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衣的目光始终都停留在那个戴着黑色斗笠的人身上。
古千儿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确定这里人烟稀少没什么人关注她们时，这才低声附耳道：“上次你中了猫妖的幻术失去了意识所以不知道，猫妖已经被带走了，现在这个是……我的师兄！”
说到这里，卫青衣这才想起来，这猫妖之前本来就是附身在她师兄身上的，既然猫妖被收复了，那她师兄也应该好了吧？
“既然猫妖都被降服了，那……你还把你师兄捂得这么严实？你在怕什么呀？”
“不是，是因为……”古千儿抿了抿唇，眸光中带着几分无奈，“……你看……”
随着古千儿手中的动作，黑色的斗笠从他头上取下，一头银白的头发赫然引起了卫青衣的注意，惊愕道：“他头发怎么了？怎么……”
话未说完，只见那男子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得，躲在古千儿身后用手搓着她的衣角显得很是局促。
这……
怎么看上去有点奇怪呢？
“他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男子没有说话，将头埋在古千儿的身后，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鸟似得寻求这庇护，同时，耳边传来了古千儿的叹息声，“我师兄他……神志不清，而且……命不久矣了！”
看着那双顿时盈满泪光的眼睛，卫青衣喉咙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虽然不是很清楚他们师兄妹之间过往的点点滴滴，可是……
看得出来古千儿对他是用情至深！
本以为猫妖的事件落幕之后他们会回到从前，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现在只想在他最后的几天时间里多陪陪他！”古千儿眼里的光暗淡了下来，语气里满满都是伤感，“……刑部那边我也去说了，等大师兄走后，我就去认罪！”
“什么？你……猫妖的锅，为什么要你来背？你……”
没等卫青衣说完，古千儿打断了她，“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那些人确实是我杀的，我也该受罚！”
“可那是猫妖逼你的……”
“刑部本来也在愁这件事要怎么收场，总不能公告天下说是猫妖所为吧？这样会引起人心动荡的！”
“所以你就要去顶罪？是……因为他吗？”
古千儿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了躲在身后的某人，将斗笠重新带在了他的头上，喃喃道：“……我跟师兄从小一起长大，他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你……”
“……不如走之前为自己做过的事赎罪！这……或许就是报应吧！呵呵……”
不知为何，古千儿的这声冷笑听得卫青衣寒毛都竖了起来，她眸光尽显悲伤和绝望，根本不像当初才见到她时那样充满了自信和活力。
“……猫妖附在师兄身上这两年造成了很多杀孽，这……也是我和他该受的！”
听着这些，卫青衣竟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明明是个偏偏少年郎，转眼便成了白发，他们两个明明可以结婚生子过着平淡的日子，结果却……
“王妃，有个事儿我想拜托你……”
“嗯？”对上那双悲伤的眸子，卫青衣的心也跟着泛起了一丝酸楚，“你想做什么？尽管开口，要是我能帮到的一定帮！”
古千儿先是垂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正对上她的眼睛道：“说来惭愧，以前在听闻你的事迹时我总感觉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可后来我才知道……你并不是传闻中的那样，从那天我奉命去缉捕你，而你不做任何反抗就跟我走时，我就知道……你是个君子！”
她的一番话，说得卫青衣脸都红了，“……都说是传言了，肯定有很多添油加醋的版本！”
“你就没想过要澄清吗？”
“澄清？我感觉不管我怎么澄清他们都不会信的，哪怕我做得再好，在他们眼中我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妖女，就只是因为……我眼睛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些他们不能理解的事儿！”
“或许老天给你这些能力是要你成就什么大业吧？有句话不是说来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
没等古千儿说完，卫青衣果断打断了她，“得了吧！我只想安安分分的过小日子，可不想拯救什么苍生，这大任啊……千万别降在我身上，我管管闲事还好，这天下嘛……爱谁管谁管……”
古千儿轻笑了一声，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相信王妃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到了那一天再说吧！”
“这……肯定是我最后一次麻烦王妃了！”
“嗯，你说……”
“……我想，等我死后，请王妃帮我和师兄葬在一起，我不想他在底下一个人！我想陪他，生！死！相！随——”最后这四个字几乎是从古千儿齿缝中挤出来的一般，眼神是那样的坚定，“我想……这个要求对王妃来说不难吧？”
呃……
这要求对她来说确实不难，可是……
“一定要这样吗？非死不可？”
“嗯，一定要！不然……我连最后赎罪的机会都没了！明明身为一名捕头就该为民除害，结果反而还帮着猫妖杀人，说真的，这两年我一直被良心所折磨着，每逢夜深人静时我都特别后悔，可是……每当猫妖要心时，我……又迫不得已要去做……”正说着，躲在她身后的男子暗自扯了扯她的衣角，古千儿回头笑了笑，声音温柔，“马上就走，师兄，你别急……”转过头，继续道：“更何况……师兄都走了，我苟且于世也没什么意思，与其受尽良心的谴责，不如受该受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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