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我旁边絮絮叨叨,说有个同事,出差一个多月才回来,下了飞机想让老公接,但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她在上午10点左右到家,却怎么也打不开防盗门。我喝了口水看了她一眼,发现赵文雯低眉顺眼地还自己轻轻叹了口气。“不就是发现老公不忠,捉奸在床吗?”她没否认,接着用我从来没听到过的幽怨的语气说话。那个男的后来开了门,很惊讶,问些老婆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之类的话,可一点没有让她进屋的意思,胖身子正好堵住敞开的门缝,那男的后来恳求她老婆先在外面逛逛,因为屋里有个女孩,不能让那女孩受惊吓。赵文雯问我,如果事情落我身上我会怎样。
我直接进厨房,从刀架子上抽出一把最长的刀,往我的美女邻居面前一放。她眨巴着眼睛:“你杀了他?”我把刀在自己早该洗的牛仔裤上蹭了蹭,捋了一下头发:“不,我自己闯世界去!”她瞪了我一眼,大概觉得我愚弄了她的脆弱情感。我说:“那女人已经达到捉奸的最高境界了,让走就走。他能为了屋里的女孩不受惊吓而驱走老婆,对这样的男人就算心里残留多少爱意也该放弃啊。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像一个人对着家庭医生手册给自己诊断一样,越看越含糊,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得了绝症,吓得浑身冒虚汗。赵文雯此时便是这样,由一个身边失败的婚姻而开始怀疑自己和所有人,因为她在上午10点的时候给丈夫打手机也一直没人接,于是一天都神魂颠倒,晚上熬不住找我来了。坏心情很容易互相传染的,在她一个劲儿问我:“要是你呢?怎么办?”我就开始琢磨着给我的那个他打个电话,最可气的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捉奸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因为它大多数是一种蓄谋已久的行为,你要先怀疑他,然后调查他,跟踪他,再然后捉奸在床,人赃并获。像赵文雯同事这样不费吹灰之力自己撞上的应该算少数,但伤害都一样。我无法预知如果是自己会有怎样的本能反应,先将眼泪夺眶而出,再扇那男人几个嘴巴子?还是冲进去揪那女孩的头发,大声把附近楼里的街坊邻居都吆喝出来给我评理?或者像赵文雯同事一样,一扭头哭着躲开?都那么不真实,如同电影里的假象。我们像两个被人抛弃的怨妇蹲在沙发里瞎琢磨。
后来,我发现聊天室里有人清唱,干净的声音很好听,好像叫《勇气》,这歌声一出,如同戳到赵文雯痒痒肉上,脸上似笑非笑,整个人差点扭地上去。在那首类似鼓励人们大搞婚外情的歌声里,两个女人开始反思,越想越觉得神经质,为什么别人家着火我们非要在家哭泣不可呢?那些整天哭着喊着要离婚的人,肯定是走得最长久的,就像玩股票,大把赔钱的都是懂行的人。后来我们的同情心忽然荡然无存,开始说那女人愚蠢。
我们常常缺乏出自内心的相互关心,我们努力培养条件反射性的习惯,习惯性问候及关怀、习惯性的友情与爱情,我们在后天做许多努力,才能够维持人与人相处需要的关心,不远不近,不温不火,不过分也不欠缺。可是,亲爱的你,在先天欠缺的冻土里,始终有些东西是不能够分享和分担的,那就是跟我们无关痛痒的伤楚。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