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碍于老人山上有很多夏家的老祖宗,我真恨不得以天为被,地为床,直接就把这娘们就地正法了。
起雾了,前面起雾了。我是在山里长大的,一般起雾,都是在卯时之后。现在还没到寅时呢,照说不该有这么大的雾气啊!
薛姐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她停下了脚步,还拉了拉我的手,意思是先别继续往前走,看看前面是个什么情况。
“夏五味,这是你媳妇吗?真漂亮!”一个提着酒瓶的家伙,醉醺醺地从起雾的那片林子里走了过来。
那家伙是刘大头,他也是五林村的人,小时候跟我一起玩大的,除了好口酒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毛病。
刘大头是个石匠,主业是给人打生基。所谓的生基,是老人还活着的时候修的坟,以便死了用。除了打生基,刘大头还会接那种抬棺材的活儿。
不过,随着城市化的进程,五林村和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少了,大部分都搬城里去了。不管是打生基,还是抬棺材,都没多少活儿了。所以,刘大头这几年的日子,过得有些紧巴。
刘大头比我长两岁,在农村该是有孩子的年龄了。但因为活儿少,赚的钱自己花都不够,自然没法娶媳妇,所以他还是单身。
其实,刘大头要像别的村民那样,跑到城里去打工,赚的肯定比待在村里要多。但是,他那石匠的本事是祖传的,跟我这由人的身份一样,不能丢。要丢了,那就是忘祖。
祖坟埋得好,后人才会发达。
这话听上去有些迷信,但也不是一点儿道理都没有。
我听爷爷说过,祖坟埋好没有,一看道士寻龙点穴,二靠石匠因地制宜。刘大头的祖上,打生基的手艺,在附近的十里八乡都是很出名的。只是,到了刘大头这一代,因为时运,变得有些落寞,甚至都养不活自己了。
“大晚上的,你怎么跑到这老人山来了啊?”我问刘大头。
“有人在这老人山上寻了个穴,出高价让我帮忙打个生基。这事要是成了,我就有娶媳妇的本钱了。”刘大头打小跟我关系就不错,自然是有什么就跟我说什么。
“不是咱五林村的人,不是不能埋进这老人山里吗?”我问。
“所以我才晚上偷偷来看的啊!”刘大头一摇一晃地走了过来,悄悄地跟我说:“这事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你可别拿出去乱说。要你把我的媳妇本弄没了,我可就得抢你的媳妇了啊!”
村里的人,有时候比较粗俗,什么玩笑都敢开。
薛姐听了这话之后,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向我表达了她的不满。
刘大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媳妇真漂亮!”
然后,他便提着酒瓶,晃晃悠悠地朝着下山的方向去了。
“刚才他那么说我,你怎么没个反应啊!”薛姐有些生气。
“跟一个醉鬼生气有意义吗?”我说。
“都不知道保护自己媳妇!”薛姐跺了我一脚,然后说:“他说打生基那事,我感觉有些不对。”
“我也觉得不对,既然五林村的先祖们,立下了外人不得埋入老人山的规矩,那便有其道理。再说了,这老人山上全都是野坟,时不时还闹个鬼什么的,一般的人埋进来,那都是会败后人运势的。”我说。
“一般的人埋进来会败后人运势,那非一般的人呢?”薛姐问我。
“不好说。”我摇了摇头,说:“曾经爷爷跟我说过,老人山上有个龙穴,不过那地方,任何人都是占不得的。至于原因,爷爷没告诉我,那龙穴的位置在哪儿,他也没说。”
“刘大头要打的那生基,会不会就在你说的那龙穴之上?”薛姐的眼睛顿时就放起了光,也不知道她这是在瞎激动什么?
“怎么一提到龙穴,你就这么兴奋啊?你这小脑袋瓜子,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我笑呵呵地伸出了手指头,在薛姐的脑门上戳了一下,问。
“这天下的龙穴,数量是固定不变的。若能寻得,随便一出手,就能卖个让我们一辈子都衣食无忧的价格。”我就说这娘们的眼睛为什么突然放光了啊!原来她又一个不小心,掉进了钱眼儿里。
“老祖宗立下的规矩,谁要是坏了,谁便会倒霉。不该咱们赚的钱,还是别去赚。我这一针一针地扎,虽然钱来得不是那么的快,但用来养你,还是够的。”我笑呵呵地说。
“谁要你养啊?我也没想着打那龙穴的主意,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薛姐故作生气地瞪着我,就好像我冤枉了她似的。
这娘们,虽然有些小财迷,但在大事上,还是很有分寸的。再则,在我把利害关系跟她说清楚了之后,她的小眼神里,已经没有那因贪念钱财而闪出的金光了。
“哐……哐……”
那边传来了敲锣的声音。
大晚上的,谁会跑到这老人山来敲锣啊?
薛姐往旁边那个小土丘后面指了指,我意会了她的意思,跟她一起躲了过去。
起雾那地方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戴着斗笠,背是驼着的,手里拿着一面锣,每走几步便会敲一下。
因为有雾气,加之天色比较暗,所以那人的相貌,自然是没法看清的。不过,就凭他那驼着的背,我大致便能确定,其多半就是吴老四。
又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就跟在吴老四的身后,不过那家伙的动作看上去有些僵硬,不像是个活人。
吴老四是赶尸人,后面跟着的那位,很像是一具尸体。
莫非,他这是在赶尸?
我看向了薛姐,想听听她的解释。毕竟在这方面,她懂的比我多。
“你是不是想问,那人是不是吴老四,他是不是在赶尸?”薛姐一眼便看穿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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