穿越之小姐代嫁记-无章节名:2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翌日清早,天还微微亮之际,城外便传出十四王爷突然暴弊在营中的消息,死因不明。这个消息震惊整个朝野,不到半天的功夫,京城四处便传得沸沸扬扬。

    驻扎在城外的十万精兵则被皇帝派遣的镇威将军收服了,只有少数不愿意投降的亲卫军团被剿灭,其他的均已弃械投降,就连远在云南的另外十万精兵也被皇帝暗中派人制服了。

    除此之外,江湖上效命于十四王爷的以刘成为首的那班乱党,也在昨晚被激怒下的冷傲天连根拔起,无一生还。

    总归一句话,一场谋朝篡位的盛事在此圆满的拉下帷幕。

    各得所需。

    心情大好的吾皇龙榆曦准备来个册封仪式,让他的子民知道,他这个皇帝有多么的英明有多么爱他们。

    领着圣旨正赶来的总管太监劳公公,浑然不知龙漾山庄的上空正盘旋着一个黑色的大漩涡。只怕他事先知道,铁定不来了。

    冷傲天命人去请冷御风过来听宣,但是三请四请,等了半个时辰他还是没有来,而下人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支吾模样。不得已,他只好带着劳公公来竹屋找他,只是他们前脚刚踏入,便见到眼下这般情景。

    身穿广袖高腰裙的尧姬正单脚横跨椅子,左手插腰,右手指着冷御风大声斥喝:“我要你做我的姘头。”

    砰!

    除了冷傲天沉着脸还算镇定外,劳公公惊得手中圣旨脱落,双脚打抖,其他人唰地脸上发白,身子剧烈地抖着,害怕地看着他。

    “很好的想法,御风,你的意思呢?”冷傲天挑着眉看他,口气云淡风清般正常,看起来挺和善的。

    只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另一条潜默规律,宁可对着铁着脸的冷傲天,也不愿碰笑着的冷傲天。

    冷御风急忙撇清:“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尧姬拽过去,一脸气愤地小声斥道:“你真没用,想吃豆腐又舍不得花钱,只要你帮我气死你大哥,我一定告诉你提亲那会假扮我的人是谁。”

    她以为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但耳尖的冷傲天还是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找他二弟来报复他,这么缺德的事亏她想得出来,还真长进。

    这左右为难的决定可苦了冷御风,他是很想知道那个少女是谁,另一方他又不想因此得罪他大哥。怎么算,这笔帐都是不公平。

    “劳公公,快点宣旨吧。”冷傲天假装听不见她的话,沉声提醒还在一旁抖个没完的老太监快办正事,等他入宫回来,有她好瞧的。

    冷御风偷偷抹了把冷汗,不着痕迹地从尧姬那边逃到劳公公身边,佯装恭敬地揖礼接圣旨。

    劳公公抖着手打开圣旨,颤着声开始念:“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好了,说重点。”冷傲天手一伸,把他手中的圣旨拿下。

    劳公公大吃一惊,从来没有人敢拿圣旨不当一回事,但冷盟主对圣上无礼又不是一次两次的,圣上至今也没说过他一句重话。想想,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在冷傲天瞥了他一眼后,一句话简短地道出来此的目的。

    “圣上让你们进宫受封。”

    “嗯。”冷傲天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口接道。“那我们走吧。”

    他这话显然是对冷御风说的,只是他说完后自顾着走了,看都不看他一眼。不过冷御风倒乐得他这样,至少他知道大哥并没有真的生气。

    看着他们相继离去,故意找碴的尧姬开始不满了,看来看去,这里又没什么好砸的,除了药罐还是药罐,没有一些例如银两这种砸不烂的东西。气得她直跺,凶巴巴地回她的撷韵轩。

    她才推开房门,意外的,一身男装的祁依怜正坐在桌前品茶,一派淡雅优逸。

    “你怎么穿成这样啊。”尧姬惊恐地关上房门,就怕被人看见。

    祁依怜示意她坐下,又道了倒茶给她,这才道:“我要走了。”

    “走?”尧姬又吃了一惊。“你可是我的陪嫁丫环,你怎么可以走呢?要是别人问起,我该怎么说。”

    “你就说我回乡去了……”祁依怜微一思,忖度片刻后方又道。“如果是冷御风问起,你就说我期满回乡跟表哥成亲,再也不回来了。”

    “又是因为他。”尧姬恍然大悟地看着他,眼神不善。

    祁依怜刻意忽视她的目光,抿了口茶,道:“尧姬,这次来,我只是来跟你告别。临走时我有件事想问你。”

    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真名,尧姬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他来只是告别,并非征得她的同意。这次他是走定了。

    “什么事你问吧。”尧姬的心情有些复杂。

    “你爱他吗?”

    “啊?”未料到他会问得这么直白,尧姬当即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神闪烁,不过脸上骤升的红晕倒是替她回答了。

    看她这样,祁依怜知道自己可以放心走了。他自怀中拿出一粒小药丸,动作轻柔地放在桌上。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不想怀孕,但我相信你总有自己的理由,这粒药丸可以帮助你得偿所愿。”

    “真的?”尧姬狂喜地拿起药丸,放在手中研究。

    “你可以选择吃,亦或者不吃。”祁依怜淡然道。

    “吃,当然吃了。”深怕他会后悔,尧姬连忙将药丸含入口中,用茶送下,咽入后方才又道。“我相信你是不会害我的。”

    音落,祁依怜看也不看其一眼,道:“这是一颗用七种植物的毒汁,八种毒虫的皮层,还有九种爬行动物的有毒肝脏炼就而成的。”

    “……”尧姬转身拼命用食指戳着喉咙,想把毒药吐出来,可是她除了干呕外,就只剩口吐白沫。呜呜,她识人不淑啊,竟然把想毒死她的人当朋友。

    不理会她的呕吐,祁依怜继续道:“它虽不会夺人性命,但毒素侵蚀全身,阻遏经脉,只需一粒,男者龙阳不振,女者终生难孕。”他是不会告诉她,这颗药已被他做了手脚,有效期限只是一年,这算是作为她逼迫他男扮女装,又恶整自己的回报吧。

    尧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喉咙因方才戳得太用力,难受得说不了话。

    现在不孕的问题是解决了,只是她对黑炭头给的爱充满了不确定。她真的非常非常介意他去醉红尘的事。她真的好矛盾,离开他又舍不得,留在这又不断想起那晚他与别的女子搂在一起的那一幕。她真的忍受不了他的不贞,就算是身体也不行。

    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没有遇见他之前,生活就像一条平行线,简单而又安逸;认识他之后,许许多多陌生的情愫突然暴发而来,就像废屋里的蜘蛛网,令她措手不及,整个人变得都不像她自己。特别是不知从哪窜起的占有欲,更是执着而又强烈。

    唉~

    尧姬趴在窗台欣赏外面风景的同时,除了叹气,已经不晓得还能做些什么。杀人?她是很想,不过没有勇气。

    入夜,当冷傲天冷御风从皇宫里回来,迎接他们的竟是一场铺天盖地的大火灾。

    整个龙漾山庄有大半被大火吞没,大部分人在救火,还有少数在擒敌。

    “尧姬——”

    “怜儿——”

    两个不同的名字不约而同自他们兄弟两人的口中逸出,这要是让他们的父母冷琛和昭月公主听见了不知要多伤心,真是不孝儿啊!

    典型的只爱卿卿,不爱父母。

    其实这并不能怪他们,只因他们的父母恩爱无比,不管去哪都是形影相随,对于父亲的武功,他们可是大大的放心,但尧姬和怜儿不同,在他们眼里,她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女子。

    呃……祁依怜是男的,只是冷二爷不知道嘛。

    当他们各自跑回房间,尧姬的身体周围环绕着一个水环圈,将她很好的保护在里面,而祁依怜早已远去无踪。

    “大嫂,怜儿呢?我怎么找不到她?”寻遍整个庄内都不见她的身影,冷御风急了,从未有过的慌张。他这是怎么了?难道他真的动心?对一个满脸麻子的婢女?

    “怜儿今早期满辞工回家了,说是要回乡跟她表哥成亲,以后都不出来工作了。”尧姬照着依祁怜临走时交待的话,原文原句照搬。

    “走了?”冷御风愣住了,脑子轰隆隆一片,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昨晚还在的,手里好像还有她的余温。为何?为何她要走,要跟她的表哥成亲?就算真的成亲吧,那也不关他的事,他应该表现得一脸淡然无所谓,可为何他现在的心情却是这般沉重,轻松不起来呢?以前那个笑容在哪里?

    ……难道他不够好吗?

    “他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尧姬转而望向冷傲天,一脸疑惑。

    “我在想,他想看怜儿的男装打扮。”他俯下身子,以两个人方能听到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轻声细说。

    “……”尧姬难以置信地瞪着他。这个破人还真是恶劣,连自己的弟弟都不带半点同情心。

    突地,几枚沾有毒药的暗器分别向他们袭来,刚回神的冷御风首先发现,只听他一声惊呼:“小心。”接着,身子微侧,手中的玉扇轻轻一挥,便轻易将暗器打落,脸上已然挂上平日惯有的温柔笑靥,方才的悲伤仿若从未在他英俊的脸上出现过一样。

    冷傲天将尧姬往怀里带,一个翻转跃起,同时躲过四枚暗器。只见暗器的前端发黑,笔直地钻入不远处刚刚将火熄灭的房柱上。

    “这是剧毒,只要沾上一点都足以致命,大家一定要小心。”冷御风严肃地警告。

    飞箭密如雨,在烘烘大火的照托下,闪亮如流星,庄内有不少的护卫与下人都不幸中弹,凡中暗器者,均口吐白沫,随着黑色从脸上延至全身,全身一阵痉挛,然后像脱氧般窒息而亡。

    冷傲天带着尧姬,一边忙于躲闪暗器,另一边又不得不缠着黑衣人杀搏,再将大家慢慢往安全的地方带动。蓦然,眼尖的他发现屋顶有几个黑点在移动,从飞箭射来的方向辨识,暗器应该是他们所发。

    “黑衣,捉住屋顶上的人。”他指了指散佚居的上空。

    “是。”黑衣应下后,脚下一点,凌空互踩着自个的脚两下,已飞身到达屋顶,速擒蒙面客。冷御风也随后飞过去帮忙。

    这场祸乱足足花了半个时辰,这才将火灭了,贼人捉了。

    这次伤亡过大,贼人数十,自家护卫与普通奴仆加起来上百。这让冷傲天很不高兴。正厅中,他以一种磅礴的姿态斜睨底下单脚跪着的黑衣人。

    “是谁派你们来的。”

    “哼,冷傲天,今日我们杀不了你,不能替主公报仇,这是我们技不如人。不过像你这种不肖子孙,连自己的亲舅舅都杀,老天爷是不会饶了你的,一打雷,第一个劈死你。”回话的是跪在中间的黑衣人,应该是这些人里面权力最大的。

    此话一出,冷傲天便知他们是十四王爷的人,望向母亲昭月公主,她虽是一脸伤心但看着他的眼神写着了解。生长在这种帝皇家,难避争权夺位的野心与无奈。

    “主公,属下无能,不能亲手手刃这两个畜生替你报仇,但像他们这种人自有老爷天收拾。”为首的黑衣人抱拳仰面,悲泣而言。

    其他的人连忙附声唤了声“主公”,然后纷纷倒地,七孔流血。

    冷御风走上前,用玉扇扳动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脸部查看,徐缓道:“他们是咬破藏在嘴里的毒药死了。”

    “他们比那些所谓正道中人还要带种,好样的。”一旁的尧姬忍不住称赞。她看向冷傲天,眨眨眼。“我们把他们埋了好不好?”

    冷傲天走了下来,看了地上的黑衣人一眼,又看了她这个任性的淘气鬼,似讥讽又似赞赏的嘲讽道:“你什么时候也起怜悯之心了?往日你不是最爱闯祸看人倒霉吗?我……”

    突地,一抹剑光猛然闯入视线,硬生生截断他的话。冷傲天万万想不到竟然还有诈死的,想必对方是想在临时之前拉一个做垫背,眼看着离黑衣人最近的尧姬将会成为这个无辜的牺牲者。

    冷傲天大惊之下,没有丝毫犹豫,将站在前面的她一把拽开,甩在丈多远的地上,霎时一把利剑刺穿他的身体,胸膛要害处硬生生被穿破了一个长孔。

    “黑、黑炭头……”看着眨眼间便成血人的他,尧姬整个人吓傻了,双手激烈地颤抖,空白的脑子顿时忘记运作,她连从地上坐起来的基本动作都忘了。心像在突然间被人刨去一样,瞬间失去了全世界。

    尧姬几近崩溃的悲伤模样让他异常心疼,冷傲天很想出声安慰她,但是办不到,他现在全凭一口真气撑着,如果再乱动,就算御风医术再好,只怕也难跟阎罗王抢人。

    “姓冷的,你想不到我会龟息大法吧,主公,我终于替你报仇了。”刚才回话的黑衣人奸计得逞地仰天狂笑一声,手一缩,唰的一声,将剑从他的身上抽出,顿时血喷如柱,瞬间染红了冷傲天脚下的大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冷御风手中玉扇一耍一挥,每根主骨的扇端同时出现一把小小的利刃,他随手将玉扇抛出,顷刻之间,黑衣人的半颗脑袋瞬间被他切成两半,脑浆都迸出来了,白色的脑汁与红色的鲜血混合在一起,顺着他的脸滚落到地上,死得非常难看。

    冷傲天原来强健的身体摇摇欲坠,那只伸出来想拉着她的手只差一寸就能碰到她的小手,不屑的冷傲笑容还挂在他的脸上,跟平时一样欠扁。

    冷御风连忙接住他的身子,从怀里拿出银针,分别在他全身各个大穴扎下。很快的,血止住了,只是他人也跟着昏了过去。昏迷前,他的眼里填满了尧姬惊慌失措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一下子就……就变成这样了……

    冷御风连忙抱着他进屋抢救,同样紧张担心的冷氏夫妇也跟着进去,庄内一片混乱,唯独尧姬还像柱子一样杵在原地。

    这不是真的,谁来告诉她,刚刚的一幕全是假的,她只是在做梦,在做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恶梦!对,是恶梦没错!

    但满地的血迹是那般触目惊心,泛着血腥味的空气难闻得令她皱眉,这一切似乎都是在告诉她,这是真的,她的黑炭头受伤了,命在旦夕。

    她不能哭,就算泪水装满了眼眶,她也不能哭。

    “黑炭头会没事的,我要想办法救他才行。他不能死,他不会死的,我们……我们还没有斗够呢,我还没有完全原谅他……这是他欠我的,我不准他死!我不准!”

    她像疯子一样喃喃自呓,无法承载的眼泪拼命滚落,不能失去他的念头激烈地萦绕着整个思想。

    为什么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这样深爱着他,他的身影,他的微笑,生气的样子,恶劣的样子,一切的一切都在心里脑里不断的徘徊,不断的重复。

    为什么要等到痛心疾首之时,她才想明白,什么狗屁不生孩子,都已经不重要了。若是没有了他,就算她想生,单凭她一个人也生不出来。

    要怎样才能救他呢?除了冷御风以外,还有谁能救他?怜!对,还有她的怜!

    尧姬撩起裙摆,风一般的往外冲,现在她只希望怜还没有离开京城。

    “怜,怜……你在哪?出来啊,我是尧姬……”

    大街小巷,凡是能够藏人的地方她都找了,可是几乎找遍整个京城,依然不见祁依怜的踪影。

    “怜,你在哪里……求求你快点出来,黑炭头快不行了……怜,我求你了,呜……”在她歇斯底里地呐喊中,眼泪再也藏不住地往下滚落。

    大街上人群熙攘,尧姬边喊边找,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一个长相绝艳的白衣男子,即使撞了人也浑然不觉,弄得大家都以为她是疯子,唯恐避之不及。

    她真的快撑不住了,心真的好痛好痛……宛如被人一刀一刀地刨着,一直淌着血,然后她只能无力地看着心里的伤口愈来愈大,那个洞愈来愈深。

    从他中剑的那刻起,她就不敢听也不敢看,连想都不敢想,她怕看了想了,黑炭头就会离她而去,她不要他放心,她要一辈子都折腾他。

    “怜,求求你出来好吗?……救救黑炭头,救救他……我爱他,我真的好爱好爱他,我不能失去他……不能……”

    尧姬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整个人处在绝望与恐惧的边缘,身子剧烈地颤抖,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黑炭头……黑炭头……”

    就在她一脸死灰,想要放弃的时候,一道人影适时从天而降。

    “你怎么了?”祁依怜在她的身边蹲下,动作轻柔地抚摸她细腻的脸颊。

    尧姬仰起头,只见一身白色装扮的他宛如仙人,优雅得不食人间烟火,那份卓绝的俊逸更是迷倒了周围的人群。

    “怜,救救黑炭头,他快不行了……”尧姬死命拽紧他,死灰的脸色因激动显得有些生气,微微红润。

    “发生什么事了?”祁依怜一脸疑惑。怎么他才离庄一天,冷傲天就不行了?

    “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黑炭头刚刚被人捅了一刀,流了很多血,还……”

    尧姬拉着他一面往回跑,一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只是没走多久,嫌她跑得太慢的祁依怜一把揽紧她的腰,右脚轻点,在人群中几个起起落落,往龙漾山庄的方向飞去。

    只是令祁依怜不解的,为何她放着庄内一个远近驰名的神医不要,反而跑出来到处寻他……莫非冷御风的医术不行?

    当他们回到庄内,四处一片寂静,尧姬的整颗心顿时凉了半截。她与祁依怜甫一走近散佚居,便见昭月公主已哭晕过去,被丈夫冷琛抱回屋,下人则躲在一旁哭哭啼啼,愁云惨淡。

    尧姬脸上苍白如纸,全身森冷,若不是祁依怜放在她腰上的手作为支撑,只怕她早已瘫软在地上,晕过去。

    “不要紧张,我们进去看看。”祁依怜轻拍她的手背安慰,试图给她力量,神色难得一见的严峻。

    他推开门,扶着她移步走进,屋内只见冷傲天阖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床边的冷御风正将施在他身上各个穴位的银针拔出来,小心翼翼地收好。

    尧姬走到床前,静静地站着,不哭也不闹地看着床上的俊容,无声的眼泪犹如三月的阵雨,哗啦啦地直落。

    “你不要哭,我先看看。”从伸脚踏入这间屋子的那一刻,他就觉得有点怪怪的,可是哪里怪他又说不上来。

    他走上前,从被中拉出冷傲天的手,认真为他号脉,神情专注。冷御风像是这时才注意到他,当眼眸与他接触的一刹那,整个人犹如被雷劈到般,瞬间一凛。

    他的眼睛,是那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他肯定自己从没看过哪个男人有这种眼神,这种眼神他平生只见过一次,那就是在凝月轩山庄,假扮祁依铃的面纱少女!

    是她吗?可是眼前这个人,地地道道是个男的!他是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心头千丝万缕的疑云无人可解,答案既清淅又迷茫,似乎触手可得,却又遥不可及。

    ——他是个谜!这是肯定的!

    号着脉的祁依怜只觉一道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徒生几许压迫感,这让他的心头莫名感到不快。不用抬头看,他也知道这对眼睛的主人是谁。

    “怜,黑炭头怎么样了?”尧姬急不可待地抢声问道。

    怜?是怜儿的怜吗?冷御风惊讶地看着他,愕然了。这一个是男一个是女,却有着相似的名字,这当中一定有他所不知的秘密。……他们会是同一个人吗?他大胆的猜测,同时也因这突然窜出的想法吓得一身冷汗。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脉搏很弱,看样子……”

    祁依怜话还未说完,心已凉透的尧姬猛地扑过去,整个上半身趴在冷傲天的身上,抱着他,歇斯底里的摇首哭喊:“不可能的,不会的……黑炭头,你不可以死,我不准你死……那次我们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都没事,这次你也不会有事的……你说过你喜欢我的,你说过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走的,你答应过我的,你忘了吗?……你怎么可以背信弃义呢……没有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看着声泪俱下,差点哭昏过去的尧姬,祁依怜淡淡地继续方才未说完的话:“看样子应该是被人施了针,处于短暂的假死状态。性命已无危险,只是暂时动弹不得,不过能听进人话。”

    冷御风:“……”

    他这不是骂人么,大哥又不是狗,当然听得懂人话,呃……这句话怎么那么别扭,他怎么感觉愈解释愈乱呢。同时又惊诧他的医术之高,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赏。没错,这针是他扎的,这是他自创的独门针灸大法,不是普通大夫所能看出,就连行医数十载的太医,也不见得能够把得出这微弱的脉跳,但他竟能一下子便诊断出来。

    不过正哭得肝肠寸断的尧姬,脑子像被塞满了浆糊,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依旧趴在冷傲天的身上,自我陶醉地忏悔。

    “黑炭头,你醒来,求求你醒过来……大不了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不去醉红尘……”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祁依怜与冷御风异口同声地截断。

    “醉红尘?!”他们没听错吧?京城第一妓院,「灭诛令」的基地?

    “不会再说我要去包小倌那样的话气你了……”

    “包小倌——”祁依怜与冷御风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会乖乖的,不会再说不生小宝宝了……”

    “不生孩子——”这次只有冷御风一个人发生惊叹声。

    对耳边不时传来的高分贝嗓音,尧姬忍不住蹙紧眉尖,不悦道:“你们能不能安静点,别妨碍我跟黑炭头说话,或许我的话能把他刺激活了也说不定。”不过她心里清楚,那是不可能的。这又不是在演肥皂剧,世界上哪有这般凑巧的事。

    她瞪了另外两名美男一眼后,继续含泪忏悔:“只要你醒来,我以后绝不放火烧你,用水淋你,大不了你下次去醉红尘找姑娘,我一定耐着性子等你解释清楚后再赏你巴掌……只要你愿意醒来,我坚持以后不再任性,不再惹你生气,更不会为了以上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跟你吵架……”

    她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无视后面因她的话而脸色蓦然沉黑嘴角抽搐的两个人。

    “黑炭头,你怎么还不醒,你别死了好不好?……你如果非要死的话,我、我、我就给你戴绿帽子,我不止找小倌,我还找别的男人,我、我、我勾引你弟弟,我要让你受尽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就算你死了,我也要把你给气活过来……”

    伤心过度的尧姬已经开始语无伦次的乱说一通,孰不知自己的这番无心之言,让冷御风暗自叫苦连天,惊得又是一身冷汗,不止害苦了两人的现在,也害苦了他们的将来。

    在许多许多天的以后,冷傲天因为以上这段话,将尧姬整得又是三天下不了床,禁足半年,冷御风发派大理一年,再加上他风流债缠人,因此总共是一年零八个月又六天不曾踏入山庄一步,可想苦了为人母的昭月。

    最后还是祁依怜看不下去,低声道:“好了,你别哭了,你还没死呢,你再这样说下去,他就算不会失血过多而亡,也会活活被你气死。”

    但哭上瘾的尧姬依旧只字未入耳,不为所动地咕噜痛哭:“不要离开我……黑炭头,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爱你……你不能现在就死啊……怎么可以……”

    唉!祁依怜只能无奈地在心里叹气。这个笨女人,以前看她还挺聪明的,这会笨得没救了。冷傲天有他的神医二弟在这里,又岂会那么容易便死呢。

    最后,他忍无可忍地走到床头,伸出手拔掉那根扎在冷傲天头顶上隐约可见的针,又从怀里拿出一瓶药,他甫一打开瓶盖,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瞬间扑鼻而来,弄得尧姬差点作呕。

    他拿着瓶口对准冷傲天的鼻子,只是微微晃动两下,原本闭着的双睑缓缓睁开。

    “……他没死?”尧姬惊喜交集,不确定地看了祁依怜一眼,后者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后,她喜得差点原地跳一圈,放声欢呼。

    “我……我本来就没事,可是刚才……差点被某人的嗓音吵死,接着……又差点被气死……谁给我拿条毛巾来,你这个女人,是不是还想用眼泪淹死我?”冷傲天的声音有些低哑,喉咙有点干,许是晕迷太久的缘故。

    “……你非得一醒来就又是这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吗?”尧姬不满地瞪着他,眼里滚动着委屈的泪水。

    强忍移动时伤口引发的剧痛,冷傲天懒懒地望着她,邪邪一笑:“不这样,你怎么会相信我还没有死?”

    尧姬愣愣地看着他,顷刻间,脸上交换了十多种表情,还在消化他没死的惊讯。半晌过后,她突地扑进他的怀里,不顾这样是否会撞到他的伤口,抱着他便又是一阵痛哭:“我真的以为你死掉了,我好害怕,好怕你会丢下我一个人不要我了……我不再计较了,我不会再生你的气了,只要你能好,你以后去醉红尘我再也不管了,也不会再打你了。”

    她边哭边说,意真情亦切,这一段肺腑之言让冷傲天感动不已。经由这事,他深深的了解,她的所谓不介意他去醉红尘,是多么宽大的限度。这对她而言,几乎是件不可为而为之的事。

    同时也了解醉红尘是她心结,看来若是他不解释清楚,这辈子她都不会完全快乐起来,甚至还会对他的爱感到不安,甚至否定。

    “十四王爷就是我亲舅舅今早突然暴毙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尧姬乖巧地点点头,很想说,她还不曾一次旁听他们兄弟俩怎样设计害他的经过。

    “他就是被圣上委托我所找的杀手杀死的,而跟‘灭诛令’的杀手取得联系的最有效方法就是上妓院,醉红尘是他们的总基地。”

    “哦。”她漠不关心地随口应了声,她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看她这醋酸样,冷傲天兴奋得差点将她拉过来狠狠地蹂躏一番,只是碍于身上那一剑不能付诸行动。但是他那跃跃欲起的声音已经掩盖不住他的兴奋。

    他轻点她的俏鼻,溺爱地徐声道:“小醋坛子,你觉得你相公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人吗?要玩,起码也找个名门千金或是郡主,像那种千人骑万人尝的女子,就是你给我万两金子,我都懒得看其一眼。”

    “那就是说,你们没有怎么样了?”尧姬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只是水灵的眸里一朵百合正在绽放。

    “当然。”冷傲天搂着她,笑问。“我都解释清楚了,你现在还生气吗?”

    “废话。”她忿忿然怒哼一声,随即笑开来,喜滋滋地抱紧他。“你干嘛不早点告诉我,害我生那么久的气。现在想想,我那些气岂不是白受了,我好冤喔。”

    冷傲天恶劣地笑道:“我就爱死你这副打破醋坛子的样子。”

    说完,煞有介事地吻了她一口,惹得尧姬又羞又气,又不能打他进行报仇,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这个破人。

    宛如一生都看不够般,冷傲天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直到尧姬不好意思地双颊酡红飞起,这才伸手再度将她拥入怀里,紧紧地抱着,再也不放开。

    “这辈子,我们也只能就这样,一起相斗到老。”

    两人心里都清楚,他的斗,指的是斗嘴的斗。

    枕着温暖的胸膛,聆听着怦怦的心跳声,尧姬乍听这话,心中涌起思绪万千,但话到嘴边,最后仍被她哽着喉咽下,只化作一声轻应。

    “嗯。”

    屋内不知何时已被清了场,只留下一对刚刚互诉完心意的爱侣。

    相爱,就是这么简单。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