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显出很无奈的表情,说:“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能不说实话了。”
交代完后,赵立人耷拉着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抬起头来,心有不甘地说:“你们也只敢拿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开刀,如果是一些大人物,你们还敢动吗?”
谷宗云正气凛然地说:“任凭是谁,只要他涉嫌犯了罪,都会受到法律惩罚。我们查不了的,上面还有省检察院,难道也查不了?”不可能吧!
赵立人歪着头看着谷宗云:“看你这样坚决,那我就说几个吧!其实,我头上这顶副局长的官帽,是我花钱买来的。还没戴热乎,这就被你们给撸掉了。我亏啊!我前前后后送了十几万哪。”
“都给谁送了钱?”
“说来也都是你们认识的人。石焱市长的儿子上大学,我送了五万元,后来他过生日,我又送了三万元。市委常委、市委办公室主任孔令杰家装修房子,我送了一万元。纪委副书记吴镛胆结石住院,我送了一万元。《才山晚报》记者范同写那篇稿件和《内参》,我给了一万元的润笔费,还有……”
拔出萝卜带出泥。赵立人不仅咬出了市长石焱收受贿赂卖官的犯罪,涉嫌受贿及其他经济犯罪的还有纪委副书记吴镛、《才山晚报》记者范同和检察院反贪污贿赂局侦查一科科长冷云山。
一下扯出两个市委常委,谷宗云额上有些冒汗了,一旁的李正茂心中也为之一紧。
赵立人扔给他们的是一块火烫的山芋。
“你说出的话可是要负法律贵任的!”谷宗云说。
“当然!”赵立人回答得很响亮。
“你说石市长和孔主任拿了钱,有谁能证明?”
赵立人无奈地笑笑:“没人证明!你想,如果有人在一旁作证,他们还会拿那钱吗?钱是我亲自给的,分别送到他们家里的。”
赵立人不愧为赵立人,他心中的算盘珠儿拨得很响:自己花了那么多钱才好不容易谋到这顶乌纱帽,现在说没就没了,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再则,搬出两个市委常委当筹码,这一赌赢多输少。检察院敢一下子动两个常委?如果动不了他们,只要他们还在位上,自然要替自己说话,也就不能追究他的责任,还得乖乖地放了他。
李正茂和谷宗云自然也明白这层意思。如果赵立人说的是事实,那么石焱和孔令杰的行为已经触犯刑律。但查办受贿案最头疼的就是这种“一对一”的案子,只有行贿人的供词,若没有其他方面的证据材料,受贿人一口咬定没有受贿,就没有办法定他的罪。
事关重大,李正茂觉得应立即将情况报告孙明达。他和谷宗云低声交谈几句,决定暂时停止对赵立人的讯问。
这天晚上,谷宗云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他梦见自己总跟韩青萍和王娅宁打架。其实,他现在跟这两个女人都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嫖娼”的事在报纸上刊载之后,韩青萍便向谷宗云提出离婚。紧接着,他被处分撤职,在韩青萍眼里,他再也不是读高中时的白马王子,宛如一堆臭不可闻的狗屎。人不重我我自重,谷宗云不想哀求任何人,便答应了韩青萍的要求,同她办了离婚手续。
至于王娅宁,自那晚出事之后,谷宗云再也没能同她联系上,谷宗云也懒得再联系了。处分已挨了,职务也撤了,澄清了事实又能怎样?他不想再理睬那件事,一心一意扑在了查办赵立人的案件上。
早上醒来,谷宗云仍觉头昏昏沉沉的,便没有急着起床。这时,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他打开手机听了听,立刻兴奋得从床上跳了下来。
电话是李正茂打来的。李正茂在电话中说,经请示省有关领导同意,省检察院已经作出决定,对石焱等人涉嫌受贿犯罪正式立案侦查。此前,省检察院已经接到群众对石焱的举报,进行了秘密初查,并获得了部分证据。省检察院已将该案交由他们院侦办。虽然该案属于贪污贿赂类犯罪案件,考虑到和赵立人案有些牵连,院党组研究决定,分工不分家,该案还是由他们反渎职侵权局负责主办,而反贪污贿赂局予以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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