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媚人长得靓。歌唱得甜,加上音乐系高才生这一身分,在歌舞厅备受欢迎。中信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总经理徐向荣几乎夜夜来为她捧场。
吴媚自己买了两套高档时装,打扮得更加漂亮。音乐系的女生对她羡慕得直发妒。
与吴媚同系有个叫蓝天的忧郁小生,长得有些象姜育恒,一年四季架副眼镜,唱的歌也同姜育恒一般味道。他的歌声在浅笑低吟中锥心泣血;在轻描淡写中惊天动地;在摇滚中尽情嘶喊;向热烈处奋力狂彪;在抒情中款款低回;于忧伤中暗哑以度,很有磁性很有味道。不过他这种味道是刻意摹仿别人的。他没有那么多的沧桑和伤心事,甚至连那种忧郁也是强做作的。
他是个幸运儿。他妈是省歌舞团团长,姐是歌手,爸是省文联副主席。论他的家境可以说是处于上流社会之列。加上他自己各方面都不错,于是追慕他的女孩子很多。也许是爱太多是种负累吧,他总是愁眉不展忧忧郁郁还不时哀声叹气。
吴媚为此曾笑话过他:“蓝天,你这人怎么的?天生一个幸运儿,比谁都活得潇洒过得开心,却总见你唉声叹气忧忧郁郁的,你是不是认为忧郁一些更有吸引力?你小心得忧郁症。”
“唉!你不懂,这世上谁没有烦恼事呢!”蓝天叹息。
“我真不懂。”吴媚笑着走开。
“哎!吴媚!”蓝天叫住了她,说,“下午陪我去逛街买点东西好吗?”
“我没空,很抱歉。”吴媚笑了笑,自顾走了。
蓝天久久目送着吴媚的背影,痴痴呆呆。
这天是星期四,午睡后吴媚去上课,蓝天递了本书给她。吴媚莫名其妙地接过,见是本《舞厅流行曲》吴媚曾向几位女生询借过这本书,她们都说没有,如今蓝天主动为她弄来这本书。
吴媚感激地冲蓝天笑了笑,说了声谢谢,然后随便翻开书。书中一页柔软芬芳的超薄进口信笺飘落下来。旁边一位男生拾起,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哈哈……情书!你们看哪!超质量超胆量的课堂情书!”
一时间课堂混乱而哄动,男生们恶作剧地争抢着情书。授课老师又恰巧是上了年纪的李教授。他扶了扶眼镜制止了课堂的混乱局面,然后大模大样走过去缴过那男生手中的情书,又大模大样地走向讲台,再扶了扶眼镜,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抑扬顿挫摇头晃脑极富感情地朗诵起情书全文:
——阿媚!我实在难以再压抑我如火的激情,我要鼓起勇气对你吐露心中的情感,我爱你!虽然喜欢我的女孩子很多,但真正值得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
学生们全都哄笑起来,有人叫道:“幸教授!你爱阿媚呀?”
学生们笑得更厉害了,但老夫子全然不顾,继续念下去——阿媚!许许多多个白天,我痴痴呆呆;许许多多个夜晚,我辗转难眠,都是因为你。我要对你说:我多想是你额畔的丝,亲近你容颜的芬芳;我多想是你眉上的黛,点缀你黑亮的眸光;我多想是你梦中的花,散发出薰香的清纯;我多想是你芳心的泪,蠕动着不安的骚动;我多想是你裙上的带,回绕你曼舞的纤腰;我多想是你琴上的键,弹奏出美妙的柔弦;我多想是你信封上的邮票,护送你的心事飞向远方;我多想是你望星的眼,倾注你的渴望、遥远悠长
老夫子终于感情充沛地念完了全文,他由衷地赞道:“好文笔!好文笔!绝!妙!简直如诗如画,可以给人一种缥缈的意境感。不是发自肺腑的情感写不出如此绝妙的情书!”
“李教授!这些文字听起来似曾相识。是不是从别人书上抄来的?”拾情书的那位捣蛋男生叫了起来。
课堂立时又是一阵哄笑。蓝天羞得无地自容。
“也许,可能!音乐系的学生按道理是没这个水平的。平时写篇作文也写不好,怎么写得出这么绝妙的文字!”老夫子的目光落到蓝天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又收了回来,“算了!顾全你们的面子,这事我就不指名道姓加以追究了。不过这件事我要向班主任和校长如实反映。你们现在这些大学生确实越来越不象话了,学校有纪律不许谈恋爱,可你们春情骚动,不顾一切,不仅谈得轰轰烈烈,而且还丑态百出。·什么课堂情书事件;深夜爬围墙事件;争风吃醋事件;光顾妇产科事件;丑闻不绝。你们简直目无校纪目无尊长无法无天!据说现在你们音乐系的女生还兴起了一股恋爱竞赛风,看谁谈的大款人物多。一时间外面的老板官爷们追腥逐臭闻风而来,各种轿车进进出出,好端端一个宁静温馨的校园一下子搞得不成样子!唉!你们还称得上什么天之骄子!简直是堕落天使!”
老夫子情绪激动,说到痛心处差点老泪纵横,而学生们根本不当回事,窃窃私语吃吃而笑。
下课后,蓝天找到吴媚,怨道:“阿媚!你怎么搞的?一点都不尊重我,让我出尽了洋相!”
“你倒怪起我来了!你这么神秘兮兮地在书本中夹情书,谁知道?而且还用进口超薄香纸呢!一不小心就飘走了。”吴媚生气地瞪了蓝天一眼,“你这么做是咎由自取,而且把我害苦了,弄得我那么难堪。”
“阿媚]我不想计较这事谁对谁错。我只想知道你对我的看法。你到底喜不喜欢我?”蓝天两眼可怜巴巴而又含情脉脉地看着吴媚。
“喜欢啊。你这么潇洒哪个女孩子敢瞧不上你?”吴媚笑道,“可是喜欢归喜欢,我不会做你的女朋友,因为我早就有了男朋友。”
“我知道,中文系那个混小于柳越。他有什么好?和你志不同道不合。成绩又差,在校老是带头搞叛逆,老师看到他就头疼。”蓝天自信地说,“我要和他竞争,我相信他不是我的对手。”
吴媚鄙夷地看了蓝天一眼,轻哼一声:“自以为是!他敢作敢为,讲义气,有远见,性格刚烈有男子汉气魄。不象你一副娘娘腔,搞什么课堂情书。他喜欢一个女孩子敢上台献花、敢当着所有的人说我爱你,敢在公众场合动情地KISS。你敢吗?你跟他比起来简直就象一个阳萎的男人!”
吴媚说完掉头就走,丢下蓝天痛苦绝望难堪万分地立在林荫小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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