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打是吧?”我抬头瞪着她道。
顾彤哼了一声说:“那你到底要去多久啊?哥!”
“说过了,我也不知道。”我道,目光继续落在书页上。
顾彤紧看着我说:“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凉拌!”我道。
顾彤的小嘴撅得更长了。
“哥!你不爱我了!”她哼声说。
我道:“我比爱任何一个女孩都要爱你,而且爱得更恒久!”
我说这话时,目光在浏览拜伦那首《雅典的少女》。
“那就留在我身边!”顾彤撒娇得说。
我道:“哥只能永远爱你,但始终留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不会是哥,而是你的爱人!”
“我要哥永远留陪在我身边!”顾彤依旧撒娇说。
我道:“有机会你问问你丈夫,看他愿意养我不?”
我用目光浏览着这首诗后面的注解,拜伦旅居雅典时,住在一个名叫色欧杜拉.马珂里的寡妇的家中,她有三个女儿,长女特瑞沙即诗中的“雅典的少女”。
“亚瑟绝对不会反对的!如果她敢反对,我就不理他了!”顾彤很有信心地说。
听“亚瑟”两个字,我把书搁在肚子上,看着顾彤正色道:“彤彤!我现在去新疆了,不过我以前说过的话,我不想再重复,你现在只能跟亚瑟谈恋爱,一切越轨的行为都不允许发生!如果你被亚瑟欺负了,哥不仅不会同情,而且以后不会再有你这个妹妹!因为妹妹一定要听哥哥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啦,”顾彤看着我说,“哥,你干吗对我这么凶啊?你会吓着我的!”
我就是要吓住她,让她把我这句话牢记于心!
我轻叹一声,缓了缓语气道:“当然,牵牵手,拥抱一下,甚至接吻,这些都是可以的,但不能越轨,绝不能越轨!”
我相信牵手拥抱接吻这些事儿,他们早已经干过了!
“哥,我听你的话,”顾彤拉住我的手摇晃着说,“可你要早点回来呀。好不好?”
我点点头道:“好的。我会尽早回来的。”
“嗯,那我会乖乖听话的!”顾彤笑了一下说。
我道:“别告诉妈!”
“知道啦!这都说第五遍啦!”顾彤说。
我道:“好了。哥肚子饿了,去做晚饭吧!”
“哥就要走了,难道不能为妹妹做一顿晚餐么?”顾彤说。
我低头看书,随口道:“你说的没错,哥就要走,难道妹妹不应该为哥做一顿晚餐么?”
顾彤站起身,哼声说:“不讲道理的哥哥!”
她走到卧室门口,回头朝我咧嘴一笑说:“哥,你喜不喜欢吃我做的‘萝卜丝鲫鱼汤’?”
“打死我也不吃!”我道。
顾彤就这道菜做得差劲,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做出来的鱼,总带着一股腥味,好像没煮熟似的!
“我今晚就做这道菜给哥践行了……”顾彤捂着嘴巴看着我“咯咯咯”地直乐。
而我则继续半躺在床上看拜伦的诗集,直到顾彤喊我吃晚饭。
……
夜里里十二点,林曦儿沐浴后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睡熟。
她感觉到奇怪,心里总是慌慌的,就像要失去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似的,可她又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东西正要失去。
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一个奇怪的情绪正在困扰着她,翻来覆去地在床上,胡思乱想着,直到凌晨两点,她都还没睡着,而且似乎思维越来越活跃了,她变得烦躁起来。
她一脚踢开身上的淡绿色缎面夏凉被,穿着白纱睡裙从床上滑下来,鬼魅似地走向通常露台的玻璃落地门。
她拉开落地玻璃门,走到希腊式露台上来。
夜幕沉沉,月亮隐没在云层里,她感到烦躁不安,此刻是一个万物都陷入沉睡的时间,而她却像个鬼魅似地立在这露台上。
夜风撩起她的裙裾。
她再次想到了顾阳只浅棕色的旅行箱,还有顾彤那双似有躲闪的眼神
她越想越不安,越想越觉得要发生一件什么大事,越想越觉得她要失去一件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她在露台上来回踱步。
她终于告诉自己,她这种担心绝对是来自于顾阳,她担心他会离开滨海城,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她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太荒谬,顾阳干吗要离开滨海呢?即使青儿的死对他造成了致命的打击,即使青儿的死对她的心摧残了他的情感世界,他也不必要离开滨海城呀?
再说天地广告耗费了他一腔热血,他怎么舍得丢下不管呢?还有她妹妹顾彤,他会就这样离开滨海城一去不回么?
不可能!
林曦儿觉得自己的这个念头太荒谬了,除了那只旅行箱,除了顾彤躲闪的眼神也许连这个都是她的敏感所致她事实上毫无根据!
顾阳怎么会走呢?他不会走的,他不会走的,他绝对不会走的。林曦儿为自己在半夜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而觉得奇怪,甚至可笑!
“他不会走的,他不会走的,他不会走的……”
她反复念叨着这句话,重又走回卧室,拉上落地玻璃门,重又爬上床躺下了。
这一次她睡了过去,不过她紧接着就做了一个恶梦。
她梦见顾阳真地走了!她穿着白纱睡裙站在这座城市的边缘,那里是一处无边无际的荒野,四周无人,一片死寂。
但顾阳不在了,她转着圈儿到处寻找她,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她急得哭了,赤脚在荒野上狂奔,一边奔跑一边叫着顾阳的名字。
她的脚被灌木丛里的荆棘划伤了,到处流着鲜血。
旷野里只有她喊话的回声,她感觉害怕极了。
她狂奔,被地下的藤蔓挂住脚丫,跌倒,爬起再狂奔,不停地呼喊顾阳的名字。
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就像一张白纸被风吹拂着那样,她开始飞了起来,她飞在旷野的上空,俯视着无边无际的荒野,地面上到处是枯黄的低矮灌木丛,到处都是荆棘。
接着她看到从天边飞来一片黑压压的东西,还呱呱呱地叫着,叫声越来越大,叫得非常难听,叫得令人头皮发麻。
她看清楚了,那是漫天的黑乌鸦,正像箭雨一样朝她射过来。
它们太多了,黑压压的一片,它们像黑色阵雨一般朝她飞射过来,它们要把她吞噬在黑洞洞的一张大嘴里。
林曦儿从恶梦惊醒过来,神经病一样猛地坐起身,满头满脸汗水涔涔,浑身是汗,身上的薄纱睡裙都湿透了。
她逐渐愣过神来,扭头看想落地窗外,天边已经出现鱼肚白,她扭头看了一眼床头桌上的闹钟,已经五点过了。
“不!我要马上起床!我要马上去找顾阳!”她几乎在心里叫了起来。
随着一声长鸣,火车在凌晨五点半准时出发了,向着遥远新疆,“哐当哐当”地驶出去了。
我把行礼搁好,坐在硬卧车厢过道边上靠窗的位置上,眺望着窗外的风景。
这时候已现出曙光,天边已经有一小片彩色的朝霞,黎明就要到来了。
我在这个黎明出发,向一个遥远的城市,向一个未知的世界……
火车行驶在滨海的郊区,田野和远处的层峦叠嶂都氤氲在晨雾中,看不真切,近处的房屋,房屋后面田野上的庄稼,田野尽头的山脉,这个时候还都氤氲在晨雾之中,显得朦朦胧胧。
火车继续行驶,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离开了滨海城,离开了有房屋的地方,行驶在一片旷野中。
这时候金色的晨曦已经有力地穿透了薄雾,薄雾在阳光的温度逐渐消融,阳光让这个世界重有回复了生机勃勃的样子,崭新的一天即将拉开帷幕。
身下是车乱在铁轨上疾驰时发出的那种节奏很快的“哐当哐当”的声响,偶尔伴随着不远处火车头那边的汽笛声。
等太阳完全把天地点亮之后,我离开了窗边,我悄无声息的走回到我的卧铺前,为的是不吵醒正沉睡的长途旅客,我爬上了我的中铺,轻手轻脚得躺下,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我是夜里五点从家里出发的,我没让顾彤送我,她送我到火车站,回去不方便,她还没领到驾照,不会开车。
我太困了,在家里的床上一直没有睡着,有点亢奋,却不知道为何而亢奋,可就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直到此刻上了火车,那种亢奋感才慢慢消失了,亢奋感一消失,倦意就潮水般席卷而来,我很快就睡熟了。
……
早上六点,林曦儿驾车来到了顾阳所住的小区。
开门的人是顾彤,很显然她刚从美梦里被吵醒了,依然睡眼惺忪的。
但当她看见林曦儿时,眼睛全睁开了,还睁得大大的,微张着嘴巴。
“曦儿姐……”她惊呼说。
林曦儿推开门径直走进屋子里,朝顾阳的卧室门口奔去。
顾彤在她身后慌张地说:“曦儿姐,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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