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1）

    周六，杨光一家三口上楼去吃晚饭。一进门就看到婆婆顾芬满脸怒气地坐在客厅里，厨房门口堆放着从超市买回来的菜，什么都没动。于是，董梅葆把孩子交给杨光，自己就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杨光问老妈这是怎么了，顾芬也不搭理他。老爸杨天林也一头雾水的向儿子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杨毅也回家了，手里拎着一袋水果，还有啤酒什么的。

    顾芬还没等他坐下，就劈头盖脸地问：“刚才在超市里，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是谁？！”

    杨毅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顾芬有又厉声说：“公共场合你们就这样勾肩搭背打情骂俏的，像什么样子！”

    本来安琪正在一边翻看漫画书，也被奶奶的声音给吓住了。杨光见了，赶紧把安琪抱过来搂在了怀里，轻声安慰着。董梅葆也听到了动静，到厨房门口往客厅里看了一眼。

    “嗨，那就是一小学同学，今巧了遇上了。”杨毅心不在焉的解释着，觉得老妈大惊小怪。

    “别骗我了，你们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同学，亲热的连我从你们面前过去都没看见！”顾芬说。

    “妈，您能别神经过敏吗？就是同学。”杨毅不耐烦。

    “杨毅，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没离婚你就有别的女人愧对婚姻，刚离婚你又有了个妖精般的同学现眼，李春天虽然有很多的毛病，但她至少对甜甜是尽心尽责的！”顾芬越说越气。“而你呢，你这付德性配做个父亲吗？又对得起谁？！”

    “我都跟您说了多少遍了，没什么女人不女人的，我就是不想和李春天过了！”杨毅嗓子也高了起来。“您现在又觉得李春天好了？当初您不也是她这不行那不好的，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顾芬拿起面前的杯子向儿子砸去，伴随着瓷器的碎裂声，只听到顾芬又说到：“杨毅，我警告你，乱七八糟的女人是进不了我们家门的，如果离婚就是为了能让自己由着性子乱来，那你就错了！下星期你去把甜甜带回家给我看看，做父亲该尽的义务，爱和钱你以后也一点都不能少！”

    说完，顾芬又进了自己房间，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杨毅垂头丧气地坐在了沙发上，杨光放下孩子，去收拾杯子的碎片。

    “杨毅，你也是，没离婚的时候过得郁闷，离婚后又过得颓废，你妈说得对，你到底还是甜甜的爸爸，也总该为孩子想想吧。”杨天林叹了口气说到。“这都三个月没见到甜甜了，我和你妈都想她。”

    “哥，你原来可不是现在这样的。”杨光也说。

    杨毅只是低着头，什么也不回答。

    安琪则跑进厨房去看妈妈做菜了，刚才的一幕董梅葆也都看在了眼里，婆婆的表现让她的心情也无法平静。从杨毅离婚的时候，婆婆能主动拿出十万元钱补偿给李春天，到今天她怒斥儿子杨毅胡为，枉为人夫人父，董梅葆觉得婆婆也是个有立场明理的人，尽管有时候有点独断专行。

    吃晚饭时，杨光去叫了老妈几次，顾芬才出来吃了那么几口。杨毅却是再也没了吃饭的心思，于是，匆匆地就回去了。

    杨光抱着孩子和梅葆下楼后，告诉媳妇说是自己想去找一趟杨毅聊聊。

    “嗨，我也觉得哥总是这个状态可不好。”杨光说着。

    “男人不就喜欢这样？自由在你们眼里好像就是今一个女人，明又换一个女人，不用买单也不用负责，到最后甚至连承诺都懒得说了。”梅葆笑着打趣。

    “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杨光捏了一下梅葆的脸。“我以前也‘花’过，其实也感觉特没意思，现在结了婚我才觉得是幸福和踏实了，干什么都有后劲。”

    杨光又说：“我哥和李春天高中的时候就有那意思了，一谈就是那么多年，以前我觉得他要比我踏实多了，可现在他这样我也觉得有点怪，想跟他好好聊聊。”

    “结婚对男女来说是双赢，离婚就是双输，你哥这也是需要点时间振作，你是没看见李春天，已经憔悴得变了样子。”梅葆说。“去吧，但别开车了，陪你哥吃点饭，喝酒的话就打车回来。”

    杨光给杨毅打电话时，他正在离家不远的烧烤摊上喝啤酒。今天老妈的话无疑也是刺到了杨毅内心深处的痛点，离婚至今，他也并没觉得拥有什么自己原先想要的自由与安宁。对孩子的想念和愧疚与日俱增，自己和李春天之间十几年的情感，也不是一纸离婚就完全能断掉的，而珍珠被哥嫂送回老家的事情，更让他觉得身为男人自己现在简直是失败透顶。

    看到弟弟杨光过来，他又叫了两瓶啤酒。

    “哥，你现在是怎么了？和李春天既然离了，那咱就好好接着过呗。”杨光说。

    杨毅又喝了一大口啤酒，说：“我现在就是觉得自己特没劲。”

    “哦，那女人换来换去的，就能证明你有劲了？”杨光说。“咱妈说的也对，离婚了你还是父亲，咱怎么着也该为了孩子好好生活吧。

    看着杨毅沉默，杨光又说：“我原来是不知道这些，包括和梅葆结婚的时候我也没想那么多，可安琪来了以后，我就有了做爸爸的感觉了，特别是看着梅葆对孩子的那份耐心细致，我更是体会到做父母的责任重大。”

    “弟，今天那事真没什么，就是同学见面亲热了点……”杨毅解释着。

    “我知道，咱妈也就是在提醒你，要找就要找个合适的，你和李春天之间有些方面也确实是有点差距，她那脾气又递不进话去，所以你们这越过矛盾就越多。”杨光说到这，忽然想起了梅葆说过的那句话，也立马明白了今天老妈的态度是为了什么。

    “哥，你知道吗？你将来再爱上的那个女人，或许以后就会成为甜甜的后妈，你就更应该慎重才是。”杨光又说到。“我想，这也就是咱妈的担心吧。”

    这时，杨毅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长长地叹了口气……

    婆婆（2）

    又是一个周末。晚上婆婆顾芬打电话过来，说是让杨光、梅葆周六和她一起回外公家。接电话的杨光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董梅葆，她则向丈夫吐了吐舌头，于是杨光对着话筒说：“妈，梅葆她明有事，就不去了。”

    “你把电话给你媳妇。”顾芬不依不饶。

    杨光不得不把话筒给了梅葆，顾芬不客气地接着问到：“梅葆，你明是真有事？还是压根就不想去？“

    “妈，安琪一个人在家总是要有人带着吧。”梅葆回答。

    “她一个人都待了一个暑假了，也没见你说什么啊，外公那边的人都对你那么好，你不是不知道吧。”婆婆的口气生硬起来。

    “妈，我跟您说过了，如果安琪非要被藏着掖着的，我索性也回避了更干脆。”梅葆说。“外公和姨他们是对我都挺好的，可这是两回事情。”

    “你这孩子，我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只是现在还没机会说，并不是要藏着安琪。”顾芬说。

    “那就等您有空说了，我带着安琪再去。”梅葆也几乎没有余地的回答。

    两个人的电话沟通当然是以不欢而散而告终，这让杨光在一旁听着也十分无趣。一边是固执又骄傲的妈，一边是独立又骄傲的媳妇，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好像欠缺了男人的担当和魄力，就像哥哥杨毅那样，所以才会让自己的妈和媳妇都不高兴，离了婚还是个不幸福，其实又都是一家人，非说出了两家话。

    第二天上午，顾芬只是带着杨光回了娘家，杨天林也去看自己父母了。进门的时候，就看外甥吴昊正急匆匆地往外走，说是约了别的事情不在家吃饭了。

    一边是妹妹顾芳正让保姆小陈拿着椅子，把父亲安置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喝茶小坐。外公的气色还不错，看见外孙子杨光来了，仍旧不忘问了句：“梅葆呢？”

    “哦，爸，她忙，下次来看您。”顾芬大声解释着。

    “又忙啊，记得下次来。”外公说。

    顾芳看了一眼姐姐顾芬，就知道她是口不对心，董梅葆已经有几个月没来了，问了几次每每都说是有事忙。

    她拉着顾芬去了客厅，给她倒了杯茶，问道：“人家梅葆又得罪你啦？”

    “什么啊，是我得罪她了。”顾芬撇着嘴说。“我这不是还没跟爸说她有孩子的事嘛，就让她先别带着孩子过来，她这不就跟我怄上气了。”

    “嗨，我说姐，这事还就是你不对，人家本来就是孩子妈，既然被杨光娶进了门孩子就也是一家人了，你这样做就是不合适，还总是嘱咐我们也不要跟爸说，其实这有什么啊，咱爸一辈子革命可不是什么老封建。”顾芳说。

    “我这也不是担心咱爸的身体嘛。”顾芬说。

    “你这种担心根本就是多余。”顾芳回答。自己的姐自己还是了解的，其实就是有点心理不平衡，对自己的两个儿媳妇都不满意。

    顾芳又说：“你家杨光能娶到董梅葆算是幸运了，前几天我还和吴昊爸说起这事，人家有模有样知书达礼，难得的是又有能力独立自足不说，还把丈夫家庭都照顾得挺好。”

    “算了吧，你是没跟她多接触，我跟你说，董梅葆那人也犟着呢，有时候也是目中无人的那种。”顾芬又想起昨晚的一幕。

    “你也是太要强了，别看李春天张牙舞爪的其实不是你的对手，倒是董梅葆能和你棋逢对手，我看你们婆媳俩是好戏在后头。”顾芳说到这，哈哈大笑起来。

    顾芬一脸不屑，心想，那董梅葆还是年轻了点，沉不住什么气的。

    “老姐，您家就算不错了，看看我摊上的这个儿媳妇？”顾芳一提到自己的儿媳露露，也气不顺。“家里有钱从小娇生惯养，送到国外上了个四流的大学，这一结婚倒好，干脆就不工作了被吴昊养着，饭是在我这蹭，钱不够用就向她爸妈要。”

    “你家这个露露，我也是看不惯，工作都没有，还整日里浑身名牌，满口时尚，时不时还蹦出句英文乱显摆。”顾芬叹了口气。

    “半年前，她爸投资失败家境不如从前了吧，她不光不体谅父母担点责任，大手大脚的习惯还变本加厉，这不，小两口没钱了就开始撺掇着吴昊来问我要。”顾芳说。“刚又拿了两万块钱说是什么要做生意考察市场用，其实呢？天知道又玩什么买什么去啦。”

    “露露那也该好好跟她谈谈了，这样下去哪行，年纪轻轻的就啃老了？还啃得那么狠！”顾芬说。

    “嗨，还谈呢，我这没刚说一句呢，她那边十句等着我！”顾芳说。“自己什么本事没有，还心比天高什么人和事都难入她的眼，我这要不是为了儿子啊，真是看也不想再看到她！”

    “总是那么给钱也不是回事啊。”顾芬说。

    “只当是给自己儿子了呗，不过，露露那我是不会给她什么好脸的，现在是花着我的钱呢，她还有什么理由对我凶？还有什么面子好讲？等着吧，以后也有她好受的。”顾芳愤愤不平。

    顾芳说着，起身看了一眼院子里喝茶的父亲，杨光正在一旁陪着他说话。

    然后她又对顾芬说：“老姐，走吧，我和你一起去把梅葆的事情给咱爸说清楚吧，你们婆媳为这事总这么拧巴着，不好值当的。”

    顾芬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站起身来，和妹妹去了院子……

    婆婆（3）

    杨光下午回到家喜滋滋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董梅葆，外公那边当然是没什么问题，自己也希望以后老妈和媳妇之间都能相安无事。董梅葆却并不这么看，孩子的事情看起来是以她胜利告终，可睡知道以后又会有什么问题？婆婆这种思维模式和生活状态就注定了她不会快乐，在她没有真正接受自己和孩子之前，保持距离至少可以避免点是非，但有丈夫这样在其中穿针引线和两边张罗，自己和婆婆就终不至于弄得太僵。这段日子里，董梅葆觉得丈夫也好像日渐成熟起来，至少在和婆婆有争执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显得那么手足无措了。

    夏天要来北京了，带着儿子嘟嘟来玩几天，把时间定在了周五，梅葆夫妻俩打算带着夏天和孩子们，一起开车去北京的山里小住两日。这个城市不光有故宫的皇家气派，长城的雄伟浑厚，还有连绵群山中的旖旎风景，此时又正值初秋，山里更已是凉爽舒适的时候了。

    楼上的公婆听说杨光他们周末要去山里，也说想去山间转转，可车子又坐不下那么多的人。杨光和梅葆商量，只能是他自己第二天再回城里单独接送爸妈一趟了。

    周五的下午，董梅葆和杨光带着安琪早早就来到首都机场等着接夏天母子。上海过来的那趟航班人几乎都已经走空了，才看见那母子俩推着行李往出口这边过来。夏天身着浅粉色的牛仔裤，白色短袖体恤，精干却妩媚的短发，背着当季新款的“LV”包包，虽没有多么精致的五官，但配上上海女人的白皙窈窕，让杨光也不禁眼睛一亮。旁边的小男孩也是背带短裤短衫，干净时尚，手里还抱着一盒乐高玩具。

    杨光碰了碰梅葆的胳膊，说：“哎，你们那边的孩子妈们难道都保养的这么好？”

    梅葆轻轻打了一下丈夫那张还没合拢的嘴，回到：“因为我们身边都有你们这些好男人的爱啊，于是就不舍得轻易老去了。”

    杨光除了抱起嘟嘟亲了亲，还给了夏天一个大大地拥抱。夏天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女友的丈夫，又看了看董梅葆，然后笑着说：“果然是嫁了个小帅哥的好处，这么久不见，你却是越发年轻起来。”

    董梅葆哈哈大笑着拥着夏天往停车场走去，杨光那边不觉得被说得有点脸红。心想，这女人一结婚了就变得麻辣不羁起来。

    一家人将车驶向了北京北部的山里，梅葆和夏天也有一年多没见过了，安琪和嘟嘟年龄相仿，又是从小的玩伴，这一见自然是再开心不过的了，嘟嘟抱的玩具就是送给妹妹安琪的。车过了明朝的皇陵，就开始在盘上公路上穿行，山峦叠嶂，绿树掩映，不时有山里的农户在路边兜售些山货。停车小憩时，看到摊位上摆有葡萄、鲜枣、酸枣、核桃、南瓜什么的，琳琅满目的让两个孩子雀跃不已，嚷嚷着买着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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