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闹得什么革命?不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主,平均地权吗?我看着芜湖的太古和怡和两大码头依然被洋人霸占就来气。我还以为民国了成立了,他们就得滚蛋呢?”许少龙和晓芸、汪浩然在茶馆喝茶时一个劲地抱怨。
“是啊,租界的洋人照样耀武扬威。中国人的地盘,还不给中国人进入?”晓芸也埋怨地说。
“袁世凯肯定是为了得到外国人的支持,害怕发生战争才竭力保护洋人的利益。”汪司令估计。
“妈的,那不是对他好吗?”许少龙气愤地站起身来,“只不过换一个主而已,这么多人掺和着闹革命,结果便宜了袁世凯了。”
“也不能这么说,封建帝制和民主共和的概念是完全不一样的。革命还是取得了历史意义上的胜利。”汪浩然解释给许少龙听。
“我还以为民国成立后,洋人就得滚出国门了呢?反正我觉得没多大成就,那太古和怡和两大码头还被洋人占着,我就是不服气。”许少龙非常失望,但他知道自己知识浅薄,也没再争论。
“你恨洋人,我们能理解。他们要杀你嘛。”汪司令又开起玩笑来。
“我承认洋人是我的仇敌,老子恨不得把他们统统杀了。但也不是完全因为自己的事,他妈的洋人霸占芜湖码头后,那些鸦片不都是他们偷运进来害我国人的吗?还指望等国家民主之后就能赶走洋人,为民除害呢,谁知道是这种情况?这些洋人不除,迟早还是心腹大患。”许少龙仇恨地说着。
“现在袁大总统都保护洋人的利益,你也别跟洋人再斗了,该做的事还是照常做吧,派些工人过去帮他们装船。现在连民国政府都保护洋人的利益,你还能怎么样?”汪浩然风趣地说。
少龙立刻惊异地站起来,责问浩然:“我还以为你很了不起呢?你那爱国的热情去哪儿啦?是不是怕你这身衣裳给扒了?”
浩然似乎也反省自己,他笑了笑,一句话没说。
“少龙,你干什么?”晓芸责怪少龙对浩然无礼。
“我跟你们说,我许少龙决不怕那些洋人,老子就跟他们斗到底,看谁厉害。妈的,竟敢派人暗杀老子?”许少龙说完,解气地坐下来。但此刻他头脑里还真闪出一个惊人的打算。
回去的路上,少龙一直沉默不语,默默地在想自己的心事。对新政府的失望,使他内心义愤填膺,不把洋人赶出国门,似乎无法出这口气。他转念想到,若是跟赵云虎打擂台有个闪失,还不如拼死几个洋人,说不定还能捞个爱国英雄的名声,总比在擂台上丢脸要强的多。
晓芸跟少龙说话,一直在喋喋不休,见少龙心不在焉,好奇地问:“唉,你在想什么呢?”
“啊,没想什么。”少龙思绪被晓芸打断,“唉,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什么有人死不足惜,有人死得像英雄?”
“有的人死,轻如鸿毛;有的人死,重于泰山。”晓芸接道,突然惊异地注视少龙,“少龙,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你不会是想干傻事吧?”
“我能干什么傻事?我在想,去年辛亥革命中死了那多人,他们的英灵若是知道清政府签订的所有不平等条约照旧不变,他们的灵魂不知道能不能安息啊?”
“现在总算推翻帝制,民主共和了,还是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也不能算是白牺牲。”晓芸思考片刻后回答,竭力平息他不平的心情。
“洋人霸占中国地盘,若是不把他们赶走,那也显得中国人太懦弱了。这样下去,那些外国老还不骑在中国人的头上拉屎啊?”少龙仍不服气地说。
晓芸思考这个问题,觉得少龙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突然间,内心也感到气愤。
“除非有人领头再次革命。”晓芸无奈地说。
“必须有人站出来,总不能让洋人永远霸占中国的地盘。”许少龙突然又在想,总得有人先站出来,那不如他豁出去了。如果大难不死,说不定还能像孙中山那样受人爱戴。孙中山来芜湖深受欢迎与尊重的情节又浮现在眼前。男子汉大丈夫若是活成那样,死也值得。
夜色已晚,幽静的街道上有少量的人还在行走,少龙搭着晓芸的肩膀,平静地走在街上,谁也没再说话。每个人都在想着心事,假设再次革命的情节,和终于赶走洋人的喜庆场面。
第二天,许少龙立刻让人打听赵云虎的住处,他打算要和赵云虎好好深谈一次。手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打听到赵云虎住在偏僻的乡村。少龙得知赵云虎的住处,立刻登门拜访。
少龙来到乡村,来到一个简陋的茅草屋前。一个瞎老太婆在柴炉边生火烧水,手下人告诉少龙,说赵云虎就住这儿,瞎老太婆是赵云虎的老伴,因为儿子的死哭瞎了双眼。少龙被这贫穷简陋的生活环境所惊讶,他惊异赵云虎生活如此清苦居然都不肯接受洋人的帮助,他为此更加敬佩起老人家来。他走到瞎老太婆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赵夫人!”
“你是谁呀?”赵夫人停止添柴胡火,侧耳倾听。
“我是许大龙的儿子,许少龙。特来拜访赵云虎先生。”许少龙仍然恭敬地说道。
赵夫人一听说是许少龙,立刻倒吸一口气,无奈地问道:
“你们又要打擂台是不是?你们这些男人非要争面子?”说完不停地哭了起来,“我那可怜的儿死了还不够吗——”
许少龙随着老夫人思念儿子的哭声,又想起擂台场上残忍的一幕。许久,少龙低头不语,沉浸在哀悼之中。同时他也在心中哀悼自己的父亲,他在心中默默地对父亲说:“爹,儿听您老的话,再也不打擂了。”
“赵先生回来了。”手下人见赵云虎扛着锹从田边回来,吃惊地叫起来。
少龙立刻转头朝赵云虎望去。看着这个曾经有名气的武士竟为了生活躲到这乡村来种地!令他感到非常心酸。
“赵先生!”少龙双手作揖恭敬地称呼赵云虎。
“你来干什么?”赵云虎板着脸,把铁锹往门边一靠。
“我想和您老谈谈。”少龙仍恭敬地回话。
赵云虎见少龙诚意,没再反对,把少龙邀请到简陋的屋里。
少龙把自己的想法告知赵云虎。他真担心赵云虎会误认为是怕他,会不答应取消擂台赛之事。没想到赵云虎听了许少龙的一番话之后,眼睛一亮,惊异地打量起少龙来,感叹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爱国英雄?若你真是有这样的决心,我成全你。但有点要说明,我答应取消打擂台之事,并不代表我怕你,我会跟你一起参与行动。”
少龙立刻起身,拱手作揖,向老人恭敬地谢道:“谢谢赵先生成全,许少龙感激不尽。”
赵云虎也立刻起身,拍了拍许少龙的肩,欣慰地说道:“许大龙有你这样的儿子,自豪啊!”
少龙离开赵云虎家时,再次看了看伤心欲绝的瞎老太婆,心酸地立刻吩咐手下,马上给他们家送来一万大洋。
当手下把一万大洋送到赵云虎家时,赵云虎怎么也不肯收下。
“许老板说了,我们都是中国人,都是一家人,只有洋人才是外人。万一行动中大家有个闪失,这点钱也好给老夫人安度晚年。”
赵云虎感动的没再推辞,收下了银元之后,又来到少龙这里当面道谢。之后,两人频频走到一起,商量如何行动。交往中,两人亲密的犹如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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