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1）

    董梅葆一打开门就被杨光拥了个满怀，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埋下头去深深地吻她。然后又抱起她放在床上，他一边手忙脚乱地脱着衣服一边看着董梅葆，淡粉色的吊带裙下那凹凸有致的身体若隐若现，她也正看着自己，那副柔情似水的可人模样，简直就是想让杨光此刻把她整个吞下去……

    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从激情中渐渐醒来。杨光搂着梅葆点燃了一根烟，吸的用力且陶醉。董梅葆躺在杨光赤裸的胸口，轻轻抚摸着他那发达的胸肌，眼前的这个男人也让董梅葆数次情不自禁，爱情或许来得太过勇猛了，让她阵阵晕眩。

    此刻的杨光看着温顺地躺在自己怀里的董梅葆，却有了些许的伤感。老妈不同意自己娶梅葆其实并不出乎他的所料，但自己的决心已下不会改变，剩下来的难题就是怎么让老妈能顺利放行。只是，他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的结果告诉梅葆，他拍她生气，更拍她离开。

    “你怎么了？”董梅葆问。

    “梅葆，我今天告诉爸妈你的事情了，但我妈有点犹豫。”杨光吞吞吐吐。“但是，你放心，我是不会变的！”

    董梅葆笑了，说：“我知道，没关系的，你妈的工作你慢慢做。”

    “宝贝，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杨光有点担心。

    “杨光，其实这个结果我早就想到了。”董梅葆说。“有你爱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至于父母那里的疙瘩，只要我们坚持，就或许只是需要点时间罢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老妈接受你和孩子的。”杨光说。

    “她能接受当然最好，如果就是不接受，你会怎么办呢？”梅葆问。

    “当然还是要娶你！”杨光看起来依旧坚持。

    董梅葆沉默了，对于杨光的家庭状况她也看清楚了一些，特别是顾芬的那种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矫情较劲，也让梅葆有点难以接受。她是爱杨光的，可现在自己最担心的状况还是发生了，如果他的家庭就是不能接受孩子，那这个没有祝福的婚姻，也不是自己想要的。她看了一眼杨光，说：“杨光，我想明天回杭州了。”

    “干嘛那么着急？”杨光唯恐梅葆是因为自己老妈的态度而选择离开。

    “我此行最主要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就看我们自己了。”梅葆笑了笑。

    杨光拿起手机帮梅葆定第二天回杭州的机票，他当然舍不得现在就离开她，而且他对这件事情的结果也很担心。老妈爱自己杨光心里很清楚，可她一辈子要强却又一辈子失意，先是学业未成回城耽搁，再是对婚姻的不甘，自己弟妹的婚姻都秉承了门当户对的传统，唯独自己嫁了个普通工人的儿子，又和那大字不识的婆婆，也就是扬光的奶奶闹得几十年了还水火不容。退休后更是整个人都变得没着没落的，结果长时间的不满和压抑，就在自己儿子的情感选择和婚姻家庭里得到了歪曲地释放。

    这次杨光是铁了心要娶董梅葆，年哥哥杨毅找李春天的时候，老妈也是一百个不满意，结婚后婆媳之间更是你来我往的没少生气，把杨毅夹在中间反复煎熬。可现在侄女都已经两岁了，老妈看在孩子的份上，还不得让着那个简直就是个超级怨妇的李春天三分？一头是妈，一头是媳妇，反正自己当年也是没挑好，自己爱的人走了，爱自己的人也不见得就是高兴，现在的自己总该长点记性了。

    刚刚入秋的北京，夜晚已经很是舒适惬意，杨光和董梅葆坐在离酒店不远的一家老北京面馆里吃饭。看着梅葆大口大口地吃着炸酱面，杨光才有了点食欲。今天老妈的表现让自己失望，现在又怕董梅葆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他不免纠结万分。梅葆长长地头发散落在肩头，那张清丽的脸上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杨光忽然觉得她是那样的单纯可爱，一点也不像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

    其实，此刻梅葆的心里也是波澜起伏，可她知道，杨光家人的工作只能杨光去做，自己一点也帮补上忙。爱情似乎来得太快，连自己有时候都有点恍惚，就不要说别人了，所以什么事情都不能着急。

    “杨光，多吃点，你是个男人，今天还不如我吃得多呢。”梅葆给杨光夹着菜。

    “嗨，我一想到你明要走，就不踏实。”杨光说。“梅葆，你跟我说实话，你心里没因为现在我妈不同意就放弃了吧？”

    “说什么呢，爱情那是说放就放的？即便眼面前有什么困难，我也总要挣扎努力一下吧。”梅葆笑着说。

    “那我就好多了。”杨光暂时是松了口气。

    一想起自己那个一直固执的老妈，杨光就头大。可一看见董梅葆的笑容，杨光就又信心满满了。

    南下（2）

    董梅葆要坐晚上九点的飞机回杭州，临走之前还特意和杨光去了趟他爸妈家，一是道谢，而是告别。

    杨光的爸爸杨天林出来开门，热情地把董梅葆往客厅里让。那天在全聚德见面的时候，梅葆觉得顾芬他们还是把自己收拾得蛮讲究的，可今天一进来，屋子里的情形却让董梅葆有点意外。二十平米的厅里，各种杂物也充斥其中，几乎从脚边一路铺到了阳台上，一张三人沙发上也是左一摞报纸，右一堆衣服什么的，坐下前必须先扒开一块地方才行。前面的茶几上落了一层很明显的尘垢，上面大大小小的东西也堆在一起。门口处各种换下来的鞋子就这么七零八落地散放着，显得蔫头耷脑，满屋子都是凌乱不堪的感觉。

    杨光的妈妈顾芬坐在沙发旁的摇椅上，手里拿着电视机的遥控器，就看着杨天林跑来跑去的又是倒茶，又是拿水果。

    “我一会要去机场回杭州了，我爸妈让我带他们向叔叔阿姨问声好，并且邀请你们去杭州玩。”董梅葆说。

    “嘿嘿，我还没去过那。”杨光接茬。“你爸妈邀请我了吗？”

    董梅葆笑而不语。

    “你爸妈也太客气了，你回到家也给我们代个好。”杨天林说。

    “现在是不是西湖观荷花的季节？”顾芬突然问道。

    “是啊，正是时候呢。”梅葆回答。“我爸妈家就住在西湖边，荷花开得旺的时候，在院子里都能闻到飘过来的清香。”

    “我去过杭州，觉得那个城市太市民气，和北京不能比。”顾芬说。“不过，西湖还是不错的，但上次去是冬天没看到荷花。”

    董梅葆依旧面带笑意地说：“是啊，北京的大气和古朴，是别的城市不能比拟的。”

    “妈，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南方城市也有它的特色，虽然我没去过杭州，但从梅葆身上已经让我了解到了那个城市的一部分。”自己妈的话杨光听得不那么舒服。

    顾芬白了儿子一眼，她转向董梅葆继续说：“我上次是陪着杨光外公去的，那边部队和市里的领导亲自出面接待，安排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可没想到里面的饭菜却那么难吃。”

    “哦，可能阿姨不太喜欢南方菜的清淡口味吧，如果您下次去，我带您去吃些既有地方特色又好吃的东西。”梅葆回答。

    董梅葆告辞出门的时候，顾芬只是欠了欠身子，算是相送了。这次谁也没有提什么昨天的事情，董梅葆的表现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只是来道别，似乎别无他意。这其实最让顾芬觉得有点奇怪，她越发认为董梅葆不是一般的女人，让她就这么当了儿媳妇，顾芬为自己不甘，可又要违背儿子的意愿，顾芬也不再忍心。何况，这个董梅葆不要说儿子了，连自己也有点好奇，不想就此不见了。

    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杨光拥吻着董梅葆，久久不愿意放开，好在这里的人们早都已经习惯了男人女人用这种方式告别。当梅葆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的时候，杨光心里忽然生出了歉意。虽然刚才在来机场的路上梅葆什么也没有说，但老妈今晚的表现还是让他尴尬。

    当董梅葆舒舒服服的一觉醒来，已经快中午了，她匆匆忙忙地下楼。爸妈都在书房里，一个在画画，一个在整理书架。

    “爸妈，安琪呢，你们怎么也不喊醒我？”梅葆问。

    “你睡得好沉，连安琪都没能把你闹醒，就让你多睡会吧，反正也没什么事。”妈妈说。“安琪去幼儿园了。”

    爸爸也放下了画笔，招呼女儿坐下吃茶几上放着的百合绿豆汤。梅葆大口大口地吃了一碗，那沁凉清甜的味道才让她感觉是回到了家。

    “爸妈，我想跟你们商量点事情。”董梅葆放下手里的空碗。

    “说吧，我们也正想问问你情况。”爸爸董延年说。

    “我和杨光的事就先这样了吧，他对我挺好的，我也觉得他值得信赖。”梅葆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爸妈说起，自己和杨光的情感。

    “他的家庭情况你这次去北京都了解了？”妈妈苏音问。

    “见了他的父母和哥嫂，感觉还都不错。”梅葆回到。“只是杨光的外公离休前是位将军，算是高干吧，但他父母都是普通人也已经退休了。

    “哦，这样家庭出生的孩子应该是让人放心的，那安琪的事情杨光是怎么想的？”苏音说。

    “杨光是没意见的，可现在是他妈不愿意接受。”梅葆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告诉父母。

    苏音看了看丈夫，说：“这事我和你爸都想到了，如果他的家人不能接受你和孩子，即便你和杨光之间再有感情，我们也不同意你们仓促结婚，这对于安琪来说也不负责任。”

    “妈，我知道。”梅葆又何尝不知道呢，她叹了口气。

    “梅葆，你妈说得对，不被父母家人接受和祝福的婚姻在现在这个社会里依旧举步维艰。”董延年说。“何况，这也不光是你和杨光的事情，还有安琪。”

    “爸妈，那就再给杨光一点时间吧，这个问题让他去处理，或许没那么严重。”梅葆说。

    苏音看到女儿难过的样子，也有些心疼，可杨光自己虽然没有见过，但他父母如果不能接受儿女是单身母亲的现实，那她也只能劝说女儿放弃和杨光的爱情。

    南下（3）

    董梅葆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的，当她想起来去充电时，杨光的十几个短信和未接电话就立刻涌了出来，把梅葆的心看得暖暖的。好多年里，董梅葆好像都不曾再有过这样的感觉，而杨光的热情与坦诚又瞬间点燃了她的心。原来，自己不是不会爱了，只是把爱情藏在了日子的深处，平静却深刻，成熟却纯真……

    手机又在桌上跳起了欢快地舞蹈，董梅葆接听的时候，杨光的声音却几乎有些愤怒了：“从早晨就打不通你的电话了，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我已经整整七个小时没有你的消息了！”

    “我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手机什么时候没电了也没发觉。”梅葆赶紧解释。

    “那现在离中午也过了两个小时了！”杨光不依不饶。

    董梅葆说：“我一起床就忙着跟爸妈谈我们俩的事情呢。”

    杨光这才缓下了口气：“宝贝，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找不到你会有多担心你吗？你给我记住了，以后让我找不到你的时间不能超过一小时。”

    “好好好，我今后保证24小时开手机。”想起杨光那一副大男孩般真诚的模样，董梅葆不觉好笑。

    “宝贝，快说，你爸妈什么意见啊？”杨光催促到。“我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分离，你要不北上，我就南下，反正我要快点把你娶了，就像你说的，博一个朝朝暮暮。”

    “我爸妈觉得，你还是要先做通自己爸妈的工作，至少我们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不能仓促结婚。”董梅葆说。”

    “嗨。”杨光掩饰不住自己的失落。

    “杨光，我爸妈的话是有道理的，毕竟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安琪的问题，我们可以为爱如何如何热情浪漫，或是奔赴千里万里都可以，但孩子需要稳定温暖的生活。”董梅葆说。

    “我这就去跟我妈谈这事，然后坐明天的航班去杭州，董梅葆，你等着我！”最后，梅葆听到杨光说了这么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杨光气喘吁吁地坐在老妈面前时，第一句话就是：“妈，我和梅葆的事情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反正我爱她，要娶她！”

    “儿子，有话好好跟你妈说。”杨天林向杨光使眼色。

    顾芬似乎并不吃惊儿子的反应，她说：“你说你，为什么非就对个单身妈妈痴心了，凭你的条件什么女人找不着啊？”

    “我斗找了几个了，您一个都看不上，这次要是还不同意，我可真不管不顾了啊！”杨光说着。“妈，求您了，我爱董梅葆，您就成全我们吧。”

    看到儿子眼里闪烁的泪光，顾芬几乎不忍心再拒绝，杨光这次的表现也和以前不同，看样子是动了真心，但要娶一个单身妈妈，自己的儿子好像还担不起这么多的责任。

    “再说，人家梅葆父母一听说您不同意，就让董梅葆也离开我呢！”杨光说到这，也真是伤心了。“可我不能没有董梅葆，明天我就要去杭州见她爸妈，说明我的心意！”

    “好了，好了，你妈也没说就是不同意了，她就是想要再考察考察董梅葆。”杨天林说着。

    看儿子这样，又听丈夫这么一说，顾芬忽然又有了个新想法。

    一家人正在院子里喝茶乘凉的时候，杨光又打来电话。董梅葆问他定了什么时候的航班，他却忽然支支吾吾起来。

    “梅葆，我，刚才我上楼跟老妈谈判去了，也说了我要去杭州见你父母提我们的婚事，结果……”杨光欲言又止。

    “你妈还是不同意吗？”梅葆追问。

    “咳，不是，是我妈，我妈要跟我一起去，说是想看看西湖的荷花。”杨光一边对董梅葆说着，一边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

    没想到，梅葆愉悦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好啊，现在正是西湖最美的时候，阿姨能来我们一家人都会很高兴的。原来就这事啊？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呢。”

    “梅葆，还有，我妈还要带上另外两个老太太，是她的朋友，说是没来过杭州都想来看看。”杨光硬着头皮接着说。

    “行，我一起安排她们的住宿行程，你放心吧。”董梅葆答应着。

    “梅葆，不要意思，我妈她非要去，我知道现在不合适。”梅葆越是干脆，杨光就越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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