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双眼睛探寻的视线齐齐射来，渐渐参杂着轻蔑不屑，苏忆淡定的表情更加深了他们猜测，原来这女人，就是江大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江大女学生傍大款的真人！她却坦荡对上眼睛男的质疑，明白他就是贴吧发帖的楼主，凝神回答：“不是。”眼镜男嗤笑，手指推了推眼镜：“不是？证据凿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攀上最大的高枝，不就是顾总么，特地为你增的实习生名额，还真是千方百计的护着你。”他狂妄的语言震动在场其他学生的心脏，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实习生名额争夺，却引出了背后的肮脏。苏忆提口气，提醒自己别被气愤冲昏了头脑，她一字一句，坚持道：“一切都是我公平竞争得来的。”“公平竞争？”眼镜男语气更加无赖：“你凭什么？”他话音刚落，斜前方的顾承靳突然开口，沉着浑厚的音调，不容置喙：“凭她比你优秀。”十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到顾承靳身上，他嘴角牵起淡笑，眸色却森冷一片，迫人气场压来，眼镜男再不敢多言。顾承靳挺直背脊，踱步朝苏忆方向去，在众目睽睽下，自然地牵起苏忆的手，她想挣扎，可掌心突然被他手指一按，紧张和慌乱在这一刻被驱散，一下子，她也沉静下来。牵着她的手绕开人群，重新回到原位，这下，增成两个，在面对另外九人。顾承靳如斯态度，不就佐证了眼镜男的话？三两女生已经委屈的低声抽泣，为了自己努力却达不到别人陪睡的目的而失望。“顾总，我真的很失望。”眼镜男一副深恶痛绝表情：“您曾经是我最尊敬的人。”顾承靳眉峰微挑，声线雄浑：“哦？”被顾承靳如斯态度激怒，眼镜男眼眶红了一圈，低斥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曾以为顾承靳冷血无情，绝不可做出为个女人搞特列的可能，他真没想到！被巨大的失望掩埋心脏跳动的崇拜。“那你……”顾承靳喉结滚动：“为什么要生气？”眼镜男哑然，荒谬得直视顾承靳的眼睛，却又很快移开视线，咬牙回：“五个名额结果还没出，你语气里的肯定从何而来？”眼镜男脸僵：“你觉得对其他的学生公平？”“公平？”顾承靳不避不让，目光如炬，牵着苏忆的掌心微凉却坚定：“就算我拱手让出整个顾氏给谁，那也是我顾某私事。”苏忆身体一颤，想拦，却又发不出一个音。眼镜男震惊地倒退两步，抬起的手指哆嗦。“我有千百种办法留她在我身边，但顾氏公开了五个名额，择优录取，可我看……”他冷眸一扫，挂起戏谑微笑：“大多数人，不适合被优待。”只用招她的位置，却开出竞争条件，要说起来，才是对苏忆有失公平，明明势在必得的名额，却要跟别人哄抢。“那她呢！”眼镜男不放弃，指着苏忆，大声驳斥：“她一定会留下来的吧！”“是。”他讥讽，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顾氏的考量她顺利通过，而你强要的公平，刚才我也给过你，你们在场的九人。”眼镜男瞳孔急张，刚才……在最后一轮时，他要求他们每个人考她一题，胜者留。苏忆一路留到最后，如果顾氏做了任何手脚留她到现在，那么他们筛选出来的九人，也没停下苏忆前进脚步。那她呢，她一定会留下来的吧。是。他忽得听明白，顾承靳话音背后深藏的真意。不仅是他，其余的人曾经叫嚣着被偏颇对待的气焰也消失殆尽，他们也听明白过来，所谓的机会交到他们手上，是他们自己失手错过。“真正的公平建立在同等水平的两人之间，而不努力的弱者，不配谈公平。”顾承靳眸色凝重，冷声：“在学校学会自以为是外，别一味的怜悯自己，你现在付出的努力是你没天分的代价，只能嘲笑不值得同情。”苏忆小心翼翼的捏了捏顾承靳的手，示意他别再说了，顾承靳这样不卑不亢地出手相救，已经足够她感动。他是诡谲的辩论家，是江城金融界翘楚，是苏忆名义上的丈夫！眼镜男已面如死灰，没有挣扎的力气，顾承靳的话已经判他死刑，无生还可能。其余九人，托着沉重的步伐离开。苏忆也想走，却落进个熟悉怀抱里，他忽得舒缓了神色，低柔的凑她耳边：“等我一下，出去吃饭。”他安排在上午十点面试，现在刚好十二点整的午饭时间，是凑巧还是故意？顾承靳松开手，坐回办公桌前，一丝不苟的盯着电脑屏幕，敲打着键盘专注处理公事。苏忆安静的走到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视线留他身上再移不开。刚才发生的一切，还一下下敲击她心脏，沉思后他恍惚明白，顾承靳应该一早就知道眼镜男是诋毁她的幕后真凶，垂下鱼饵拉他上钩，再重击他坚持的信念。让他慢慢，怀疑自己的考量。陈婉随后进来，简单交接了工作内容，顺便整理实习生名额候选，问过顾承靳意思，顾承靳下颚微抬，含笑看苏忆：“你想来吗？”苏忆白眼一翻，抱怨道：“还有我选择的余地吗？”顾承靳颔首，眼底扬起一阵柔光，唇角眷着笑意：“当然，选择是相互的，我愿意，那么你呢。”苏忆狭长的睫毛轻颤，心突得一跳。这顾承靳，分明又在挖陷阱给她跳。一来二去，苏忆有了经验，她裂开嘴角，露出灿烂微笑，眸色清明：“我当然愿意。”换成顾承靳怔怔，捕捉她眼角滑过的狡黠，他勾唇，邪佞一笑：“以后请多多指教。”一个月前的某天，手中捏着烫手的结婚证，他亦说了一样的话。余生请多指教。寒蝉鸣泣的窗外，骄阳炙烤着地面，而幽闭的办公室里，冷气从空调里断续打进来。陈婉在顾氏工作三年，第一次觉得，太冷。她没法太快适应这温度，恍惚间收起了神色，埋着头，退出了办公室，背对着匆忙回到座位上，稍稍回了暖，又发现刚才好像还挤了一点。中午休息时分，苏忆随着顾承靳吃了顿员工餐，发觉味道还不错，下午回到学校继续上课。大三的课业排表稀松，下午只有一节课，上完她正打算要回还是去图书馆，刚出教室门就被拦下。“你等等。”斜前方伴着警告声出现的眼镜男，面无表情的推了推镜框，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四五个冲满戾气的男女，苏忆一眼看去，认出小太妹来。他们居然认识？苏忆心一沉，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抿着唇不说话，小太妹却指着她狂笑：“哈哈，你们看她，被吓傻了吧。”其余人也跟着哄笑，眼镜男却至始至终埋怨地恨着她，等笑声消散，他才冷着声音嘲笑：“你难不成没想过会有今天？”苏忆大方地承认，抱着书本的手紧了紧：“当然，不然我也不来学校了。”要知道她前有豺狼后有虎，还扎堆得出现，她怎么会冒着危险来学校？“呵呵。”眼镜男眼底的讥讽更浓：“那真不好意思，今天我们要收拾你，你别想逃过去！”心里暗觉不妙，脑海转了一圈没想到可行的逃脱方案，她背后是死路，前方狭小的走廊被这群人堵死，能从人群中挤出去的可能为零。“我想知道为什么。”她表情平静，不像是被吓到的模样。眼镜男嘲讽：“你总算想弄清楚自己招人讨厌的原因？”苏忆在心里大大的画叉，再一次，再再一次，她也不会想弄明白一个陌生人对她无缘无故的憎恶。那些通过自己臆想就能憎恨一个人的生物，大脑太过原始，无法正常沟通。这么问她只不过为了拖延时间，好想出一个逃脱办法，但除了满脑子的顾承靳外，她想不到其他，手机在衣服口袋里，她趁机不着痕迹的摸索去。“你别以为自己使的阴险招数没有人知道。”眼镜男满目恨意，牙龈紧咬，青筋爆突：“你拿来挥霍的奖学金，可知道是别人一家的救命钱！”她一心一意思索逃亡路线的思绪被硬生生截断，眼镜男的话，吸引了她注意。“你说清楚。”不想被枉然冤枉，苏忆面色紧绷，声音发寒。“呵呵，你当然不会在意，奖学金你拿来买衣服买包包了吧？要不是你，那奖学金就是我的！我妈妈躺在医院的救命钱就被你挥霍掉了，你个贱人！”眼镜男说到激动之处，唾沫横飞，要不是后面有人拦着，他就要挥拳打朝苏忆砸过来。苏忆瞪大眼睛，倒吸口凉气，在众目睽睽下，骂出声：“我看你脑子有问题也需要住院，奖学金谁第一谁拿有什么问题？你没本事还赖我身上？”疯了吧，眼镜男的脸上简直刻上了“荒唐”二字。眼镜男彻底被激怒，不顾周围人劝阻，挣脱后朝苏忆三两步过来，一脚踢在苏忆抱着书本的手上，她吃痛地往后缩，蜷曲着倒在地上，口袋里的手机飞出，砸在地面上，闪烁的屏幕朝上。怒不可遏的眼镜男眼神一扫，闪过精光，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一看，越发暴躁，拿起手机往苏忆身上砸去：“你这个贱人，还敢打电话通风报信！”苏忆还侧躺在地上轻呛，胃附近一团火辣辣的痛，肩膀被手机砸到，额前挂了不少冷汗。“好了好了，别跟她废话，她个攀龙附凤的女人，让她介绍生意还罗里吧嗦的，先收拾收拾她，让她吃点苦头才行。”小太妹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背后扬起，几秒后，她尖细的声音补充：“我这几个哥们好久没开荤了，反正她就是干这个的，等会儿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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