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克莱是美国辉格党创始人之一,曾任国会议员、国务卿,一贯倡导鼓吹南北调和妥协,被林肯誉为“我理想中最完美的政治家”。克莱在1850年1月提出了一项“综合法案”,又称“大妥协案”,稍经修改即于1850年9月由美国国会以一系列单个法案的形式通过。法案规定:准许加利福尼亚作为自由州加入联邦;让新墨西哥和犹他两地成为准州,即成为美国联邦政府统治下的具有有限自治权力、但尚未取得州一级资格的属地,有关奴隶制是否禁止由这两个准州自行决定;得克萨斯如放弃对新墨西哥边界领土的要求,并将它的其他边界也固定下来,则拨款予以补偿;哥伦比亚特区的奴隶买卖应予取缔,但鉴于哥伦比亚特区的土地是由马里兰州划归联邦政府的,所以只要马里兰州坚持,特区的奴隶制就应继续保留。此外,还通过了新的逃亡奴隶法,即奴隶主有权到北方各州追捕逃亡奴隶,认领奴隶的所有权不由陪审团裁定,而由一名经过授权的联邦官员判决,如判决有利于黑人,该官员可得五美元报酬,如判决有利于奴隶主,则可收取十美元报酬。凡协助黑人外逃的人都要处以罚款和监禁。亨利·克莱认为,南北双方只有通过妥协,互相迁就让步,联邦才能得救。但是历史证明,1850年美国通过的“大妥协案”并没有消除两种社会制度的矛盾。1854年,南北斗争终于在堪萨斯准州发展成大规模的武装冲突。当时堪萨斯准州正式组成,一些骑马的武装分子从蓄奴的密苏里州越境冲进堪萨斯准州,与来自新英格兰的废奴主义者相互战斗,以争夺对堪萨斯准州的政治控制权。第十四任美国总统的富兰克林·皮尔斯(1853~1857)不许联邦进行干预,于是堪萨斯准州通过居民投票成为蓄奴州,政治冲突逐渐演变成“流血的堪萨斯”的内部冲突,成为美国内战的序幕。
在国会就亨利·克莱提出的“大妥协案”进行最激烈的争论时,南方领导人恐吓说,他们要将驻扎在有争议的新墨西哥领土上的联邦军队赶走。这种威胁性挑战激怒了扎卡里·泰勒总统。泰勒对“大妥协案”嗤之以鼻,如果他不在7月9日病逝,就极有可能否决这个法案,所以丹尼尔·韦伯斯特认为,泰勒的死阻止了1850年内战的爆发。
参议员道格拉斯对这种立即脱离联邦的露骨威胁进行了反击,他鼓吹建立一个从大西洋到太平洋的共和国。道格拉斯与五天之后继任的辉格党人总统米勒德·菲尔莫尔(1850~1853)交往密切。菲尔莫尔为“大妥协案”尽了最大的努力。该案在其中的某几项议案稍经修改后,以超过反对票的绝对多数优势获得通过而成为法律。“大妥协案”通过时,华盛顿的礼炮轰鸣,群众举行大游行,欢庆该案的通过。因为脱离联邦和随之可能发生的国内战争已被制止,人们认为可以高枕无忧、安心睡觉了。两年之后,林肯谈到这次新的和平时曾经说过:“国家安然渡过了种种险境,它现在是自由、繁荣、强大的。”
1854年初,道路拉斯在国会提出了着名的《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使之获得通过并成为法律。根据该法案,各准州政府可决定在其辖区范围内允许或禁止蓄奴。这一政策被称为“人民主权论”。通过该法案就等于彻底废除《密苏里妥协案》,北部反法案派在道格拉斯提出法案的第二天(1854年1月24日)发表了《致独立民主派的呼吁书》。他们称该法案为奴隶主的阴谋,而且违反《密苏里妥协案》和《1852年妥协案》,因为这两个拟议中的准州均位于北纬36°30′以北。认为,由于《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在国会的通过,实际上也就废除了《密苏里妥协案》,这必然会使奴隶制蔓延到北方诸州。
为什么道格拉斯要干出这样的事呢?似乎无人知道。至今从事研究的历史学家们还在争论这件事。不过,我们还是很清楚地知道一点:道格拉斯希望在1856年当选总统。他晓得这一番废除妥协的举动,在南方对他的帮助很大。
然而北方如何呢?道格拉斯早就预言过它会引起一场疾风暴雨般的大混乱。果然,在那边掀起了一阵大风暴,把两大政党吹打得粉碎,最后还将整个国家卷入内战的漩涡里。
成千上万的乡村城镇掀起了浪潮,新英格兰和西北地区的牧师也愤怒地抗议。道格拉斯被称为叛徒,因为他出卖了人民、出卖了国家、出卖了自由。一路上有人送他十三块金币以象征他是犹太人,还有人送他绳子希望他系上脖子。激烈而愤怒的社会舆论更加激发起群众的公愤。在芝加哥,甚至连民主党的报纸也对道格拉斯严加指责。
傲慢的道格拉斯垮台了。他竟然在自己的州内把自己的党分裂了,又刚好在选举之前。这正是林肯的大好机会。
这不但是他在政治上可以复职的机会,也是他可以被选为美国联邦参议员的机会。沉寂一时后,又开始奋发向上了。
他开始准备演说辞,在州立图书馆用功了好几个礼拜,参考历史,收集资料,并加以分类、研读,还研读了当时在参议院为要通过该案而相互争论所发表的一切激烈的争辩内容。
1854年10月3日,在斯普林菲尔德召开全州集会。成千上万的农夫源源而来,男人带着他们得意的猪、马、牛及玉米,女人则捧着她们的果酱、松饼或蜜饯。但是这些展览,却因为另有引人注目的事件,而几乎被人遗忘了。几周以来有广告到处宣传着,道格拉斯要在集会开幕的当天演讲,而国内各地方的政治领袖们都要群集此地听讲。
当天下午他讲了三个多钟头,把自己的记录详加说明,用来辩护自己、攻击别人。他矢口否认他立法制定某个地域可以蓄奴,或某个地域不可蓄奴等事,并强调应该由当地的人们按他们的意愿来决定有关蓄奴的任何问题。
“当然了,”他喊道,“如果堪萨斯和内布拉斯加的人民有办法治理自己,他们也必能管理少数的黑奴。”林肯坐在前排附近,仔细听每个字,并斟酌每一个议论。当道格拉斯演讲完毕时,林肯便宣布“我明天要剥下他的皮并挂在篱笆上面”。那天下午,他做了一次有生以来最伟大的演说。那天是一位新的林肯在演讲——是对于一种绝大罪恶之兴起而大生感触的林肯,也是为着受欺压的种族请命的林肯,更是被道义的伟大所感召而一心向上的林肯啊。
他将蓄奴的历史检讨了一番,并慷慨激昂地举出五点理由来反对这种制度。
“当南方的人民向我们声明,他们正如我们一样,对于奴隶制度的建立是不应负责的,我只能承认这个事实。若说这制度现今的存在,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圆满地废除它,我也能够明了并赞同这个说法。我决不会因他们做不了一件连我本身都不知如何去做的事来非难他们。即使这世上所有的权力都属于我,我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制度呢。”的机会来了,因为接下来就是选举,道格拉斯的民主党正在不得人心之际,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如果能选入国会参议院,那就太好了。这么多年,即使是那个与自己决斗的谢尔兹如今也已超越自己。林肯已四十五岁了,年纪也不小了,每当想起这点他常常会出神。现在谢尔兹是道格拉斯的忠诚追随者,取胜的希望并不大。他不用着急,他也真的并不怎么在意,他甚至说他不想参与竞争,当然他也不反对提名。当他的名字一提出时,便立即通过了,他现在是参议员候选人。他的对手是谢尔兹和特伦布尔。李曼·特伦布尔从康涅狄格至伊利诺伊州开办律师业务已有所成就,他是一个民主党人,但现在因内布拉斯加问题而反对道格拉斯。
不久之后,林肯也开始活动了,他要争取广泛的支持,尤其是如果能够赢得那些所谓的反内布拉斯加民主党人,那他就稳操胜算了。他感到他的胜算颇高,因而满怀信心。
当年的参议员是由州议会选出来的,而1855年2月8日伊利诺伊州议会就专为这个目的在斯普林菲尔德开会。
第一轮投票结果表明,林肯是有希望的,他以44票对谢尔兹的52票和特伦布尔的5票,只差6票便可获胜。这个结果表明了他的实力。
之后,形势急转直下,林肯一轮不如一轮,到第十轮投票揭晓后,特伦布尔当选了。再次沉浸在忧郁之中,甚至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忧郁。他回到律师事务所,坐在黄昏的阴暗中,低着头,沉思默想,直到黑暗将他重重包围。
一星期后他又驾起老白马,再一次走过一望无垠的草原后,从一个乡间法庭赶向另一个法庭。但他的心再也不注重在法律上了。如今除了政治和奴隶制度外,他不再谈别的事了。
他说过,每逢想起有几百万人沦为奴隶,他就一直心痛。于是他的忧郁症比以前更加频繁地复发,而且总是时间那么长,而又那么厉害。
有一天,他和另外一个律师在一家乡间旅馆共榻。他的同伴黎明醒来,便看到林肯穿着睡衣坐在床边沉思着,他闷闷不乐的,不是自言自语,就是心不在焉地发呆。终于等他开口时,第一句话便是:“我告诉你,这个国家不能长久地容忍一半自由、一半奴隶的状态。”
不久,斯普林菲尔德有一位黑人妇女前来请求林肯帮助。她说她的儿子在圣路易斯密西西比河上的一条船上做工。因为随船去了新奥尔良,在那里他被抓起来并关进了监狱,因为他没有证明文件证明他的自由之身。被囚禁了一段时间之后,他被登广告出售,以偿付他坐监的费用。听后便义不容辞地去拜访伊利诺伊州长,请求帮助,但州长说他也爱莫能助。林肯又给路易斯安那州长写信,州长回信说他也无能为力。林肯为此再次去见州长,希望州长能采取积极的行动,但州长摇头拒绝了。愤怒了,他只好募捐了一笔钱去解救那个孩子,使他们母子团聚。
挫折1856年6月,第一届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在费城召开,大会推举加利福尼亚自由州的国会参议员约翰·查尔斯·弗里蒙特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伊利诺伊州代表团曾提出林肯为副总统候选人,在副总统提名的第一轮投票中,林肯没有参加这次代表大会。当他得知自己的名字列入国家最高副职的候选人名单时,不胜惊讶。他大声说道:“不,这不可能是我。这一定是马萨诸塞州的那位大名鼎鼎的老林肯!”林肯在这里指的是那个担任马萨诸塞州州长的利维·林肯。
1856年7月23日,林肯去加利纳州进行竞选活动,为共和党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争取选票。在演讲中,他越来越突出奴隶制争议,但不涉及将来可能出现的暴力问题。
大选结果揭晓,詹姆斯·布坎南出任美国第十五任总统。
布坎南的就职演说提到惨痛的堪萨斯争端,他要求全国人民把这个问题看成是司法问题而交由最高法院去裁决。
他说:“凡是最高法院的决定,无论是什么样的决定,我和所有善良的公民们一样都愿意愉快地遵从。”
1857年3月6日,在联邦最高法院审判室里,全场鸦雀无声,人们正全神贯注地倾听联邦最高法院首席法官罗杰·布鲁克·坦尼代表该院宣布对德雷特·司各脱案件的判决。坦尼是马里兰州人,在杰克逊总统任期内当过总检察长和财政部长,以后担任联邦最高法院首席法官长达二十八年(1836~1864)。他是南方奴隶主的代理人,联邦最高法院实际上也就变成了南方奴隶主的工具。
德雷特·司各脱是一名奴隶,他的主人曾把他带进《密苏里妥协案》中规定的奴隶制是非法的地区(美国北部各州早已禁止奴隶制),于是他上诉要求得到自由。密苏里州最高法院判决他仍应做奴隶,因为他曾自愿回到一个蓄奴州去。该案子呈送于联邦最高法院仲裁,而联邦最高法院的九名法官中,有四名不同意密苏里州法院的判决,另外五名则是来自蓄奴州的。联邦最高法院的判决书宣称:“国会无权在各准州中禁止奴隶制,《密苏里妥协案》违反了宪法;一个奴隶就是一份财产,如果一个奴隶主把他的财产带到了一个以美国宪法为最高法律的地区,那他的财产是不能被剥夺的;黑人奴隶或其祖先是奴隶的自由黑人,均不得成为美国公民。宪法中的公民一词原意不包括黑人。”坦尼在宣读判决书时,引用了《独立宣言》中“一切人生来平等”的话,但他却说什么:“上述笼统的字句似乎概括了整个人类……但显然不容置疑的是,这句话的原意不包括被当做奴隶役使的非洲人种在内。”
这个判决书实际上就是使奴隶制在全国合法化,从而遭到美国广大人民的激烈反对。此外,首席法官坦尼早就向新总统布坎南透露:最高法院在德雷特·司各脱一案中已经做出了有利于奴隶制的决定,因为法院认为国会无权禁止各地的奴隶制,所以法院也就废除了1820年的《密苏里妥协案》。当最高法院的这一判决公布时,北方人民更是义愤填膺,指责布坎南耍两面手段,事先设好圈套使全国人民早早就接受了这个只有利于扩展奴隶制的决策。
在此后若干年里,林肯针对坦尼对《独立宣言》所做的歪曲,反复阐述该宣言的真实含义。他说道:“如果那些起草并通过宪法的先辈们相信奴隶制是件好事的话,那他们为什么在宪法中还要写上在1807年禁止奴隶交易这一条款呢?”按照1787年的美国宪法规定:在1808年以前,即宪法通过时起的二十年内,国会不得禁止奴隶入境。1807年3月2日国会通过法律禁止从非洲或其他国家向美国输入奴隶,并规定该项法律从1808年1月1日起生效。但林肯在这里也仅是据理驳斥坦尼罢了,因为实际上这一法律常常遭到破坏,私贩奴隶的事件层出不穷。
1857年6月,道格拉斯也为最高法院的判决书进行了辩护。他煞有介事地断言,《独立宣言》的签署者“在宣称一切人生来平等时,指的只是白种人,没有指非洲人。他们说的是美国大陆上的英国移民,同生在英国并住在英国本土的英国居民是平等的”。
针对道格拉斯的谬论,林肯也予以严厉驳斥。他指出当初组成联邦的十三个州中有五个州的自由黑人曾经是选民。还就道格拉斯津津乐道的什么“一切人生来平等”是仅指“美洲大陆上的英国移民”尖锐地嘲笑说,要是这样,那就不仅黑人,而且还有“法国人、德国人和世界上其他白种人都将被划归所谓的劣等人之列了”。林肯并对道格拉斯所说的“一想到白种人和黑种人的血液搅合在一起,我就会不寒而栗”的话抨击说:“1850年美国有405523个混血儿,几乎全都是黑人奴隶和白人主子生的孩子,只有极少数是白人和自由黑人的后代。1850年自由州有56649个混血儿,但他们大都不是出生在那里,而是来自蓄奴州,生在蓄奴州。同一年,蓄奴州有348874个混血儿,都是当地土生土长的。”
1855年11月5日至1856年12月1日,堪萨斯准州发生了暴力流血事件,大约有两百人惨遭杀害,受枪伤和刀伤的人就更多了。惨案发生的经过是这样的:
1854年至1855年,北方的许多自由州先后成立了支援堪萨斯移民协会。这个协会于1856年7月召开代表大会正式成立支援堪萨斯全国委员会。协会创建的宗旨是协助自由农民移居堪萨斯,同时为他们提供粮食和武器,以抵抗南方种植场主用武力向堪萨斯扩展奴隶制。堪萨斯居民中的自由农民(即那些反对奴隶制的垦殖者)占绝大多数,他们拥有支援移民协会捐赠的大量基金,又有各种武器,所以反对奴隶制的行动也就坚决有力,而州议会也是强烈反对奴隶制的。但蓄奴党人在选民登记时弄虚作假,使得只有几十个居民的县里竟投下了几千张选票。因此,数以千计的反对奴隶制的选民如果拒绝在特定的选区参加投票,不仅受威胁,而且投的票不算数。最后蓄奴党人在联邦军队的保护下,在利康普顿召开了制宪会议,并“选出了”制宪会议的代表,起草了拥护奴隶制的利康普顿宪法,送交华盛顿国会批准。
当华盛顿国会讨论利康普顿宪法时,吵吵嚷嚷、拖拖拉拉地竟进行了好几个月。这时布坎南派了好几个州长去该地维持秩序,结果是徒劳无功。
到1857年12月,骚乱和暴行总算平息了下去,但利康普顿宪法却导致了华盛顿民主党的大分裂。原因是当时交付表决的不是整个宪法,而是要求该州公众对采取“有奴隶制”
的宪法或“无奴隶制”的宪法表态。自由土地派拒绝参加投票,布坎南总统却仍然支持这样的公决,认为《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只负有处理奴隶制问题的任务,而没有处理整个宪法问题的任务,这就激起道格拉斯的反对。他既不同意总统的武断说法,又反对在1857年12月在堪萨斯通过的保存奴隶制度的宪法,认为那样的选举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个在刺刀保护下的路易·拿破仑式选择机会,即投赞成票的受到保护,投反对票的则横遭镇压;赞成这种选举的人可以投票,反对它的人则被拒之门外,不让投票。
意见分歧终于演变成为实际上的决裂。三个月之后,布坎南总统把道格拉斯安插进来的官员一一撵走。道格拉斯毫不屈服,他联合国会中拥护他的民主党人和一些共和党人进行掣肘,使布坎南在堪萨斯推行奴隶制的一些努力归于失败。由于美国人民坚持反奴隶制的活动日益高涨,以及民主党内部的分裂,终于导致了1861年堪萨斯作为自由州加入联邦。道格拉斯也最终从主张向奴隶主妥协发展到1861年6月去世前支持林肯政府,主张镇压南方叛乱。
在此之前的1858年,道格拉斯还与林肯进行了七次大辩论。1858年6月16日,伊利诺伊州共和党代表大会在斯普林菲尔德举行。许多共和党人都说:“我们了解道格拉斯,我们同他斗了好多年。现在我们打算在这次竞选中打败他。”大会一致通过一项决议:“亚伯拉罕·林肯是伊利诺伊州共和党人为国会参议院选出的第一位也是惟一的一位参议员竞选人,他将接替斯蒂文·阿·道格拉斯的参议员席位。”
当天晚上,林肯来到州众议院大厅,发表了他一生中最为出色的演讲之一。他说道:
“假如我们能首先了解我们的处境和趋势,那么我们就能更好地判断我们该做什么,以及应该怎样去做。自从开始执行一项目标明确和诺言具体的政策以来,迄今已是第五个年头了。这项政策旨在结束因奴隶制问题而引起的动荡不安,但在贯彻这项政策的过程中,动荡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在我看来,不到危机迫近和过去之后,动荡是不会终止的。一个分崩离析的家庭维系不了多久。我相信这个政府不会永远保持这种半奴隶、半自由的状态。我不希望联邦解体,我也不希望这个家庭崩溃。我只希望这种分崩离析的局面不再延续下去。要么全面实施奴隶制,要么全面自由化,非此即彼。或者让那些反对奴隶制的人制止这种制度继续蔓延下去,并使广大民众坚信奴隶制终将消亡下去;或者让那些鼓吹奴隶制的人全面得势,使奴隶制在全联邦确立合法地位,不管新州旧州,也不分地域南北。”
在这方面,林肯较之共和党的保守派表现出了更鲜明的观点和更坚定的立场,使得那些支持他的朋友们大为不安。
国内的多家报纸都全文刊登了林肯的演说中最震憾人心的一句话——“一个分崩离析的家庭维系不了多久”。
以这篇演说稿为契机,着名的林肯与道格拉斯大辩论拉开了帷幕。尽管道格拉斯明知不可小觑这位深受众望的政治新秀,但为了竞选国会参议员的需要,也只好硬着头皮,接受挑战了。在华盛顿,道格拉斯曾对一批共和党人说道:
“你们推选出了一个非常能干而又厚道的人。”他还对国会秘书、《费城报》编辑约翰·福尼说道:“林肯是他那个党内的强硬人士,也是西部最佳的政治演说家,这次竞选将会够我忙的了。”
此后,林肯即向道格拉斯提出挑战,要求双方开展辩论。道格拉斯只得接受这一公开的挑战,同意展开论战。于是他们便在全州七个不同地区的城市讲台上对垒,就各种各样的问题进行较量。全州民众都密切注视着这几场政治大辩论,全国人民也都竖起双耳耐心地倾听着。
在8月21日,奥塔瓦揭开了林肯与道格拉斯大辩论的序幕。那天艳阳高照,四方农民闻讯赶来洗耳恭听他们极欲知道的辩论者对司各脱判决、堪萨斯问题、奴隶制等的看法。道路上车马喧腾,尘土飞扬。不一会,一辆专车来了,林肯从家中走出来,在热情的欢呼声中,他被送进这辆装饰豪华的车内,前面乐队高奏乐曲,后面跟着高喊着的人群,他被送进市长的官邸。
道格拉斯的信徒几百人骑马到奥塔瓦城四英里外,在那里迎接他们的明星,他正坐着一辆用六匹马拉的车子,不慌不忙地前来。不一会拥护者聚拢在他周围,他们高举着标语,挥舞着旗帜,一同驰向奥塔瓦,他们一行人进城时,枪炮齐鸣。的支持者,为表示他们对这种铺张和夸饰的轻视,就用一个老旧的饲草架子让一对白骡拖着,请他们的候选人坐上去驶过街道。并在他后面摆上另一个饲草架子,上面坐满了三十二个女孩,她们每人手里捧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州名,而三十二块牌子代表着合众国目前的三十二个州。
演说者、委员们及记者们在密密的人丛中挤来挤去,约半个小时后才到达讲台。
道格拉斯有一种吸引群众的个人魅力,但林肯的面孔上却充满着忧郁,他的外表完全没有动人的地方。
道格拉斯的穿着恰似一个富有的南方地主,穿的是带皱边的衬衫、深蓝色的上衣和白裤子,又戴着白色的宽边帽;而林肯的仪表则是丑陋怪异的,他那粗陋的黑上衣的袖子太短,且他那不成形的裤子又太短,他那高帽子也是破旧的。
道格拉斯丝毫没有幽默感,但林肯却是个擅长讲故事的人。道格拉斯总是在重复背诵。而林肯却能不断地仔细思考他的题材,他每天讲说一篇新讲词,比背一篇旧讲词来得容易。道格拉斯爱好虚荣,喜欢夸耀并虚张声势。他坐着一部装满旗帜的专车周游四方。当他走近市镇时,他的炮声不时地鸣响,仿佛是向当地人宣称有一位名人要来似的。
在这些辩论会中道格拉斯主张,任何一州,不论在何处,在何时,只要大多数的公民投票赞成,就有权利蓄奴。而他根本不管到底他们是投同意票或反对票。他着名的口号就是:“让每一个州各管各的事而不要干涉它的邻居。”
而林肯则完全站在相反的立场。
“道格拉斯法官认为蓄奴是合理的,”他解释道,“而我认为是错误的。这是一个很明确的事实,整个争辩都基于这一点上。“他主张任何人或任何团体只要需要奴隶就有权力占有奴隶。如果奴隶制度没有错,那他这样说是完全合乎逻辑的。但是,如果承认奴隶制度是错的,然后再说任何人都有权做错误的事,那就不合逻辑了。
“他根本毫不关心一个州究竟要蓄奴或自由,正如他毫不介意他的邻居究竟应该在他的农庄上种植烟草或饲养有角的牲口一样。但是大多数的人和道格拉斯并不相同:他们认为蓄奴制度是道德上的一个大错误。”
道格拉斯周游全州,频频叫喊着说,林肯赞成给予黑奴以社会平等。
“不,”林肯反驳道,“我认为我没有合法权利去这样做,而且我也不想这样做。”他说他并不主张黑人在政治上和社会上和白人完全平等,“我和道格拉斯法官一样赞成我所隶属的人种占有优等地位”。林肯然后强调,“尽管这样,也绝对没有理由去说黑人没有资格享有《独立宣言》中列举的各种天赋权利”。他再次瞄准道格拉斯的鼻子,认为黑人和白人一样有资格享受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利。“我同意道格拉斯法官的话,黑人在许多方面和我不一样,”林肯说,“但在吃用自己双手挣来的面包而不用任何人批准的权利方面,他和我,和道格拉斯,以及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是一样的。”
的阵营越来越大,特伦布尔也站出来替林肯说话,那个着名的逃亡黑奴、演说家弗雷德里希·道格拉斯赶来伊利诺伊声援林肯,还有卡尔·叔慈,这位激烈的德裔美国改革家,也曾在一个外籍投票者面前控诉道格拉斯;亲共和党的报章则用骇人听闻的标题,说道格拉斯是“一个伪造者”。
11月2日是选举日,虽然林肯曾经说过,到底是道格拉斯还是他自己当选为参议员,这件事已无关紧要了,只要《密苏里妥协案》不被废除,只要奴隶制在美国只处于实际需要的限制内,人们对其“容忍”的态度依旧且不致蔓延,那么,林肯甚至希望道格拉斯常胜不败,自己则常败不胜。但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只能说是表达一种希望。选举日林肯还是有所盼望,但他还是没有如愿以偿。林肯虽是失望地走出电报局,但现在他却并不为这次失败而沮丧,因为他已一贫如洗,必须借点钱解决全家的肚子问题。长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开销却没有进帐,现在他已不能维持家用,他不得不举债度日了。
于是他再次回到他的律师事务所。墨渍依然留在墙上,而书架顶上仍有发了芽的种子。
于是他又重新驾起老白马,拖起破旧的马车,在草原开始巡回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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