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故事-高高的山上有个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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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玉是个男孩,在县城中学念初一,人虽长得瘦小,却很有精神。今年暑假的一天傍晚,刚下过雨,刘玉到山上去采蘑菇,忽然看到对面鹰山石壁上有个小东西,在夕阳下一闪一闪的,他不由动了好奇心,从背包里拿出望远镜,细细地看起来。

    刘玉发现,这东西圆圆的,颜色有点红,挂在一个洞口旁,旁边还有一丛绿树。他顿时就想起村里老人们平时说起过的,这鹰山绝壁上有宝贝,心不由“怦怦”狂跳起来。

    鹰山石壁有几十丈高,刀削斧凿般的直立着,刘玉很想过去看看,但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他只好悻悻地先回家。到家后,刘玉又怕妈妈担心,所以一字未敢提此事,只是悄悄准备了绳子、镰刀和吃的饼子,第二天一早就直奔鹰山而去。

    从村里到鹰山有二十多里路,刘玉足足走了半天才到达山顶,这时已经晌午了。性急的刘玉顾不上吃东西,将带来的绳子一根根接起来,一头系住腰间,另一头系在鹰山崖边一棵小松树的根上,然后紧紧背上的包,就拉着绳子慢慢向崖下荡去。

    昨天在对面山上看到的那丛绿,其实是一墩荆枝,从崖顶到这墩荆枝,至少有三丈距离。荡到离荆枝还有一丈多远的地方,刘玉终于看清了,昨天在对面山上看到的宝贝,原来是一株灵芝,它的根足有刘玉三条胳臂粗,扎在石壁缝里,云状的头有锅盖般大,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啊!

    但是刘玉很快就发现,这株灵芝旁没有立足的地方。怎么办?刘玉决定荡到荆根上去割灵芝,可谁知他脚尖快够着荆枝叶梢的时候,绳子却放完了。原来,刚才在崖顶上比量着放绳子的时候,刘玉忘记留出系在自己腰间的这一段长度了。

    不过,刘玉还算能急中生智,他见石壁上没有踏脚的地方,就从腰里拔出镰刀,选了处崖缝较宽的地方挖起来。不一会儿,挖出一个能插进一个脚尖的窟窿了,他于是就踩着这个窟窿,身子贴在石壁上,一手拉着从崖顶上放下来的绳子,一手把系在腰上的绳头解开,又双手拉住解开的绳子,滑了一小段,看准荆根猛地一荡,两脚刚好就踏在了荆根上。

    可谁知,还没待刘玉喘口气,上面的沙土石块忽然“哗啦啦”地直朝他身上落下来,他吓得“妈呀”一声,两只手赶紧抓住荆枝,只觉得崖顶上有东西呼啸着从他身边直往下掉。他很快明白了:是岩顶的小松树,因为吃不住他身体的重量而被连根拔起,带着绳子一起落下了悬崖。

    现在怎么办?往上看,到崖顶的这段距离石壁陡立,没有绳子根本上不去;向下看,下面是几十丈深渊,跌下去肯定粉身碎骨;而此处离最近的村子也有十多里地,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即使饿了啃树叶,但没有水喝,人也活不了几天呀。

    身陷绝境,险象环生,刘玉不由想到了死。一想到死,他害怕了,他才活了十四年啊,难道真就要死在这个无人知道的地方了?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耳边有“啾啾啾”的叫声,抬头顺着声音看去,这才发现昨天在对面看到的洞口,其实就在自己身旁,洞口边上还有几只已经长毛的小鹰,正朝他“啾啾啾”起劲地叫着。

    看到小鹰,刘玉暂时忘记了害怕,他把着石壁向洞中看,这洞虽然不大,可里边能住个人,而且洞壁上还有水珠在滴落。刘玉心头一喜,按着洞口搭上一条腿,身子猛地一用力,嗨,果真进洞了。

    可谁知刘玉脚刚落地,洞里立刻响起一阵“啾啾啾”的惊叫声,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洞里有六只小鹰,看到刘玉进来吓得乱叫,在那里挤成了一堆。刘玉一个人正孤单哩,现在有这些小鹰做伴挺好,于是就从身上解下背包,拿出里面的火腿肠,用镰刀削成一片一片喂它们。

    这些小鹰早饿坏了,一看到有好吃的来了,立刻“轰”地一下扑过来,一根火腿肠眨眼就被它们一抢而空,吃了个精光。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呼啦”一声响,洞里猛地暗了下来,刘玉惊慌地回头一看,见有只大鹰突然飞落在洞口,嘴里还衔着一只野兔。那大鹰大概没防着洞里会有人,把野兔一扔就飞走了。

    刘玉心里一动:原来这六只小鹰是它的孩子啊!那这只大鹰以后一定还会送吃的来。看来自己得把这些小鹰喂好,把大鹰笼络住,这样才能在洞里呆下去。

    刘玉正想着,那只大鹰果然又飞来了,在洞口上方盘旋了一会儿,大概是听到洞里小鹰们的欢叫声,放了心,这才又向远方飞去,一直到天黑尽了才又飞回来,落在洞口的那株灵芝上。

    这一夜,刘玉一直没合眼,他不是怕大鹰,而是牵挂自己的妈妈。自从去年爸爸生病去世后,妈妈和他相依为命,一天也没有分开过,现在妈妈突然找不到自己了,不知该有多着急多伤心……想到这里,刘玉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一整晚,刘玉就这么哭着想着、想着哭着,迷迷糊糊中醒来一看,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小鹰们又“啾啾啾”地叫起来,洞口的大鹰听到,焦躁地拍着翅膀,也不顾洞里的刘玉了,开始不停地啄着兔肉来喂它的小鹰,把它们一个个都喂饱了,才“扑啦啦”地飞出去。上午,它衔回来一只田鼠,下午又衔回来一条鱼。

    看着这条一斤多重的鱼,刘玉不禁想起了自家门前的鱼塘,又想起了自己的妈妈,止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妈妈啊,我再也见不到你啦……”

    这一天好不容易过去了,到天黑的时候,大鹰又飞回来落在灵芝上,大概是又听到了小鹰们的欢叫声,它似乎对刘玉解除了戒备,在洞口蜷缩了一夜,天明时候又飞出去找食。

    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这些日子里,刘玉除了喝水,只吃了他背包里的两个馒头,大鹰虽然每天有东西衔回来,但那些兔子、田鼠、鱼和蛇之类的东西都是血淋淋、腥乎乎的,洞口又悬在崖壁上,刘玉怎么也没法把它们做成熟的填进肚里去啊。

    又过了几天,刘玉饿得实在挺不住了,不得不试着和小鹰们一起吃大鹰叼回来的那些东西,当狠着心咽下第一口后,以后就慢慢地吃起来。不过,那些小鹰的食量一天比一天大,刘玉尽量自己忍着饿,总是先把那些小家伙们喂饱。

    不久,小鹰翅膀上的毛渐渐长齐了,刘玉看到它们在洞口的那株灵芝和荆根上飞来飞去,起初还挺高兴,可是再一想,若是过一阵这些小鹰能远走高飞了,大鹰带着它们飞走后就再也不会送吃的来,自己只能饿死在这个洞里……一想到这里,他又恐惧又惊慌,伤心得又号啕大哭起来……

    不过这些日子下来,大鹰已经完全消除了对刘玉的戒备,它先前只是停落在洞口,慢慢地就扑进洞来,终于有一个晚上,它和小鹰们一起留宿在洞里,刘玉抚摩它的羽毛,把它抱到怀里,它都不挣扎。

    这天下午,小鹰们早耐不住寂寞,在洞口飞来飞去地等大鹰衔食回来。后来,大鹰回来了,小鹰们看到它嘴里衔着一只野兔,于是还没等它飞停下来,就一哄而上地飞迎上去。看到眼前这个情景,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涌上了刘玉的心头:说不定明天大鹰就会带着这些小鹰飞走,如果自己能随它们一起离开这里,该有多好……

    刘玉越想越觉得唯有这个办法才能够救自己,他立刻动手干起来,脱下衣裤,用镰刀把它们割成布条,又把布条拧成一根根绳子。

    天黑下来之后,刘玉就摸索着将一根根用布条结成的绳子分别系到大鹰和小鹰的脚上,将绳子的另一端统统扎在自己手腕上。他悄悄干着这一切,本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料大鹰挺警觉,刘玉刚把绳子系好,大鹰就感觉到了,拼命挣扎着往洞外飞。那些小鹰也真是聪明,一看大鹰惊慌的样子,就知道有事儿了,赶紧也争先恐后地纷纷跟着飞了起来。

    大鹰、小鹰一飞,绳子一动,自然就把刘玉带起来了,仓促中刘玉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出洞口把眼睛一闭,身子就真“飞”了起来。周围黑咕隆咚一片,刘玉只觉得耳边风响,头顶上全是“扑啦啦、扑啦啦”鹰打翅膀的声音,身子像腾云驾雾似的。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刘玉感到屁股“噌”地一下碰到了什么东西,他大着胆子睁眼一看,啊,月亮正明晃晃地在半空中挂着,月光下他一辨别,原来屁股底下就是鹰山前的那块草地。

    刘玉激动得大喊大叫起来,他一收绳子,欢天喜地地带着大鹰和小鹰们,一起往家里走去……

    (尹洪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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