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总。”顾北辰沉声打着招呼，不露声色地迅速捕获秦暘眼底快速闪过的各种情绪，从现在起，他们两个不能装成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了。
“欢迎。”
秦暘唇角扬起，松开了手，侧身，伸手，以主人的姿势请二位贵宾入场。
“既然见过，那更好，今后可以多多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嘛。”
乐傅君一面说，一面阔步往大厅里走去，在最前排给他安排了贵宾位置，他不是当官的，可是比他当官的大哥说话官腔还足，不过他有这个资本，他的执掌的企业王国太强大了。
顾北辰是临时被乐傅君叫来，秦暘便让人在乐傅君身边安排了一个贵宾座。落了座，他的目光环视了一下全场，看到楚唯惜正站在右侧的工作台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边人推了她好几下，她才回过神来，匆匆跟着那人走开了。
“北辰，静静有没有跟你提过乐书记想调你去他身边的事。”
乐傅君滴酒不沾，茶杯和茶叶也是自带，服务员给他泡好了茶，他嗅了一下茶香，满面陶醉表情，然后微偏了身体，对顾北辰低声说道。
“是。”顾北辰收回目光，沉声应答。
“其实我觉得海城很不错。”乐傅君吹开茶杯上的热汽，抬目看向舞台，大红的中国结，红灯笼，全中式的布置，很喜庆，和即将到来的农历新年也很应景，一个身穿大红旗袍的年轻高挑的女子走上台，这是今年答谢酒会的主持人。
“是。”
顾北辰还是只答一个字，乐傅君便微笑起来，伸手拍了拍他放在椅子扶上的手背。他知道顾北辰一定听得懂他的意思，他就喜欢顾北辰的沉稳内敛，遇事从来不动声色，却往往能出奇制胜，实在是个聪明人，他相信，顾北辰即使不在官场，进了他的企业也会是一个极好的帮手。
“明天我要和刘市长会面，谈建立汽车工厂的事，你陪我去。”
乐傅君补了一句，顾北辰这回却没出声，乐傅君侧过身来看向大厅一角，顺着他看的那个方向看去，楚唯惜正在给一个头发微秃的客人倒酒，赔着笑脸，态度恭敬。
“喜欢？”乐傅君低声问。
“嗯。”顾北辰沉吟了一下，收回了目光。
乐傅君又看了一眼楚唯惜，倒和她母亲长得挺像，尤其是那双眼睛，柔美得能化出雾气来，媚极了。
“顾厅长老看你，你们认识吗？”景尊的一个女工作人员拍了一下她的肩，好奇地问。
楚唯惜没抬头也没出声，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他，只要一想到他中午冲进大马路，在明晃晃的太阳下拉住那陌生女孩子时又悲又喜的样子，她就难受。
“我去下洗手间。”
匆匆说了一句，她便快步出了大厅，她很不应该把所有的喜怒都系在顾北辰身上，可是他就是这样轻易操纵了她的心，让她无可奈何，也无从躲避。
用冷水狠狠冲了脸，又拿出粉盒来补了妆，楚唯惜走出了洗手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吸烟的秦暘。
“秦总怎么出来了？”楚唯惜小声问。
“里面太闷了……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秦暘掐了吸了一半的烟，丢进了垃圾筒，看着她关切地问。
“我想先回去，可以吗？”楚唯惜想着顾北辰还在里面，怎么都不想进去了。
秦暘沉吟了一下，点头说：“可以，你的东西我会让他们收好。”
“谢谢。”
楚唯惜道了谢，出了酒店，拦了辆计程车，她本想接小诚回去，可顾妈妈带小诚去老朋友家玩了，她独自回到租住屋，虽然破败，虽然寒冷，却是属于自己的世界。
插好了电烤炉，把这几天的销售单据放到小方桌上，用小计算器开始计算最近的业绩和自己可以拿到的钱。遇上秦暘真是件好事，就景尊一个单位，她就能拿到一万多块的提成！钱能壮胆，有了这笔钱，好歹也能解决自己和小诚下学期的学费了。她伸手拿起扔在沙发上的书翻了一下，旋即沮丧地丢开，今年的期末考她都没有参加，书也没看，补考肯定也过不了，她在想，干脆也别念书了，她成绩反正不好，既浪费时间又浪费金钱。
算完了东西，时间也越来越晚了，她开始在纸上乱画起来，写了他的名字，又狠狠划掉，再写……
“砰砰砰……”
敲门声响了，她怔了一下，这么晚了谁会来，不会是那个狗东西叶耀景吧？她抓起了一边的木椅，赤着脚轻轻地走到了门边，从猫眼里往外张望去，却是顾北辰站在门口。
楚唯惜慢慢打开了门，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
顾北辰却反问她，送乐傅君回酒店之后，打了楚唯惜十多通电话，她一个也没接，家里没人，他便找来了这里。
“我没烧水，这里很冷，你还是回去吧。”楚唯惜坐回沙发上，继续在纸上轻划着，轻声说。
“怎么又撒谎？”他转身看向她，明明中午去过，偏说没去。
“什么事？”楚唯惜还是没抬头，偌若他肯用中午拉住那女孩子的目光来看她，她该多满足，可是她现在不能抬头，她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眼神，染满了冰棱寒霜的、不满的、责备的……甚至厌恶的。
“你去过我单位。”她不肯抬头，顾北辰忍不住有些恼火起来。
“我路过。”楚唯惜手一顿，笔尖划破了纸。
“我说过……”
顾北辰才说了三个字，楚唯惜匆匆抬起头来，看着他小声说：“顾北辰你说人要做自己，可是要做自己也得要资本，我没这个资本，我不敢惹你生气，不敢不顺从你，不敢向你发脾气，我什么都不敢，我真的只是路过你的单位，而且今天忙了一天，真的很累，你放我一晚上，先回去好不好？”
顾北辰还没见她在自己面前用这样的神态说话，疲惫至极，又落暮至极，他没再说话，开门走了出去。
楚唯惜关上了门，听着他的脚步声下去了，这才走回沙发上坐下，因为刚才光着脚，此时才觉得脚冷得难受，她连忙把双脚踩在电烤炉上，脚一点点回暖，她抓起了笔，抓过了一张纸，在背面上用力写道：顾北辰你是个猪，我恨死你了。
“砰砰砰……”
门又敲响了，他又来了？楚唯惜的委屈排山倒海地涌上心尖，她猛地拉开门低斥：
“听不懂话吗？我今天不想伺侯你。”
“怎么发这么大脾气？”面前站的人却是秦暘，眼角带着探究的笑意，低头看着她。
楚唯惜楞住了，心里充满讶然，秦暘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把这个掉在会场了。”秦暘递上了几张收条，楚唯惜连忙接过来，道着谢，请他进屋。
“不问我怎么找来的？”
秦暘看着墙上挂的十字绣，绣得非常精美，地上还放着几个编织袋，那是她收好准备搬去新家的，现在却开始犹豫要不要搬，她没那个把握打败一个在顾北辰心里占据了十年的女人。
“秦总是有本事的人。”
楚唯惜敷衍着，其实她也不太想见秦暘，她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秦暘也不在意她的态度，走到了小桌边，拿起她刚刚写字的那张纸条，看着上面的话低笑出声。
“原来是和顾厅长闹别扭。”他说着，扭头看向楚唯惜，一双浓褐色的眸子隐隐有火焰在燃起。
“见笑了。”
楚唯惜连忙拿回了纸条塞进了衣服兜里。
“我买下了你给许婧的十字绣，还想买一幅送给朋友，不知道你开始绣了没有？”
秦暘又看向墙上的十字绣，楚唯惜怔住了，前段时间许婧说要买她的十字绣的人原来就是他！
“对不起，最近很忙，你可以去买现成的。”
她摇摇头，秦暘扬了扬眉，不可置否地一笑，又说道：
“不愿意为我绣吗？或者说……不想接受我的追求？”
楚唯惜又怔住了，追求她？她耳朵没听错吧？
“楚小姐，我很欣赏你，很想你能成为我的女朋友，我会慢慢打动你，只是请你给我这个机会，比如明天共进午餐怎么样？”
秦暘走到她的身边，抬手抚开她脸颊边的发丝，嗓音温柔极了。
“对不起，我想您误会了，我和……”
楚唯惜没说下去，她和顾北辰怎么样了呢？顾北辰并没说喜欢她，也没说要和她怎么样。
秦暘把双手放进了短大衣的口袋，眯起了眼睛，她就是露出这种迷茫表情的时候最迷人，就像找不着回家路的小鹿，惊慌失措，又楚楚动人。
“恐怕要你失望了，我喜欢他，莫名其妙的喜欢，很喜欢。”她摇摇头，轻声说道。
“我说过我可以慢慢打动你的心，你不要为难。”秦暘又说道。
楚唯惜看着他泛着柔光的眼睛，又想到了顾北辰冲上大马路的样子，未来某一天，他会这样来爱自己吗？他当年，是否像现在的秦暘一样，用自己不曾享受过的温柔，用心地对待那个叫洛儿的女孩？
“啪……”
屋里的灯炮闪了闪，灭了。 【紧急通告】最近经常发现打不开，请记住备用站【求书帮】网址: m.qiushubang.com 一秒记住、永不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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