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看完一个故事以后发现自己泪流满面。眼泪脏了我的脸，我才恍然发现，似乎我已经许久没有哭过了。我以前是很喜欢哭的孩子，仿佛是把眼睛放在水里的样子，我知道它会把我的眼睛清洗的无比明亮。

    可是在那些明晃晃的记忆之下，眼泪变得苍白，当我再次站在惨白的日光下，结痂成的伤疤，是不是已经没有曾经那样丑陋了呢？

    雪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拥有过同一面镜子。那是我们唯一共有的东西，于是我们格外珍惜，可是因为太喜欢，常常爱不释手。于是那面镜子只跟随我们3个月就碎了。然后我们固执的再不买镜子。我们认定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这样，我们连世界上唯一共有的东西都没有了。

    我们喜欢在傍晚的时候买些啤酒。因为我们都喜欢啤酒瓶。绿色透明的玻璃容器，开启的时候从瓶口冒出气体散在空中，坐在天台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喝。喝完以后，我们会把啤酒瓶狠狠地砸在地上，支离破碎的样子让我想到绝美。面对这样的景致，我和雪儿的反应通常截然相反，我会看着碎片狂笑，她沉默。

    你知道么？有的时候生活被串联起来就是一种讽刺。比如以为会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也许下一秒就散落在天涯两端。我们总是用最美好的姿态去设想未来的种种，他们像是被罩在玻璃罩里的花。永远精致而美好。可是我们都忘记了，那些长存的东西通常都是些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经受风吹雨打洗礼的野花，那种经历过自然的优胜劣汰所留下的东西，才是最持久，并且具备顽强生命力的东西。所以你知道了么？美丽的东西都是易碎的，太完美的事情注定不会长久。

    可是我们当时太小了，幸福啊，未来啊，命运啊，对我们来说是如此沉重的包袱，我们的手掌太小，抓不住太多东西，而握在手里的往往抱怨太少。于是失去，寻找，再失去……周而复始的在那舞台上频繁上演。我们无怨无悔的做舞台上最卖力的演员。我们看不到自己的笨拙和狼狈，我们还不能发现，在生命那一场场荒诞的闹剧里，唯有小丑是最投入的戏子。

    二

    我和雪儿曾经一起翘课出去旅行了一次。那次旅行虽然只有一天光景，但是足以令我终身不忘。那大概是出事以前我们心里最亲密无间的时光。我愿意相信，我们十指相扣的时候，我躺在雪儿的腿上的时候，我对她叙述未来的时候，我们的心是真诚的。我知道，那将是我们年少时最引以为傲的事情，我们会英勇的昂起头颅面对自己坦诚与无畏。

    我们去的只是我们城市附近的郊区。那天我们非常兴奋，早上天不亮就来到了车站，北方的天气，即便是早上也有些阴冷。我们买了早上六点钟的车票。我捏着车票的手兴奋的几乎发抖。那天雪儿镇定的带我来到站台，天还没有大亮，车站的灯还没有熄灭。车站的人也非常稀少。我们看着车进站出站，风嗖嗖的灌进我们的脖子里，那风一点也不温和，肆意摆弄我长长的头发。

    我觉得那个时候我们酷极了，像一个流浪的行者。我对雪儿这样说的时候，雪儿轻蔑的看了我一眼身后大大的背包说，流浪的行者通常都是一无所有的勇者，我猜你包里面大概钱、相机、mp3，甚至零食都没有少带吧？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雪儿身上的一个小挎包，我不服气地说，那你都带了些什么？她说，太多东西带了只是累赘，我只带了少量的钱，还有几张画纸还有你。

    然后我沉默。雪儿会成为一个画家是我从认识她就认定的事实。虽然到目前为止她的画没有得到过一个权威人士的肯定，也没有在任何媒体上发表，但是我如此深信它会成为画家，就如同我深信我们会一辈子如此形影不离一样。

    她说还带了我，我像她的画一样宝贝。

    三

    雪儿在许多人眼里是个平凡至极的姑娘。没有漂亮的学习成绩，没有出众的外表，不善言辞，不喜欢表现自己，她的父母是更加平凡的工人，每月拿着微薄的薪水，维持一家三口的日常生活，vcd对他们来说就是很奢侈的东西了。他们几乎没有能力送雪儿去一个很好的大学。雪儿从不抱怨自己的家庭，我记得她对我说过，当她看到父亲为母亲拔起那根白发的时候，她的心突然疼痛得无以复加。那个时候她明白，原来时间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在我们成长的同时，我们的父母在以相同的时间里渐渐衰老，一天、两天，斗转星移。一根、两根直到白发苍苍。

    听完以后，我心里陡然酸楚。比较起我，她懂事太多。我优越的家庭条件让我自私的眼里看不到别人。物质生活的富足蒙住了我一颗敏感而平常的心。我轻易的忽略了，在父母华丽而庄重的外衣下，是不是也有一颗渐渐苍老而疲倦的心。在那张看似年轻的面容之下，是不是也一路风尘仆仆？

    就是这样平凡的雪儿。在我眼里却丝毫不平庸。我认定她会是个画家，像梵高和达利一样伟大。她说过，在母亲为她买过的第一盒蜡笔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画了一道彩虹，那是怎样奢侈的彩虹呵，几乎用去了半支颜色，可是那个过程却是一个热爱形成的过程，一个孩子，因为爱上了那道彩虹，于是愿意令绘画成为她终身的归宿，壮烈而勇敢的决断。

    可是没有人相信我的话，他们轻蔑的看着雪儿的画还有我的信誓旦旦的承诺，那些没有丝毫证据的相信。

    我本该非常沮丧，可是我没有。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看到了她的伟大，我骄傲的以她为荣。我喜欢在她面前絮絮叨叨，我情愿她遮住我所有的光芒，把我的热情淹没在她的冷漠里。把我本该流光溢彩的青春与那永远只有黑白的青春纠结起来。因为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们的青春会勾连成最美丽的图画，色彩要比莫奈的画更令人眩目。

    那天我们坐在空旷的车厢里，兴奋感已经渐渐随着车厢的安静以及窗外迅速轮换的景色慢慢变淡。雪儿依然沉默不语，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我学不出她隐忍的样子，索性在外面的景色看厌了的时候拿出mp3来听。我常常觉得，雪儿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冷漠与冰冷，可是我知道她有一颗比谁都热情的心。这样想的时候，我就快乐的拉起雪儿的手，她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那个动作没有令她觉得惊讶，我的手对她来说像她身体的一部分。

    于是我心甘情愿将自己的热情葬在那片雪里，不问结果是不是两败俱伤，或是损失惨重，不是我融化了她，就是她淹没了我。

    坐在车里的时候，我终于耐不住寂寞，拔掉了耳朵上的耳机，兴高采烈的开始和雪儿絮絮叨叨。雪儿，你知道么？我其实常常梦见这样的旅行。无论是用怎样的一种方式抵达，都只是我一个人。没有目的地，也没有确切的地址，车站是连接所有点的线头。我在这一个个线头上寻找我所想要的东西。我没有地图，没有指南针，我常常害怕自己迷路，醒过来的嘲笑自己担心真的非常多余，我没有目的，谈什么方向呢？

    你说，那会是一个艳妙的故事么？

    你说，那线的中央有没有一个男子？

    他上辈子是中世纪最英勇的骑士。在我眼里，骑士比王子更令我热爱，因为我一直固执的觉得，不是所有的王子都能拿着利剑和盾牌。那一张张头盔下将是一张怎样英气逼人的脸？他对全世界冷漠，却独独对我微笑。

    他有一匹白马，我不要马车，我只要坐在他的前头，他会把马架的飞快，我们朝太阳的方向奔去，然后让太阳渐渐的融化我们。

    之后，我们也许会发生点什么，不需要一个俗情的开始，也不要一个矫情的终结。我们不给彼此承诺，因为不想捆住他，更不想绑住自己。我们只是时刻的牵着彼此的手，直到把冰冷的手捂热。他会亲吻我的额头和耳垂，像一种仪式，圣洁而美好。之后默默的拥抱我。他展平我的掌心心疼地说，亲爱的，你手心的曲线如此纠结。

    我们看着车窗外轮换的景色，骄傲而笃定的说，那片麦田下的人家是对年过七旬的夫妻，无子，却相爱一生。他们握着自己半生的积蓄以及门口的那一片麦田。他们发誓一同死去，在另一个地方继续相爱，让这座老屋继续守望那片麦田。

    这个故事本来是假的，可是我们的表情和语气令我们信以为真。

    四

    我常常想，我和雪儿会不会爱上同一个男子？我愿意和她分享一切也包括那个男人么？想着想着心就莫名的疼起来。最终我明白，这个世界上，我和雪儿一定有无法分享的东西，否则，会像那面镜子的结果一样。支离破碎。

    那年，我们高三。每一天都像即将奔赴站场的士兵，生死未卜，非死即伤。

    我和雪儿不再不知死活的翘课“流浪”，躲在我屋子里彻夜看一些不出名的文艺片。我们看到女人为了惩罚男子的背叛毅然投河，她用死去惩罚男人身体的背叛，捆住他始终在她身上的心。他站在河边企图打捞他们的爱情，可是爱情被水冲散了，物事人非的时候，看到的只是滚滚的流水，倒映着曾经的点滴过往，他们的快乐抑或痛苦。这种惩罚的方式太过惨烈，对那个男人不公平！我有些气愤的叫道。

    雪儿盯着结束的字幕说，这样的结果才是完美的，女人用生命保留了他们爱情的贞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说，假如你爱一个人，会不择手段么？

    她说，会。

    我说，哪怕伤害你爱的人，或是爱你的人呢？

    她转过脸，白皙的皮肤，长长的头发，在嘴角安静的扯起一丝微笑说：“上帝给予我们所争取的机会是平等的，任何时候都没有理由退让，是不是我的要争取了才知道。”

    许多年后，我常常会想到雪儿的这句话。这句话一点没错，可是我做不到。面对自己的挚爱，何来竞争呢？假如一定要有所选择，那么就听从自己的心吧，不推，也不阻拦。爱他，该让他自由。

    五

    整整三个小时，我不停的唠叨，雪一直沉默，我不知道她是因为心不在焉而不发表意见，还是她一直在思考我制造的那个故事。无论什么，我都那么满足她的沉默，她知道，我需要一个表演的舞台胜过一个交流的座谈。

    我们来的这个地方非常原始与荒凉，和城市的景色几乎天壤之别。没有我们想象的高山，没有清澈的流水，我们几乎找不到一个像样的饭店，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肮脏的便利店却很难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我看到一盒已经过期的木糖醇，同情的看了一眼那个蓬头垢面的老板娘，她在专心致志的打一件毛衣，我想，她应该对我们能买走东西并不抱太大希望，或者眼下的事情比我们生意重要太多。总之，她对我们并不热情。

    雪儿买走了一包红双喜。女人这个时候才正眼看了我们一下。我猜，这是不是这里最贵的香烟了？

    我和雪儿随便找了几个不算茂盛的大树下照了张相，算是来过。我们徒步走了5个多小时，把我带的东西都吃光了的时候，绝望的想要打道回府。

    回去的时候，我的兴奋感全无。这绝对是一次失败的尝试。我显然兴趣索然，不再像去时那样兴奋，几乎趴在雪儿的腿上睡着了，雪儿一面摸着我的头发一面说，多，你看，前面的路，并不都是我们想象的那样美好。

    六

    那段日子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些低眉顺眼。青春在那年彻底荒废，我们跳，我们叫，我们疼，我们痛要一并放在心里。你要做的是默默地看着前面醒目的倒计时牌，一面奋力读书，一面无休止的忏悔。埋怨自己虚度过的每一寸光阴，漏掉的每一个知识。彼此暗中较劲，身边的每一个同学都变成了笑里藏刀的竞争者。

    令我绝望的是，我和雪儿也并没有跳出这个高考为我们设下的圈套。

    雪儿在意识到父母苍老的那天开始奋力读书。不再和我一起翘课，不再和我通宵看电影，不再和我读同一本小说，甚至不再画画。

    一刹那，我觉得我的雪儿丢了。我的世界严重失重，仿佛塌下半边，我站在上头摇摇欲坠。前所未有的孤独感重重袭来。我曾经尝试过努力读书，心无旁骛。可是结果甚微。我却清楚地看着几次摸底考试以后，雪儿的成绩一跃千里，甚至直逼二本分数线。这曾经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事情。可是眼看，眼看雪儿就要做到了。

    我在为她开心的同时深深地感到一种疼痛，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是自卑。那个时候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们的镜子会碎了，因为那张镜子下，会照出截然相反的容颜和表情。镜子不堪负荷，无法寻找一个平衡的支点，于是宁可碎掉。

    这个时候，嘉易的出现，对我来说无疑雪中送炭。

    七

    我以为那个英勇的骑士永远只能出现在梦里。可是当嘉易像一只蝴蝶轻巧的落在我身边，我便无法忽略那种至极的美。一切美丽的东西都是相对的，不是因为他长的如何帅气，身材如何魁梧，或者多么的博学多才，只是某一刹那，他符合了我的想象。也许一开始，我所有注意的无非是局部。哪怕只是一根手指的长度。

    撩人的爱情许久没有见过。不是我们想象不出那么多灿若烟花的爱情，只是厌倦了在那些假象的爱情里沉堕，假装陶醉的样子，拼命的爱着里面的每一个男人。把他的样子描在纸上，肆意的亲吻，他不停的变换动作以及表情，可是心意永远只有一个，眼睛始终看着我，眼泪沾满了你的脸，我在刹那间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却发现眼泪已经布满脸庞，最终我明白，可悲的不是无法获得爱情，而是我所有的爱情不过是一场假象，就连那一刹那的光，也是我的幻想。

    我在见到他的时候脑海中竟然闪现出这段话的全部内容。我们坐在摇摇晃晃的公车里，他始终侧着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他的鼻子很高，眉毛浓重，眼睛深邃而清澈。他安静的样子让我轻易的想到雪儿。我错觉此刻还在梦里。

    那站，车停下，他要下车，我突然抓住他的衣角，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道：“我要认识你。”

    他被我吓了一跳。我已经做好了他轻蔑的嘲笑然后转身走掉的准备。可是没有想到他停下，然后伸出手说，电话给我。

    我把电话放在他手上。他宽大的手掌轻易把电话握在手里，短短几秒，我的心几乎都跳出来，他把电话再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下了车。

    我拿着手机心跳的厉害。小心翼翼的举起电话，屏幕上清楚地显示：嘉易，13854236584。

    那个名字和电话被我深深地记得。我曾经以此为傲，来显示自己的忠诚，可是后来我才发现，这样真不好，我们可以丢掉所有，唯独记忆不行。

    八

    我和嘉易的感情迅速升温，他大一。学的是建筑。那些简单的线条在他手里变成了雄伟的高楼大厦。我觉得他伟大极了，我会拉着他的衣服说，你以后也会为我建一座房子么？

    他笑着捏着我的鼻子说，会。

    我说，那它是什么样子的？

    他说，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我说，我要一座古堡。里面住的不是王子和公主，而是骑士和他最爱的姑娘。那个古堡里栖息了一只野猫一只壁虎，我们并不孤独。嘉易，你是有魔力的，你上辈子一定是骑士。

    他从后面抱住我，在我的耳边轻轻说，你知道么？其实你才是最有魔力的姑娘，令人无法抗拒的女子。

    我对这个男朋友非常满意，我兴高采烈的通知雪儿，我找到了我的骑士。她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愉快，她瞪着大大的眼睛，死死的抓着我说，你爱他么？

    我骄傲的说，当然。

    雪儿不再说话，低头继续作那本题海。这是那眼光落下的刹那我仿佛读出了什么，是愤怒，还是落寞？抑或都只是我的错觉？

    雪看到我和嘉易牵手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眼神炙热的仿佛有一团火，好像只消一根小小得的火柴就可以燃起熊熊烈火。看得我毛骨悚然。我安慰自己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雪儿的成绩已经追到班级前五，我愿意相信，任何的努力和她的回报都是成正比的。雪儿曾经对我说，不管我怎么努力，你如何堕落，最终的结果都是你比我拥有的多。上帝天生厚爱你。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心里不曾有芥蒂，也没有距离。我们可以肆无忌惮的说些什么，我们之间的情谊是最大的屏障，百毒不侵。可是如今，我和雪儿的距离越拉越大，天生的优越感让我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败下阵来，尤其面对雪儿。后来我渐渐明白，原来我曾经说过的所有甘愿都隐藏在我巨大的优越感下，无论我当时怎样想，抑或如何做。雪儿始终生活在我的阴影之下。而如今漂亮的学习成绩，老师的重视成为她的寻找自信的来源。这些本该理解的心理活动在我们当时看来都是罪不可赦的。

    像受伤的豹子会比平时敏感，更容易发怒，攻击性更强。因为他没有安全感。他时刻觉得自己危机四伏，于是哪怕是平时不被注意得的小动物都可以激怒他，令他产生危机感。自信的人永远不会先去攻击别人。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去抵抗各种伤害。于是，我明白那些不正常的情绪源于自卑。我再也不是那个骄傲的公主，我变成了一只不能与人拥抱的刺猬。比谁都渴望温暖，却再也无法拔掉那些赖以生存的刺。那是仅有的东西，支撑生命的唯一动力。我渴望嘉易的温暖，他的宽大的手掌令我安全，他霸道的样子让我觉得他非常有魅力。雪儿的存在渐渐名存实亡，嘉易让我感觉到了实在。我太孤单了，我只是喜欢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我没错。

    雪儿咄咄逼人的看着嘉易，缓缓地说，多她不爱你。

    我惊讶极了。她怎么可以这么说？她疯了么？我气得几乎发抖，刚要反驳，她又继续说，她投入你的怀抱完全是因为我最近的忙碌，你不过打法空虚的工具，你不知道多多是最耐不住寂寞的么？她就像一朵向日葵，有旺盛的生命力，给她一束光足够了，她真正需要的是我的一束光，不是你的。

    这段话暧昧的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想入非非了。我不知道嘉易要用怎样的心脏去负荷这些话。他无助的看着我，我含着眼泪死命的摇头，我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雪儿继续说，你完全不了解她！我们才是相爱的！

    嘉易终于忍受不住甩开我的手转身离开了饭店。

    他留给了我一个背影，如同第一次见面时的背影一样英俊，只是这一次多了太多的决绝。我看着那背影的时候是深深的失望，他到底不是我的骑士，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丢下我？连为什么都不问一句。

    我气愤抓起桌子上的啤酒泼在雪儿的脸上，我说，你他妈的混蛋！

    她满眼忧伤的看着我说，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

    我说，你他妈的有病！

    我转身离开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啤酒瓶，绿色的容器跌在地上，支离破碎。

    那天我们要来的菜大家一口没动。可是我一直不知道，那场不欢而散，是谁造成的呢？

    九

    从此，嘉易没再见过我。雪儿没再上学，听说去念了一所中专。临走的时候托人给了我一封信，短短几字：我爱你，再见。

    这五个字足以令我的心疼得无以复加。事到如今，到底是谁断送了谁的梦想？

    高考那年，损失惨重，我的沙漠，我的骑士一起在我的生命中失散。我早知道这场战役非死即伤，只是没想到会如此悲壮。当初的辉煌终成过往，我所有的热爱只是表象。

    友情，爱情像一个漩涡重重的把我卷进去，我不知道我究竟爱不爱沙漠，也不知道爱不爱骑士。也许都爱，也许都不爱。只是在这个岁月如歌的年纪，我们可以握住的东西究竟有多少呢？事过境迁，当我们渐渐长大，也都该原谅了吧？

    亲爱的，记得，一切新鲜，只是忘却。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