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古说今-秀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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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位秀才,三十多岁了还没有讨到老婆。不为别的,只因他对女方要求太苛刻:长相漂亮不说,还要对方不收他聘礼,而且每餐饭只吃三粒米。这种女人到哪儿找去啊?

    可是忽然有一天,秀才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到了头,这样的老婆还真找上门来了。她长得简直是绝色,而且不要秀才分文聘礼,还不用吃饭,连那每顿的三粒米都省下了。

    不过十来天后,秀才就对老婆起了疑心。原来,他老婆每天半夜都要出去一阵,问她,总说解手去了。秀才心里不由犯了嘀咕:不吃不喝还用拉屎撒尿?于是决定探个究竟。

    这天夜里,老婆起身出门后,秀才便悄悄跟着也出了门。他发现,老婆果然没有去解手,也没有去村里任何一户人家,而是朝野外走去。

    秀才心里越发生疑,便在后面一路跟着。

    走了没多久,秀才见老婆在一座新坟前停下了。老婆一改平时莲步轻移的淑女形象,一双纤手插入坟堆,将埋在里面的死人挖出来,然后就大口吞食起来。

    秀才看着这一幕真是又惊又怕,这才知道自己老婆原来是个鬼啊。他顿时吓得大叫一声,就晕倒在了地上。

    为了掩人耳目,第二天早晨,秀才的鬼老婆便对邻居说,秀才有事出远门去了,她只好买条狗回来,帮她看家护院。其实,这条狗是鬼老婆使了法子将秀才变成的。

    从此,可怜的秀才就成了一条狗。他只要一开口说话,就成了狗叫;眼睛一张,就成了狗眼瞧人;每天吃的是剩菜馊饭,看的是鬼老婆和形形色色的男人鬼混。秀才狗毕竟和鬼老婆夫妻一场过,所以这一切真是让他痛苦万分。他想起谚语里说的“眼不见心不烦”,决定抛下几代人省吃俭用积存下来的家产,离家出走,让自己获得自由。

    自由是个好东西,但自由毕竟不能当饭吃,而且秀才狗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找到吃食填饱肚子,所以自由了三天,就气息奄奄地饿晕在了一个卖肉包子的小摊前。

    摆摊老汉一看秀才狗这个样子,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就从蒸笼里拿出一只肉包子,丢在秀才狗面前。秀才狗一个激灵,猛一口就把这救命肉包子吞下肚去,并向老汉作了个揖。老汉一看愣住了,他大为惊异,心思一动,就决定把这条通人性的狗留下来。

    就这样,老汉卖肉包子时就多了个帮手,他让通人性的狗帮他收钱。如此一来,老汉的包子铺立刻就热闹起来,好些人其实并不想吃肉包子,而是要试试这条狗是不是真的认识钱。有人拿一两银子买一个包子,有人用一个铜子儿来蒙事儿,这当然都没有难倒秀才变成的狗,他将他们的零钱找得毫厘不差,惹得包子铺前一片惊叹:“瞧啊,连狗都会做生意了!”

    老汉善有善报,肉包子生意日益红火,三年后,一座像模像样的包子楼终于落成开张。

    话说这个老汉,早些时候丧妻,留下一个独生女儿。这女儿从小喜欢旁门左道,当初老汉张罗着给她找婆家,小妮子竟不辞而别,说是要去学什么法术,长期云游在外。这次她在外面听说父亲生意做大了,肉包子喂狗喂出滚滚财源来,心里不禁暗暗称奇,所以特意赶回家来,想见识见识这条通人性、能认钱的狗。

    女儿一进家门,老汉就向她夸秀才狗如何如何了得。可女儿掐指一算,对老汉说:“爹,你不知道,他本来就是人嘛!”

    老汉一听,惊愕万分:人怎么可能变成狗呢?

    只见女儿拿了块床单,朝秀才狗身上一蒙,口中念念有词了一会,然后一声大喝:“变!”她话音刚落,秀才狗立即恢复了人形,不过身上依旧裹着床单。

    秀才跪在老汉的女儿面前,不肯起来。

    老汉一看,赶紧去拿了套自己的衣服来,递给秀才,说:“别不好意思了,快快穿上,起来吧!”

    可秀才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老汉奇怪了,问他:“你连狗都做过了,还怕什么?莫非你有话要说?”

    秀才抬头看着老汉的女儿,说:“我要报仇!”

    老汉的女儿一听,不由面露难色:“做你老婆的那个女鬼我认识,她手段很厉害。唉,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是我的本事不如她啊!”

    秀才很失望:“那……这可如何是好?”

    老汉的女儿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看来……还得把你再变回去才行,否则我们父女俩性命难保。”

    秀才一听,大惊失色:“不要!不要啊!”他拼命朝女儿磕头,额头碰在地上,血流如注。

    看着秀才这个样子,老汉的女儿把牙一咬,说:“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风险太大。也罢,这回我就豁出去了!”

    秀才被逼到了绝境,做人做狗已经由不得自己选择,他也拼命一搏了,断然对老汉女儿道:“如能报仇,我万死不辞!”

    于是,老汉的女儿手画一符,将它烧成灰后,用雄黄酒冲在碗里,然后再三叮嘱秀才:“只要能将这碗酒泼在你老婆脸上,要她变什么她就会变成什么。但若反之,后果不堪设想。”

    老汉的女儿将这碗雄黄酒交给秀才之后,就和老汉做起了随时逃离的准备。

    再把这故事继续说下去,可以说是多此一举,因为秀才那个鬼老婆就是再狡猾再厉害,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嘛,她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所以当秀才终于把雄黄酒泼到她脸上的时候,就让她变成了一堆狗屎。

    秀才最终夺回了自己的家产,经过这次遭遇,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吝啬了,后来还娶了个饭量挺大的老婆。

    老汉的那座包子楼也如期开张,生意红火至今,成了名扬四海的百年老店。

    故事虽然颇具喜剧色彩,但试想,秀才一开始若没有那所谓的苛刻选妻标准,又何来引鬼上身、惨遭变狗之耻呢?由此可见:画地为牢,自我束缚,可能就是悲剧的导火索。

    (石连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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