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南-进入野人山的迷幻之路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我们迎来了这个村庄的晨曦,大家从楼上下到庭院时都在回忆昨晚我们在酒意之中关于前世和今世的讨论。对于逝去的昨夜来说,大家都认为是一个诡异而神秘的时间插曲,并认为无论我们前世是从善还是从恶,今世都要好好地修炼成一个人。大家坐在树下的圆桌上开始吃早餐,天堂客栈中的早餐太诱人了,有金黄色的玉米红薯,也有米线面条,非常生态又新鲜,任何疲惫厌世的灵魂,坐在巨树的圆桌前,呼吸着新鲜芬芳的空气,又面对这样的一桌早餐,都会重又寻找到生活的信念并好好善待自己,同时也善待他人和存在的世界。

    早餐后是自由活动,有人将要开车到山下的小镇去买些食物,有些人决定就在村子里外走一走,拍拍照片,再发发微信,享受一下真正的慢生活。现在,芳芳将带我去见她的外婆,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跃出,无论地球上由人类发明的轶事如何变幻,有几种东西是恒定的,永不变化的。首先,对于地球来说,太阳和月亮是不会消失的,它仍然是几千年以前的那轮太阳和月亮;其次,人的大脑的构成身体的器官也没有任何变化。

    芳芳将我从客栈引向了走回老村庄的小路时,我的内心很平静,芳芳看上去也很平静——这应该是一天中最美好的开始,我们总是祈祷着一天开始的时候就遇到那些美好的事情。从眼前的半空中又飞过了一群白鹭,芳芳说白鹭又到田野上去觅食了,夜晚它们会在四周的树枝上过夜,太阳出来后,它们又飞到田野上。我们这座村庄外的田野是白鹭们最喜欢的地方,因为它们可以喝到从林子里流出来的清泉,还可以在田野上找到小虫充饥……不远处就是老村庄了,芳芳说,母亲和外婆就住在老房子里,白天,母亲就去庄稼地里干活,外婆就守在家里……在这座村庄老房子和钢筋水泥的客栈建筑体分割开来,这也是保持老村庄存在的形式之一。芳芳告诉我,村里的每道门都不需要上锁,天黑了,村里人会掩上门,以防备森林里跑出来的野兽会到村子里。不过这几年,人来得多了,野兽就很少到村子里来了。天亮后,每一户人家都会将大门敞开,村子里有一种传说,大门大大开,就会接天神和地神回家……

    芳芳说话很好听,发出来的声音就像是在唱歌……这让我突然想起来了在前世的野人山,那名喜欢唱歌的女子……她的名字应该叫兰枝灵……

    芳芳引领我进入了一扇大门以后,我的脚步开始变得有些迟疑,这是一个我曾经出入过的院落吗?从我的脚跨过那道门槛的刹那间里,就有一种淡淡的树香飘来了……芳芳穿过院落上了台阶,也许是去叫她的外婆了……我站在庭院中有一种忐忑的心绪,或许是我曾经消失过,而今又回来了,这段时间不长不短已足够我再次轮回而来。这一路上我已经见过了黑娃,将军,还有曾经穿旗袍的女人。我回忆着与他们的再次相遇时,我竭力去捕捉一种来自现场的蛛丝马迹,最终我发现黑娃和将军都没有从我现世的形象中看到过去的那名战地记者,只有在与穿旗袍的女人周梅洁促膝交流时,我感觉到了她看我的眼神是异样的。尽管如此,他们中的任何人哪怕感觉到似曾与我见过——都不会与六十多年以前的野人山相联系,因为那时候的我是年轻的,才二十二岁,而现在的我是二十九岁,简言之,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我的出现只是一种似曾见过后升起的刹那间的感觉,之后,很快又会回到他们的现实生活。

    而此刻,台阶上的门帘被掀开了,我记得那门帘就是卧房,我和穿旗袍的女人周梅洁曾在里面的一只木缸中洗澡。是的,我在寻找着那只木缸的影子时,门帘已经被掀开,芳芳已经牵着她的外婆出来了。对我而言,她的外婆也就是当年的桂香。芳芳牵着外婆下了台阶,因为听过我昨晚的故事,芳芳睁着明亮的双眼正在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芳芳将外婆带到了我身边,告诉外婆说我是一名作家,住在她的客栈里,今天来看看她,想听她讲讲很久以前部分中国远征军从村庄撤离时的故事。芳芳扶着外婆坐在院子里的一把很旧的椅子上,芳芳对我说,外婆是一个很守旧的人,她不允许任何新东西进屋来,她说只有生活在这些熟悉的旧物中,她才能像过去一样生活。从这一点讲,外婆也是一个典型的回首往事者,她似乎是依靠往事在快乐而朴素地生活着,每次我们到老房子来看她时,如果院子里有阳光她都会拉着我们聊聊家常,每次都会给我们讲一段过去的故事。其中,她也会经常追问我们,来客栈居住的旅游者中是否有人在寻找那本笔记本,如果有人寻找一定要告诉他们,她就是当年的桂香,她还好好地活着。芳芳一边说一边在观察外婆的表情,现在我们已经都坐在了外婆的对面,芳芳挪来两把旧椅子时便有意将它们置放在外婆的对面,芳芳昨晚就已经暗示过我,如果我与外婆见面,外婆能在看见我时有一种亲切而熟悉的感觉,那么,我应该就是轮回过来的那个女人……

    外婆现在终于抬起头来看我了……我也抬起了头,我们的目光相遇着。这一路上我已经见过了前世的三个老朋友,也就是说每见一个老朋友时,我都在寻找过去与现在的联系,而最终,因为要奔向野人山,所以,我还没有太多的时间从容地去面对我与他们之间在今世的另一种联系。而此刻,我所面对的是桂香,是一名曾经为我们疗过伤的妇女,漫长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她仍旧保留着我的笔记本……

    外婆已经快到九十岁了,你们可以去想象一个快到九十岁的妇女的模样。因为在我们生活的任何空间都有这个年龄段的老人,无论是在乡村的庭院还是城市住宅的小花园内,都有这个年龄段的老人的身影。他们也许是我们的父母,或许是我们的外婆外公,爷爷奶奶……

    此刻,我所面对的是芳芳的外婆,也是我前世记忆中的桂香……外婆开始蠕动着嘴唇,我看见了她嘴里的几颗不多的牙齿。她说,我们见过吗?你过去来过村庄里吗?姑娘,我告诉你……你之前肯定来过的,我们肯定是见过面的……外婆不断地重复着这些断断续续的话语,芳芳看上去有些激动地将我的一只手拉过去放在了外婆的手中,我便将另一只手也放在了外婆的手中……我不仅触抚到了一双温暖的手掌,我还触碰到了外婆手腕上的一只银手镯……是的,外婆就是桂香,六十多年前的桂香,那一晚我们坐在火塘边聊天,桂香曾告诉过我们,孩子们的父亲去缅甸了,他是赶马人,总是要离家出走的,她手腕上的银手镯是男人临走时送给她的,他亲手将那只银手镯戴在了她手腕上并嘱咐她要等着他回来……

    我不知道当年的桂香,那个已经有三个孩子的年轻女人后来是否等回了她的男人……此刻,我触摸着这双手,当年她的手是多么年轻啊,正是这双手给我们从林子里砍来了柴火,烧开了一锅又一锅热水倒在了那只木缸中,使我和穿旗袍的女人周梅洁洗干净了身体上的所有汗水和污垢,也正是这个女子让我们在这所庭院中疗伤休整时吃到了苞谷米饭,喝到了鸡汤……而此刻,这双手已经变得骨瘦若柴……

    芳芳拉住了外婆的手告诉她,那本笔记本的主人已经来到了村庄……我用目光制止了芳芳继续下去的话语,因为我不想在这突如其来的短暂的相遇之中,就将我的轮回呈现在外婆的面前。昨晩的我,之所以在入睡之前又将笔记本放回到了客房对面的陈列室,是想让那本已经有六十多年的笔记本先回到原处……芳芳没有再说下去,她似乎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这是一个从漫长时光中培植起来的隐喻,我不想太早地揭开它的秘密,人生的过程就是一本书的历史。我也想告诉自己和他人,人生无处不相逢,因为时间是流动的,并非静止的……

    与外婆的相遇,也就是与桂香的相遇,之后,我听到了外婆断断续续的回忆之后,芳芳带着我在这座过去的宅院中寻访着旧物,看上去,对于芳芳来说,我就是那本笔记本的主人……她带我进入了外婆的房间,我惊奇地发现了那只木缸还在房间的角落,我蹲下去,用手抚摸着那只木缸并对芳芳说,当年的桂香,在外面的火塘炉架上烧好了一锅又一锅洗澡水以后,就倒在这只木缸里,让我和另一个女人在这只木缸中轮流洗澡,你难以想象当时我们的身体积满了多少污垢……我告诉芳芳,当年我们就是在这只木缸中洗澡的,芳芳点点头说从她出生之后就看见这只木缸了,我问她出生以后是否看见过外公?她说外公几年前才去逝,在她小时候外公总是会讲述在年轻时代赶马人的故事,外公身体上有许多伤疤,他说阎王爷没有收他,是因为外婆在家等待着他,他无论如何都必须带着魂灵回家……我听了芳芳的话以后就感觉到很欣慰,因为桂香终于在那个战乱不息的年代里等回了自己的男人。

    我们告别了桂香从老房子回到了客栈,摄影师问我上哪里去了?并说已经为我准备了去野人山的面包纯净水药品等。我来找桂香之前他们一帮人已经出发到小镇购物去了……野人山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深渊中的神话,因为远征军的生与死书写了这个神话的地狱与天堂之谜。那天晚上我们早早就寝,只是为了睡好觉,保持最好的体力进入野人山,我们预计天亮就出发。芳芳和他的男友说要参加我们的队伍——这样一来,我们的探险队由七个人增加到了九个人。芳芳说自己从没有进入过野人山,也许是从小听外婆和村里的老人们讲述了太多太多关于野人山的故事,小时候外婆总是叮咛她说别往后山上跑,会跑到野人山去的,野人山有许多大灰狼,还有黑熊老虎野猪……每次孩子们在山坡上抓捕空中的蝴蝶都会相互叫唤着,别往后山上跑啊,会跑到野人山去的啊,野人山有许多大灰狼,还有黑熊老虎野猪会把我们一口气就呑下去的……就这样,作为女孩子的芳芳再没有让自己的一双脚跑到后山上去……村里的男孩子就不一样了,他们似乎有意识地要进入传说中的这个魔沼之途,他们将一只脚踩到了通往后山上的山坡,另一只脚再迈过去……就这样,他们成功了,男孩子长大后到后山上砍柴放牧去了,他们又从后山上的山坡上踩着晚霞辉映的金光回来了……野人山,又远又近。尽管如此,仍然有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去山坡那边砍柴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村里人组织青壮男人举着火把由后山坡的山路进入了野人山,他们燃尽了手中的几十把松明火在森林中叫唤着男孩的名字,仿佛在叫魂,但最终还是没有将男孩子的魂叫回家……

    大家听芳芳讲了这个故事,彼此互相传递着目光,我以为他们听了这个故事会就此改变去野人山的念头。然而,我们这九个人似乎是一根绳子上的灵魂,我们在天亮以前已经起床,吃过早点后就背着各自的行囊开始出发了。沿着客栈进入去老村庄的路上,我们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这是一条非常寂静的小路。村里的老人们已经在宅院中开始生火做饭了,只有太阳将村庄照耀时,他们才会将门闩拉开,这已经成为村庄里的常规。因为太阳出来,来自野人山的妖魔鬼怪和野兽就不会游荡到村庄里来了。这种被村庄里的人们所延续下来的习惯告诉我们,山坡之上的野人山里是有妖魔鬼怪出入的,当然,巨大的野人山无疑是野兽们的天堂。

    我们上路了,芳芳昨晚为我们每个人已经准备好了指南针和红布条并告诉大家,从开始走出村庄步入后山坡时基本已经步入了通往野人山的迷径,山坡后面的林子里每一条路都可以进入野人山,所以,大家务必不要走散,要像一根绳子上的影子一样互相捆绑起来。而且我们一旦进入了野人山以后就要用红布条捆在沿路的树枝上,这样哪怕已经走了很远,我们也同样可以沿路返回……芳芳是有经验的,她说自己虽然没有走过野人山,但她知道野人山就是一座巨大的森林迷宫。开客栈以来,她看了许多书和探险者的故事,就有意识地为进入野人山的探险者们配备了相应的指南针红布条等作为索引,以此让进入野人山的人们尽可能地从原路返回……在我们之前,进入野人山的探险者用此方法都顺利地走了出来。不过,前面的好几群探险者都没有走太远,他们通常是早晨出发,下午三四点钟就安全的回来了。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探险者在野人山过夜……因为,在野人山过夜是非常不安全的,我们也应该像他们一样,尽可能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村庄……

    刚才我们一直在倾听芳芳说话,因为已经走到后山坡了,准确地来说后山坡就属于野人山的版图了。所以,为什么芳芳会在这个分界点上反复嘱咐我们,是因为传说中的野人山是一种巨大的迷宫……我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忘记了我的前世,所有在场者都应该忘却了自己的前世,无论我们的前世是人还是飞禽野兽,也无论我们的前世缔结了多少原罪和良善,我们此刻都要去探索一座充满传说的原始森林。

    突然,我看见了空中飞来的一只鸟……我很迷惑地感受到了一种隐隐约约的召唤。或许是前世飞来的一只鸟又看见了我,我听见了空中传来的鸟语,似乎除我之外,没有任何人听见这阵鸟语,它是来召唤我的吗?这是一只雪白的小鸟……它在我头顶飞过了一阵以后就飞到前面的树林中去了……此刻,我们的脚已经跨进了一条通往树林的小路,这条路看上去似乎很迷幻,又很熟悉,它很有可能就是当年我走进去的小路……如果是这样的话,正是这条充满迷幻的小路,重又将我本已经走出野人山的灵魂又带入了野人山……而现在,获得了再生轮回中的我又一次回到了这条小路。这一切都是天意的安排,我要顺从命运中再次出现的这条迷幻之路……是的,唯有顺从命运中打开的这条道路,我才能回到前世。大家始终在集中精力地行走,也许害怕迷路,我们九个人的小分队就这样已经钻进了野人山的进出口。进入出口其实很平常,前世的我并不知这是进出口,然而当地的村里人是知道的,芳芳的男友告诉我们,村里人已经陪同他出入过野人山三四次了,为了寻找那棵梦中之树……他说,野人山很大很容易迷路,我们一定不要贪心……我知道他说的贪心是让大家不要走太远……我们就顺其自然吧!

    进入野人山以后两三公里,又看见了红色的光,这一束束光是从树冠顶上射下来的。大家又都在纷纷拍照,手机朝向半空中,嚷叫着说野人山有一种通往天堂之路的诱惑。我没有那样兴奋,反之,心绪开始郁结着一种突如其来的悲伤。这条路通往的确实是野人山的纵深处,芳芳从一开始就在独自用红带子结在路边的树枝上。我想起,这样的行为我们当年也做过,后来可能是带子没有了,几个人开始离散了就无法再做路标了。他们一直在倾心拍照,我理解他们的心情,公正地说野人山确实是一座令人身心激动荡漾的原始森林,对于地球人来说,这样的原始森林已经不多了。

    而对我而言,郁结在内心的一种魔力使我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偏离了方向,我想寻找到一种前世生命的遗痕,类似我们身体中那种属于伤疤的东西。我被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一座坟墓,用土垒起来的坟墓,再往下看又出现了几十座坟墓……我感到了今世的震惊并深信这就是当年中国远征军穿越野人山时,未能走出野人山将士们的坟墓。眼眶中开始涌动着热泪,我终于这么快就找到了他们了……我双膝跪地,给他们磕了几个头,我的头垂倚在铺满了腐殖叶的林地上……我虽然不知道这几十座坟墓中躺下的将士们的名字,但我知道,他们已经坚持走了很长时间,只要再坚持着走三四公里就可以到出口处了。然而,在当时,三四公里对于跋涉而来的将士们来说仍然是漫长的火海,所以,他们躺下去了,活着的战士们埋葬了死者,再继续往前走。我看见了旁边的一束束野花,我伸手摘下了几十朵鲜花分别插在了他们的坟墓顶上……就在这时,我听见了他们在叫唤我的名字……我回应了一声或者三声,我不想让他们焦急便离开了这片坟墓。芳芳的男朋友走在前面已经带着他们走过来了,芳芳的男朋友对我说,他相信我就在这里,这只是野人山的坟墓之一,往前走一路上还会出现很多坟墓……他说完后,大家突然没有声音了。朱文锦走过来拉住了我的手问我刚才一个人站在这片坟墓中是否害怕?它们是不是我长篇小说中的一个场景?我没有回答,我们开始继续往前走……天空中的那一束束红色的光倏然间从头顶移走了,此时此际,巨大的传说和现实中的原始森林出现在眼前。光束开始变得幽暗,我看见花花走到男朋友身边拉住了他的手,朱文锦走在我身边叫了声麦香姐,我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芳芳的男朋友说这只是野人山的开始,再往里走,野人山会展现天堂般的色彩也会同时呈现地狱般的惊悚,大家别害怕,再往前走五六公里的这段路我还算熟……芳芳一边走一边从容地往路边树枝上系红带。

    经芳芳男朋友这么一说,大家又有了声音。我现在倒想边走边倾听一下他们的声音,走在一座原始森林里,倘若只是沉默中往前走,那么这座幽暗的原始森林会出现很多幻境。那是一种艺术化的感受力,除此外,能够与你的同行者们边走边说话,那么林子里就会回荡着生命的语音。在漫长的行走中,当你的耳朵还能够倾听到旁边行走者的语音时,说明他们的身体还没有进入疲惫的状态。

    麻醉师一路上总是在有意识地大口呼吸空气。他告诉我们,他每天的工作都是生活在医院的味道中,说实话,那些味道有时候会让他患上厌食症,所以,尽管他非常热爱他的职业,但隔一段时间,他都要到外度假,尤其是要寻找到乡村客栈住下来,嗅嗅牛羊粪味道。他说只要能嗅到家禽味的乡村也就是能从空气中嗅到果园荞麦稻花香的地方,林带就更不用说了。就他现在走在原始森林的感受来说,仿佛装满了医院味道的肺已经被野人山的清新空气重新洗过了,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肺就像是一个新生婴儿的肺一样干净……

    银行会计主管发表了感受,他说自己的前世肯定是一只鸟,他在这座原始森林中终于找到了飞翔栖身的地方,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长出了翅膀,如果可能的话他建议大家今晚在野人山住一夜,感受一下在原始森林栖身的滋味……

    朱文锦的苹果脸较之进来之前变得暗淡了些,可能是被四周树林映衬的感觉。她说,刚刚她看见那片坟墓地时还感觉到有些害怕,不过,现在,她感觉好极了,尽管树林幽暗,她觉得很神秘,如果可能她也希望今晚就住在野人山……

    花花不再牵着男朋友手了,她比刚才活跃了许多,她说她也非常愿意在野人山住一夜,他的男朋友也说很想住一夜……对我而言,曾经在前世的野人山行走了四个多月,也就经历了四个多月的白昼和夜晚的交织。

    现在,我又回来了,沿着这片布满了花纹和魔咒的疆域,对于我而言,仿佛只是为了践行一本书的旅路,而这条旅路已来到了脚下。植物交织间的小路出现了,看得出来,这些路是被新的旅者和探索者们走出来的路,这批人虽然并不代表着来自生活在地球上的所有人的生活理念,却在用属于他们现世的身体再加上灵魂来到了野人山。如果没有当年中国远征军几万人的大撤离,那么,野人山仅仅是属于缅北的一座原始森林,它很容易被地球人的手中之魔杖所忽略。只因为远征军的降临以及几万将士在野人山的消失,这座原始森林不再仅仅是动植物们的天堂,它也是世界历史中的一段不能删除掉的轶事录。

    灵魂开始通向了野人山,通向了我前世与它的相遇,明亮天宇之下的野人山,开始出现了天堂般的红色,或许是阳光与树枝交织后变幻的色泽。大家又开始激动地叫嚷着,对于所有人来说初看见这片红光缠绕于原始森林时,都会被这片炫光所迷惑,确实的,这片炫光竟然跟我们当年进入野人山时出现的红光一模一样。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