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问:“四合一?”
我反问:“什么四合一?”
老板说:“四种哨子都要就是四合一。”
我又问:“哪四种?”
老板瞥我一眼,“韭菜鸡蛋、肉丝木耳、红烧肉、西红柿杂酱。”
我又问:“都是啥价?”
老板不耐烦了,一指墙上,我看见价目表挂在上面。素哨子8元,带肉的10元,四合一12元,我考虑半天,要了韭菜鸡蛋的。
老板开了一张条子放在桌角,“等着叫饭。”回身瞅一眼收拾碗筷的服务员,嘴一咧,小声嘟囔,“谱大得很。”服务员说,“这就叫笨狗扎的狼狗势。”两个人互看一眼,笑了。
吃完面条,又喝了一大碗热面汤,然后站在广场边的公交车站不知道该去哪里。大S在这样的城市都有落脚点,我却没有,我耻笑自己的无能,然后随便坐上一辆,先离开车站再说。
秋天,城市街道的树也会落叶,穿着清洁服的中老年男女不慌不忙地扫着垃圾和落叶,看见他们,我感到亲切,说不准哪个还是我的乡党呢。接下来的日子,走了几家修车行,汽车美容院,他们统一了口径似的,都问我是哪个学校汽修专业毕业的,我说想当学徒,他们笑了。在亚陆汽修美容行,我再三表示了学习的诚心和决心,他们只忙手里的活,没人理我。一个小伙子骂了我一句,我就离开了。
在城市里花钱真的就像流水,我的5001元天天在减少,我痛恨自己要吃饭要住旅馆,什么时候金贵的要吃8块钱的扯面了?我毫不犹豫地退掉了位于城中村那家“人在旅途”每晚15元的房子,决定去地铁站或过街通道过夜,我知道西大街就有地下过道。到这里一看,我惊呆了,三五个蹲坐在入口处乞讨的少年,长相和神态像极了小S,根本就是小S的复制版,那呆滞的眼神、干涩稀少的头发、西瓜大的脑袋、毫无表情的面相、蹲坐着永远不变的姿势……就连滑轮车都是一样的。我确定,他(她)们是一群小S,但我知道他(她)们不是小S,因为小S已经死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她)们绝对是类似大S那样的人制造出来的行乞产品。再往前走,竟然看见还有 U形腿,L形腿,甚至 W腿,还有让我惊恐不已的两条腿拧在一起的麻花腿,这些异形腿或许就是大S说的会电脑的手艺人制作出来的。我干呕两声,远远地避开了。
在一条巷子口转悠了半天,还是找不到地方过夜,没想到从巷子里滑出来一辆滑轮车,上面蹲坐着一个上身壮实的男人,当然,他不是大S。我赶紧离开这个繁华地段,想去环城公园找个凳子躺下算了。尽管后半夜肯定会冷,我还是放弃了在地下通道过夜的想法。
省城的秋天风很大,到处都被雾霭笼罩了起来,给人一种不真实感,直怀疑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即使金粟山的秋雁飞过省城上空,我也没法看见它们。望着省城灰蒙蒙的天,我明白多年的努力白费了,汽修行不要我这一窍不通的人。学修汽车原来这么难啊!我的钱在省城一眨眼就花光了,剩下最后两张100元时,我决定返回榆木镇,因为我不想冻死也不想饿死,更不想看见小S的同伴和大S的同行。
不过,给水塔蓄水的活已经被别人抢去了,继续找黑娃送沙子,他肯定会讥笑我痛骂我。不管了,求人家嘛挨几句骂算什么。临离开省城之前,我专门去了第一次吃裤带面的馆子,要了一碗四合一扯面,瞪着老板狠狠地吃起来。
责任编辑 包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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