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正和强子蜜里调油地好着，自然是不肯分，嘟着嘴说：“强子上进能干，哪点让您看不上了？”
小玉妈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落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爹老早就甩甩屁股走了，我日做爹、夜做娘地把你拉扯大，现在好，你翅膀硬了，就不听娘的了。唉，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虽说小玉妈甩出这番话也不是什么新鲜招数，可对小玉还是挺管用，她不想让妈不开心。想了想，小玉使了个缓兵之计，说：“妈，我听你的还不行吗？不过，我想问几个问题！”
小玉妈这才收了眼泪，点点头说：“要问啥？”
小玉在妈身边坐了下来，轻声说：“妈，强子他抽烟吗？喝酒吗？”
小玉妈摇摇头：“这倒没听说过。”
小玉又问：“妈，强子他赌博吗？花心吗？”
妈鼻子里“哼”了一声：“他敢！”
小玉又问：“妈，强子他……不要求上进，是个混混吗？”
“你……搞什么名堂？”小玉妈警觉起来，“有话就直说！”
小玉不紧不慢地说：“妈，强子既然没什么不好，你为什么就非要拆散我们呢？”
小玉妈这回听明白了：敢情闺女绕了这么大个圈子，不就是为的说这句话哩！她当下脸一沉，说：“反正我就是不答应。实话告诉你，不为别的，只为强子他现在是个公家人。”
小玉糊涂了：“妈，公家人怎么了？公家人吃人啊？”
小玉妈摇摇头，说：“唉，丫头呀，你不知道，公家人心贪着哩，你就是拿块砖头从他家门口过，他也会拿把菜刀在你砖头上磨两下。贪心的人咋会一辈子对你好呢？咱还是找个老老实实的手艺人吧，靠得住！”
小玉听了撇撇嘴，一副不屑的样子。
小玉妈见小玉听不进自己的话，摆摆手说：“你不信？好，回头妈逮个机会试给你看。”
三天以后。这天，强子正在村东头走着，小玉妈迎面过来，手里拎着个篮子，很沉的样子。强子因为平时小玉妈见到他都是一副十分冷淡的样子，所以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倒是小玉妈主动开口叫了他一声：“强子，来帮个忙！”
强子正巴不得呢，小玉妈这么一喊，他忙冲上去，一把接过篮子。低头一看，强子叫了起来：“哇，全是大草鱼！大妈，您买这么多草鱼干什么？”
小玉妈说：“哪是我买的，是吴老头在北荡里抽干了一条沟捉的，沟里还有鱼，他腾不出手把鱼送回来，我正好路过，他就让我帮着捎回来。鱼太多了，数都来不及数，强子，你就帮大妈把鱼送到他家去吧！”
强子找到了卖力的机会，开心地说了声“好啊”，就拎着篮子大步流星地走了。
强子一走远，就有一个人从附近一棵大树后面转出来，这人正是小玉。小玉妈对小玉说：“丫头，你可亲眼看见了，那鱼你也数过了，是28条，等会儿你到吴老头家，数数他家的鱼，看少不少？公家人看到油水不捞一把？打死我也不信。”
小玉嘴上说“我就不信强子他会这样”，可心却不由提了起来：强子，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过了一会儿，估计强子该把鱼送到吴老头家了，于是小玉便跟着她妈来到了吴老头家。一进堂屋，果然就看到一大盆鱼活蹦乱跳地在水里扑腾，小玉妈和吴老头老婆扯着闲话，小玉假装看鱼，嘴里却小声数起来：“1、2、3……”
数着数着，小玉忽然不吱声了，小玉妈偷眼一看，却见小玉脸色煞白，正咬着嘴唇数第二遍，数到最后“哇”地忍不住哭了起来，捂着脸向外直奔，把吴老头老婆吓了一大跳。
小玉妈心里明白：不用说，肯定是鱼少了。
只见小玉一路哭着，一口气奔到村西强子家。一进门，她就闻到一阵扑鼻的香味，不错，正是鱼汤的香味！
强子一见小玉来了，高兴地说：“小玉，我正要去找你哩，我妈今天买了两条鱼，专门炖了点鱼汤，你闻闻，可香哩！这是专门为你炖的，我妈说，你最近瘦了……”
小玉才不要听这鬼话呢，她冲着强子大叫道：“你……你这个……你跟我来！”
强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玉拉起就跑，他想问问出了什么事，可是见小玉一脸气呼呼的样子，哪里还敢说什么，只得老老实实跟着她跑。
两人一阵风似的跑到吴老头家，小玉见她妈还在和吴老头老婆扯着闲话，小玉一肚子气，正要开口责问强子干的好事，却见她妈偷偷地直向她摆手，她只好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硬咽了下去。
瞅个机会，她走到妈身边，她妈紧张地小声说：“闺女，弄岔了，弄岔了，你刚才数鱼时是不是少了两条？刚才吴老头老婆说了，鱼倒进盆里的时候，有两条蹦到外面，让隔壁的大狸猫给拖走了。”
小玉愣住了，怎么正好是少了两条？那强子家里的鱼又是怎么回事？她忽然像想起了什么，拉着强子回头又跑出门去。强子可被她搞懵了，不知道小玉今天是怎么回事，不过就这么被她的手拉着，他还真希望就这么一直跑下去！
跑回强子家，一头扎进门，那鱼汤味儿似乎更浓更香了，小玉一把掀开锅盖，锅里的水雾气直涌上来，小玉凑上前，往锅里仔细一瞧，嘿，哪里是草鱼，分明是两条黑鱼嘛！
小玉“哇”的一声又哭开了，边哭边扑进强子怀里直掐他：“早不炖，晚不炖，偏这会儿炖什么鱼汤啊！”
强子慌得手足无措，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
这时，小玉妈赶来了。小玉妈看了一眼锅里的黑鱼，再瞟瞟傻乎乎愣在那里的强子，说：“还不盛碗汤给——妈喝？”
（梅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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