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用黏土捏成的鸟窝是我的第一件作品。这件作品是这样的:站立着的一只鸟,翅膀合拢着,它微微低头,注视着脚下一颗颗圆圆的鸟蛋,它的目光特别慈祥。那时我仅有几岁,雕塑这个概念还没有形成。可是当我开心地捧着这件艺术品让爸爸看时,他竟然皱着眉头说:“难道这是你捏的泥巴团爸爸和它的儿子们吗?”虽然我因为他的话而感到很沮丧,但我对捏泥巴的兴趣并没有因此打消。
等我稍微长大一点,不再喜欢在泥土里滚来滚去时,下雪的冬天又把我迷住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在冬天可以堆雪人啊!当大地被纷纷扬扬的大雪做成的白毯铺上的时候,我就可以自由地堆雪人了!我找来圆圆的黑煤块儿给雪人当眼睛,那眼睛乌溜溜的特别有神,我又在它的腰间插上一把长长的扫帚,看起来就像雪人带着一把长枪,倘若能把妈妈的围裙披在它身上当斗篷,雪人就更精神了。不过,我只是想想而已,倘若我真那样做了,妈妈一定会批评我!尽管我玩得津津有味,但我并不知道其实堆雪人也是一种雕塑作品的行为。
后来,我经常将夹生面包上软软的那部分揪下来,用它捏一只脑袋、尾巴和四肢俱全的小狗。不过,我仍然不知道自己正在做雕塑,还因此被妈妈以“浪费粮食”的罪名关在了厨房里。
因此,12岁之前对雕塑一无所知的我是一个雕塑家,等我长大后真正知道了什么是雕塑艺术的时候,我却丧失了雕刻作品的兴趣和能力。
真正的雕塑家们从小到大始终保持着对雕塑热爱和敏感,那种热爱是由衷的,那种敏感是天生的。例如意大利的雕塑家卡诺瓦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从小就在雕塑方面表现出惊人的天赋。有一次,还是小孩子的卡诺瓦在厨房里整整待了一天。等到吃晚饭时,他双手捧着一头用黄油雕刻的狮子走了出来。至于卡诺瓦长大后的故事,我们在后面再讲。
雕刻和绘画一样,都具有悠久的历史,而且二者的发展过程非常相似。最初的时候,人们选择在物体光滑的平面作画,但画好的画因为长时间置于室外,所以非常容易被风雨侵蚀。于是人们选择将线条逐渐刻深,目的是为了让作品的保存时间能长久一些。就这样,绘画摇身一变成了雕刻。
我在上面所说的这种雕刻叫做“陷浮雕”。陷浮雕的立体感不强,差不多和绘画一样。于是最早的雕刻师们便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打磨,将多余的背景剔除,立体感稍强的浅浮雕或者低浮雕就这样形成了。倘若你在头脑中无法形成明确的形象,那么请你从你的口袋或者卡通型的存钱罐里掏出一枚硬币吧,你可以看到硬币上的图案,那就是浅浮雕。
在浅浮雕的基础上,雕刻师继续雕琢线条,剔除背景,使图像的立体感更加突出,这种雕刻就是“深浮雕”了。又因为这种雕刻的主体仅有一半依附在背景上,因此也被称为“半圆雕”。倘若雕刻师剥除作品的全部背景,使作品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呈现出立体感,这时,半圆雕就成了圆雕,也叫立体雕。这种作品特别常见,拿上你刚才掏出的那枚硬币,乘坐公交车到广场、公园或博物馆里去看看,你会发现,那里的人物、动物雕塑大多都是立体雕。
有一种非常特别的陷浮雕来自于古埃及一座神庙大门上。这种雕刻中的人物,不管是坐姿还是站姿,看起来都有点异样。不过,倘若你仔细观察,你就会发现差不多所有的古埃及绘画或陷浮雕都存在着下面两点明显的错误:
第一,所有人物的身体都是扭曲的。他们的肩膀朝向正前方,可是脚和脸却朝着侧面。世界上怎么会有肩膀朝前、头和脚侧着走路的怪人呢?第二,人物眼睛的角度不合理。他们的眼睛的形状都是正面看到的样子,但他们的脸却都向着侧面。
这就是所有古埃及浮雕上人物的共同特点:身体扭曲着,有着奇怪的眼睛。倘若你还记得我们在讲述到古埃及绘画时提到的正面侧身律,这种形象就很容易理解了。
此外,在所有壁画和浮雕上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埃及国王和王后全都光着脚丫,没穿袜子,而且他们身体的其他部位也露多遮少。这是因为埃及地处热带,天气炎热,人们不管贵贱基本上都不穿鞋袜。在这一点上,贵族和奴隶也罕见地实现了平等。
埃及浮雕的这个有趣的现象让我想起一件事。有一次,我去参加某国国宴,宴会上到处是衣着华贵的贵宾,他们打扮得得体而高贵,不过,他们全都没穿袜子。反倒让穿着袜子的我感觉异常尴尬。
也许是为了弥补没有袜子的不足,埃及雕刻作品中的国王和王后都头戴王冠。王冠的形状和专吃死尸的秃鹰特别像,上面还嵌有两枚兽角,兽角中间嵌着一个月亮。国王与王后的王冠差不多,不同之处在于国王的王冠是双层的。
古埃及的多数雕刻都是陷浮雕,也有极少数的浅浮雕。
伊西斯女神是古埃及神话中的一位著名的女神,因此有人专门为她创作过一件同名的浅浮雕雕像。雕像中的伊西斯女神左手握着神奇的物事,那个东西名叫“尼罗河栓”,右手握着一根权杖,那是王后权威的象征。她头饰上的花纹和眼睛的形状可以被清晰地看到。
实际上,雕刻中的这位伊西斯女神和扑克牌上的人物特别相像,由于浅浮雕的线条不是很深,天长日久就有些模糊了,让人觉得女神似乎马上要消失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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