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有人知道我们会来,故意将那些亡灵放在这里?”吱吱惊讶地问。
在得到初光肯定的回答后,兽人魔法师不由得握紧了法杖,可疑问又随之而来:自从打败了卡丽尔、从梦魇中醒来之后,他们的遭遇就陷入了诡异的状态。巨龙、天坑、熟悉的亡灵……这一切,明摆着就是针对他们设置的陷阱。可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置他们于死地呢?这明显不像是洪都拉斯王国做的事情,如果他们要报七海王子被杀之仇,直接囚禁他们,将他们处死就好了呀。而害他们被通缉的里奇,虽然是冒险工会的负责人之一,但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能驱动巨龙,更别说召集亡灵了……
这些疑问,现在没有人能够解答。
眼下他们能够做的,就是逃离这片仿佛地狱一般的石之窟。在这漫长而崎岖的石道上,没有一丝生灵的迹象,甚至连水都没有,四处都是坚硬而干燥的乱石,沉闷得让人窒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四个人被饥饿和困倦所环绕、即将体力不支的时候,一行人终于走到了石道的尽头。
矗立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一座巨大的石门。
这座足有十层楼高的石质大门,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人类准备的。门扉上面还绘制着繁复的花纹,似乎是一个魔法阵的模样。
绝焰大步走上前,用双手撑住了石门的两侧,使出浑身的劲儿,狠狠地向前方推去。
就在这时,石门上巨大的魔法阵,发出了暗红色的光芒。绝焰的脑海中,突然传来一个缥缈的声音:“祭献之门,唯有祭献生命,才能换取它的开启。来自战场的勇者啊,你是否做出了决定?”
不信邪的绝焰仍然打算采用暴力的方法来开启石门。这位身材高大的人类剑客,咬紧了牙关,青筋从他的额角爆出,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可无论他怎么用力,石门却是纹丝不动。
难不成真让他们都饿死在这里?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永远站在队伍最前面、甘愿做同伴挡箭牌的剑客,默默地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暗红色的魔法阵再度闪亮,石门震颤了一下,随后产生了微微的偏移,露出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快走!”绝焰一声暴喝,催促着不明状况的另外三个人。感受到石门沉重的力量,他转而用背部抵住大门,试图减慢石门关闭的速度。
在他的坚持下,三个人鱼贯而入,钻入石门内。而本就狭窄的缝隙,因为失去了外力的作用,变得越来越狭小。光滑的石门背面没有可以着力的地方,三个人慌忙扒住门缝,想给绝焰争取足够的空间进入。
还不愿服输的绝焰,并没有放弃那一丝希望,他看准了时机,猛地蹿身而入——“轰”一声,伴随着沉闷的声响,石门关闭了。
而绝焰却没有出现在吱吱的面前。只有红色的血水,从石门底部的缝隙处,缓缓地流淌出来,浸湿了脚下散落的石块。
兽人魔法师疯狂地拍打着石门,大喊同伴的名字:“绝焰!绝焰!”
回答她的,只有石窟内不断重复的回声。
“别吵啦,那是祭献之门,总得搞死一个人,才能打得开的!”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个人的声音又尖又细,再加上油腔滑调的语气,令人产生一种生理上的厌恶。
三个人转身去看,只见在前方不远处,竟然横亘着一条宽阔的河流。漆黑的河面上,一只破破烂烂的小船,摇摇晃晃地停在那里。一个戴着破烂草帽、手持黑色船桨的摆渡人,正龇牙咧嘴地望向他们。
“祭献之门?”初光惊道,“传说上古魔龙就栖息在祭献之门深处,难道就是这座祭献之门?”
摆渡人露出黄牙,发出“呵呵”的阴沉的笑声:“世界上还能有几个祭献之门?当然就是这里啦!怎么样,你们要不要渡河?渡过这条祭献之河,就能找到魔龙。如果它心情好的话,帮你们复活同伴也说不定……”
“你说什么?”吱吱一下冲上去,抓住摆渡人的胳膊,“你说魔龙能复活绝焰和无医?真的吗?”
“那是在它心情好的情况下啦,如果心情不好,你们的骨头大概会被它用来磨牙吧。”
摆渡人的回答,并没有吓退吱吱。兽人少女毫不畏惧地、坚定地点了点头:“我要去!”
“吱吱,别信他的话,”初光急道,他牢牢地摁住了吱吱的肩头,阻止她上船的动作,“这家伙来历不明,绝不可信!”
朱影握紧了手中的银匕,瞬间消失了。紫色的残影在空中划过,闪烁着寒光的银匕首,狠狠地扎入摆渡人的胸口!
在这骤然爆发的一击之下,眼看摆渡人就要被朱影杀死,忽然,那个破破烂烂的身影,化为了虚无的黑色气体,散在空气里。当闪过了朱影的攻击之后,黑气又凝聚起来,再度化为摆渡人的样子。
“做生意就是做生意,动刀动枪的客人,我可不敢载。”说着,摆渡人抓起船桨,眼看着就要离开。
“停下,”沉默的朱影冷冷地开口,“代价?”
“既然是祭献之河,当然只有祭献生命才能渡过啦。”摆渡人咧嘴笑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一个人?”朱影冷声道,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确认。
摆渡人发出阴沉的笑声,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一个“1”字。
朱影默默地将银匕首递给吱吱,魔性的紫眸牢牢锁定对方,在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救活他”之后,朱影转过身,向摆渡人的方向走去。
察觉朱影的意图,吱吱捏紧了拳头,大声地吟唱起冰系高级魔法:“暴雪冰封!”
晶莹的冰花瞬间爬上朱影的脚踝,将他冻结在地面上。同样,初光的身上也被冰晶所覆盖,僵硬了动作,只能瞪大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望向魔法师。
吱吱挣脱了精灵弓箭手的桎梏,她走到初光与朱影的面前,向二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初光,朱影,对不起,我先前一直没有告诉你们。其实,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就算在这里死了也不要紧,还能回到我原先的世界去……”回去继续当植物人就是了——这句话吱吱没有说出口,她只是在唇角扬起灿烂的微笑,向同伴道别:“……所以,请你们不要为我担心。接下来的旅程,一切就拜托你们了,请你们一定要救回绝焰和无医!”
说完这句话,吱吱走向摆渡人。
她那仿佛翡翠一样碧绿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决的光彩:“我自愿祭献,请您载他们过河。”
摆渡人歪斜了嘴角,伸出一只手,点向兽人女孩的脑门。
暗红色的光芒在吱吱的额头爆开,拥有猫耳的少女瞬间变成了石像,继而碎裂开来,并在风中化成了点点尘埃。
伴随着魔法师的消亡,“暴雪冰封”的魔力也被解除。
初光愣愣地看着少女消失的地方,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羽箭,任由那锋利的箭矢划破手掌,鲜血自指缝处渗出。
朱影拍上初光的肩头,不善言辞的魔族从来不会安慰别人,他只是沉声陈述自己坚信的事实:“去带他们回来。”
“一定可以!”初光咬牙道。
精灵与魔族踏上了小船。随着摆渡人晃动船桨,窄小的木船摇摇晃晃地在漆黑的水面上滑行。当船行至河流中心的时候,摆渡人突然丢下了船桨,歪嘴一笑,冲朱影和初光再度伸出手指,比了一个“1”字。
“我可没说是只要一个人,而是一船人哦!”
朱影横刀就劈,初光搭上羽箭。
面对二人的攻击,摆渡人发出“呵呵”的可怕笑声,化为了一团黑色气息。与此同时,黑河上掀起汹涌的漩涡,疾速旋转的水流产生巨大的拉力,将小船拉入了深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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