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彼岸星海-龙之考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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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传说中的生物,自神迹大陆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的亘古巨龙,此时就飞行在马车的旁边,并用它那双金色的眼眸,锁定了众人。

    绝焰喃喃地说:“我不是还在做梦吧?”

    吱吱给了他一道“冰箭术”,正拍在绝焰脑门上。寒冷的冰让人类剑客打了个冷战,也让他确定了此时并非处在幻术或梦境里。

    连向来话痨的无医,这时都瞠目结舌,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哎呀”的感叹。

    心思缜密的初光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如果说有巨龙看守的话,这马车是谁驾驶的?”

    伴随这个疑问,初光拉开了通往驾驶座的窗帘——前方空荡荡的,别说没有人驾驶,就是马也没有一匹。更糟糕的是,马车是悬浮在空中,脚下是一片洁白的云海,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让众人都吓白了脸。

    究竟是什么在驱动这驾飞天马车?

    此刻,大伙儿的心中同时产生了这个疑问,又同时将目光投向旁边的巨龙。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们的猜想,炎龙金色的瞳孔微微流转。随着巨龙拍打翅膀的动作,马车也上上下下地起伏着。虽然抖动的幅度并不大,跟在道路上颠簸差不多,但是,脚下几千米的高空,让马车内的“不靠谱小分队”五个人组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向来大胆的剑客,此时却死死地抓住了马车的窗框,仿佛这样可以给他增添一点点的安全感。

    唇畔总是带有温和笑意的初光,这时却抿起了嘴角,严肃又紧张地握住了吱吱的手。

    吱吱也紧紧地回握初光,同伴的存在,稍微缓解了她心中的畏惧。

    冷酷的魔族朱影,还是万年一张冰冻扑克脸,只是攥紧了手中的银刀。

    唯独自恋医生无医,似乎终于从先前回忆的震撼中回过神,又恢复了呆头呆脑与癫狂的模样,他用拇指和食指在下巴处比了一个“八”字,欠抽地一笑:“小爷我真帅呆了,连死都死得这么有个性,还有炎龙送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绝焰丢出的棍子砸中后脑勺:“谁要跟你一起死啊!”

    木棍击中无医,发出“嗵”的一声闷响,然后掉落在地上,三滚两滚地从马车后方的布帘那儿滚出了车外。

    绝焰连捡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武器穿过缥缈的云层,直直地坠向大地。

    “啊!”绝焰后悔地惨叫一声,继而将仇恨的目光投向导致这一切的无医。后者却毫不在意同伴的怒视,他“唰”地拉开了窗帘,望着那一望无垠的蓝天,感受着高空的凉风拂过面庞,无医突然清了清嗓子,继而兴奋地引吭高歌:“完美的小爷真是帅,真是帅;亘古的巨龙陪我high(情绪高涨),陪我high;冒险的旅程真是衰,真是衰;飞天的马车掉下来,掉下来……”

    像打了鸡血一样赞颂这一刻的人类医生,有着不亚于游吟诗人的好嗓子,只是他自编自改的歌词,让同伴们有种将他拉过来暴打一顿的冲动。

    绝焰那冒火的眼神,分明是在说“我要用眼神杀死你”,如果不是双手还紧抓着窗框不放,他肯定已经冲上来实施他的暴行了。初光扭头望向茫茫苍天,一脸“我不认识这个人”的表情。吱吱则对无医押韵的打油诗表示赞赏,随着医生的歌声,她也小声地哼哼着。忍无可忍的朱影,决定对无医的聒噪采取“零容忍”态度,他用魔族的速度瞬移到无医身边,一把捂上了青年医生的嘴,将人从马车的边缘拖了回来,重重地丢在了车厢正中。

    “哎呀,像我这么好脾气的人,怎么会认识你这种暴力的朋友?”年轻的医生大声地控诉魔族同伴。

    看见无医吃瘪,绝焰首次对魔族的行动力产生了赞赏之情,幸灾乐祸地说:“活该!遇到你这种笨蛋,不暴力也变暴力了!”

    对于绝焰的负面评价,无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伸手捋了捋自己亚麻色的柔软刘海,很是得意地说:“傻也是一种天赋,难得糊涂更是人生的最高境界。而有些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从来不懂得‘傻’的真意,他们的表现,只是单纯的智障罢了……”

    “你说谁是智障?”绝焰气得火冒三丈。

    无医望向绝焰,笑得如沐春风:“刚才谁应声了,谁就是智障。”

    面对无医的讥讽,气头上的绝焰连自己身在何处都忘了,他猛地站起身,攥紧拳头就要往无医脸上砸,带得整个车厢都在震颤。

    “雷鸣术!”突如其来的雷电落在绝焰的脚前,制止了剑客的动作。

    噼里啪啦的电光在绝焰的额前闪烁,将他的刘海都电卷了。

    吱吱毫不客气地召唤出闪电,阻止了这场内斗:“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处境,还打!非要打得车子掉下去,你们才甘心吗?”

    话音未落,马车忽然猛地向下一沉。失重的感觉让五个人都站不住,在车厢里倒成一团。

    初光拉开窗帘,只见巨龙用那双金色的眼眸扫视了众人一圈,随后,它扇动了遮天蔽日的巨大翅膀,重重地拍向车厢——

    “啊啊啊——”惨叫声叠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是谁的了。车厢急速下坠,带着湿气的风拍在众人脸上,像是死神的吐息一样。从千米高空做自由落体运动的“不靠谱小分队”,眼看就要变成“地府相聚小分队”,就在马车将要砸向地面、粉身碎骨的那一刹,口吃的魔法师终于将那风系魔法的咒文吟唱出来:“疾风术!”

    狂怒的风猛然卷起,包围并托住了车厢,减缓了下坠的速度。

    吱吱满头汗水,正用她所有的魔力支持着“疾风术”的作用。可巨大的冲力消耗了风的力量,风势渐弱,马车又开始加速坠落——

    “魔力祭献!”医生使出了他除了治愈能力外的另一绝招。蓝色的魔力之光,从无医的指尖飞向吱吱身上,为魔法师提供了更多的精神力量。

    魔力得到补充的吱吱,加强了“疾风术”的能量。在车厢即将亲吻地面的千钧一发之际,席卷的狂风再度托起车厢,又缓缓地将马车放在了大地上。

    车体猛然震动了一下,那是着陆的证明。

    “呼——”松了一口气的众人纷纷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

    “爽!真爽!”欠抽的医生兴奋地赞叹着,继而又开始哼起他那首超级欠扁的自编歌曲,“冒险的旅程真是衰,真是衰;飞天的马车掉下来,掉下来;期待的悲剧没展开,没展开;坠落的体验再重来,再重来……”

    听见医生的歌声,绝焰真想一拳挥上那欠抽的嘴脸。但刚才毕竟是医生与吱吱一起救了他们,剑客也只有忍着怒火收起了拳头,狠狠地“呸”了一声:“闭上你的乌鸦嘴!”

    曾为战士的绝焰,永远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率先走出了马车,勘察四周的环境——

    山峦叠嶂,郁郁葱葱。远方的山头上升起滚滚浓烟,黑烟在晴朗的天幕下格外鲜明,长长短短的间隔时间,分明是烽火特有的标志,在向军人传达着“集合”的信息。

    “喂,发什么呆呢?”有人大力地拍上绝焰的后背,让猝不及防的剑客微微前倾。

    那是一个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绝焰慌忙回头去看,看见的,是一张笑眯眯的脸孔。绝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愣了好半晌,才怔怔地念出对方的名字:“破……破浪?”

    “猪头,你还没睡醒吗?”破浪挥起拳头,作势要揍绝焰。

    绝焰却连闪也不闪,任由那拳头砸在自己的脑门之上。他也不喊疼,只是愣愣地瞪着对方,瞪着这名曾经的战友。

    就是破浪,这个立誓要成为世界最强的魔法师的家伙,在那场与魔族的大战中,为绝焰撑起了一道冰墙。就是破浪,在烈火吞噬大地的那一刻,用“疾风术”将绝焰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的绝焰,张开猿臂,狠狠地将战友抱了个满怀,死死地不松手。

    “我看你又是失心疯了。”有人大笑道。

    绝焰又怔了一下,他猛地放开破浪,回头去望那个调侃自己的家伙。

    身负巨大背包的战士,正“咕噜咕噜”地灌着烈酒,一边丢给绝焰一个白眼。

    乘风、破浪。

    绝焰的嘴唇动了动,却因激动而无法发出声音。他们是他最好的兄弟,是有着过命交情的战友。然而,在那场惨烈的战争中,他分明看见乘风被烈火击中。火人一样的乘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大吼着冲向魔族的军队,然后爆裂开来。

    看见绝焰见鬼一样的表情,乘风与破浪面面相觑:“这家伙怎么了?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管他的,打昏了拖走!再啰唆就赶不到会合点了!”

    绝焰抹了一把脸,勒令自己清醒。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的是银色铠甲,手里还提着那柄陪伴自己十几年的长剑。时间在这一刻冻结,仿佛他从不曾离开,一直跟随着自己的战友们,执行各种任务。

    望着两个战友的背影,绝焰的脑中乱成一团,各种纷乱的景象纠缠交杂:与战友们嬉笑怒骂,围着篝火喝酒的景象;在战场上奋勇厮杀,与魔族拼死相搏的景象;乘风冲向魔族前锋部队,骤然爆裂的景象;破浪咬紧牙关撑起冰墙,大叫一声“快走”并放出“疾风术”,瞬间被烈火吞噬的景象;他在已成一片焦土的战场上,寻找战友们的遗体,却只找到那些焦黑的碎块的景象;再也无法看见鲜血、再也无法拿起长剑的他,像个乞丐一样,坐在酒馆的门口,一杯一杯地灌着烈酒的景象……

    他看见一个娇小可爱的猫耳女孩,拿手指戳他的脸,笑眯眯地对他说:“绝焰,我们是同伴!”

    对了,他不再是一无所有,他有了新的同伴。不会嫌弃他晕血,不会嫌弃他对金属过敏,和他同样不靠谱的新同伴。

    一紧张就口吃的兽人魔法师,会粗暴地用火球丢他;高度近视没了眼镜就不能活的精灵弓箭手,会正义地指出他的错误,又会温和地劝慰;他最痛恨的魔族盗贼,是个嘴上从来不说却会为了同伴拼命的行动派;嘴贱欠抽、斤斤计较的自恋医生,虽然说话及其欠揍,却是个为了保护同伴宁可舍弃自己的疯子……

    绝焰渐渐地放慢了脚步,最终停在了山路上。他抬起眼,前方的战友已经踏上了仿佛没有尽头的漫长石级,隐入幽暗的密林里。

    “破浪、乘风。”绝焰轻声念出兄弟的名字。粗鲁暴躁的剑客,从来说不出什么感性的话语。然而,在这一刻,他却将掏心窝子的话,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你们走了之后,我迷茫了很久,我痛恨我的无能,也痛恨你们竟然丢下了兄弟。”

    “破浪,我尤其恨你,恨你救了我。我后悔在那一刻身为战士的我,没有挡在你的身前,反而要你来保护。

    “很久之后,我遇见了一群怪人,一群让我恨不得揍他们的不靠谱的家伙。

    “这次,我不会再后悔。”

    绝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举起长剑,大喝一声:“旋风斩!”

    剑气荡起尘土飞扬,零落的草叶飞上半空。凌厉的剑影划开了空气,像是撕裂画作一样,斩断了眼前的景象。高山与丛林的景致,乘风与破浪的身形,都被剑气斩碎,化成了天地之间飘散的尘埃。

    扭曲的时空回归原位,映入眼帘的,却是阴森恐怖的山壁。

    绝焰来不及打量四周,赶紧望向自己的同伴——

    吱吱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嘴里喃喃地念叨着:“爸爸、妈妈……”

    陷入迷幻之中的无医,却是在微笑。他靠在石壁上,伸出双手,似乎是在拥抱什么人。他用带着哄骗的温柔语气,笑着说:“萨哥哥从不骗人……”

    朱影却是站着的,昏幻中的他还是那么沉默,只是不停挥出手中的匕首,像是在和看不见的敌人搏斗。

    侧身躺地的初光,倒是睡得很安稳的模样,好半天才吧嗒吧嗒嘴,冒出一句:“领导,绝对不可以……”

    “一群猪头!”看着同伴们还被困在梦境中,绝焰顿时产生了一种满足感,“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老子!”他歪过头,重重地“呸”了一声,先是拎起初光的领子,左右开弓两个巴掌,“猪头,给我醒醒!”

    绝焰挨个儿扇醒了初光、朱影和无医。而初光赶紧走过去扶起吱吱,轻轻摇晃她的肩膀,试图唤醒对方:“吱吱,醒一醒!”

    伴随着初光的动作,吱吱微红的眼角旁,滑下一滴晶莹的泪珠。还没有清醒的她,迷迷糊糊地嘀咕着:“妈妈,我想回学校……”

    初光愣了两秒,仿佛是中了石化魔法一般,维持着先前的动作。片刻之后,他才继续摇晃吱吱,用非常抱歉的口吻,轻声呼唤:“吱吱,醒来了。”

    吱吱好容易睁开蒙眬的双眼。看见精灵弓箭手那俊朗的面容,她也有些微愣,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小声地感慨:“原来还在这里啊……”

    “都别磨蹭了!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吧!”绝焰一边大声提醒,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状况。

    这里与其说是山坳,不如说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地洞。四周全是悬崖峭壁,只有头顶上露出了微微的亮光。地面上也是一片荒芜,连根草都没有,只有大大小小的石块凌乱地堆砌着。

    “看来巨龙把我们拍进了一个天坑。”

    听见初光的判断,吱吱脸色微变,提出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这里不会是它的巢穴吧?”

    就在这时,众人脚下的大地开始震颤,连峭壁都开始摇摆。山壁上的沙石不断坠落,一块松动的大石块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重重地滚了下来。崩裂的山壁上,露出了一个三角形的蛇头,从洞孔游曳而出。

    那是一条花斑长蛇,足有碗口粗,十几米长。当它从山壁中蹿出之时,身后跟随的众多小蛇,像是潮水一样向谷底涌出,向五个人的方向袭来!

    众人立刻转身,疯狂地向蛇群的反方向逃窜。眼看就要退无可退地撞上山壁,忽然,众人脚底又是一沉,原本坚实的大地,猛然陷落下去!

    在“啊啊啊——”的悲鸣声中,五个人一路摔落,狠狠地撞在地洞的底部。

    来不及抚摸摔惨了的屁股,上方蛇群的“沙沙”声又追赶而来。吱吱赶忙施展“火球术”,在指尖点燃火焰照明。

    眼前是一个黑暗的天然洞窟,嶙峋的石块在洞中穿梭,建起了一条诡异又复杂的天然通路。无路可退的“不靠谱小分队”只有爬上这条崎岖的原始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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