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锐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心疼地问：“怎么了，昨晚又没休息好吗？”
“不……不是……”
“你脸色这么差，不会是晕车吧？”薛锐皱起眉头，看看前方路况，还在堵车。
“不要紧，我没事。”夜雪在努力装作平静，可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叫嚣着：“顾瑜琛出事了，他可能会死！”
就是这个疯狂的声音在影响着她，让她无法冷静。
心痛，折磨着夜雪，好像有一把巨斧劈开了她心间的某处壁垒。
司机很无奈地说：“前边怕是出了事故，没那么快通车，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
薛锐心里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抓着夜雪的手说：“不如我们下车走路吧，从这里到民政局，走半小时就到了。”
“啊？走路……”夜雪心不在焉的，怔怔地望着薛锐，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薛锐已经打开车门，牵着她下车。
夜雪看着前方路口，车多人多，熙熙攘攘，一如她纷乱的心。
前方直走才是往民政局的方向，而顾瑜琛所在的医院，是要从右边路口走。
薛锐温暖的手掌握着夜雪的小手，调侃地说：“你这是紧张吗，魂不守舍的。”
夜雪突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微微泛红的眼睛看着薛锐：“对不起，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做，今天不能去民政局了，抱歉，真的……抱歉……”
夜雪说完也不等薛锐什么反应，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薛锐竟没来得及追，因为在这一刻夜雪爆发出的速度十分惊人，当薛锐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跑过对面马路。
“夜雪！夜雪！”薛锐撕心裂肺的声音让周围的人都露出怪异的眼光，像看疯子似的。
夜雪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薛锐的视线，这一切发生得太意外了。
刚才，他的手还牵着她，一转眼他就从天堂掉进地狱。
说好的领证呢？民政局就在附近啊！
可夜雪，她已经情绪失控，她无法克制自己，她必须要去医院！
夜雪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顾瑜琛会死吗？
对她来说，此刻顾瑜琛的生死，比一张结婚证更重要。
当夜雪出现在医院时，见到顾川，他身上的衬衣都被鲜血染红了。
一刹间，夜雪感觉呼吸都快停止……
“顾川，你身上这是……是……”
顾川赤红的眼眸布满泪水：“这是少爷的血。”
轰地一声，夜雪脑子里乍响，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面无血色。
顾瑜琛流了这么多血，还能活吗？
“他伤得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的？”
夜雪颤颤巍巍的声音在哽咽。
顾川脸上只剩下凄凉：“少爷的情况很不乐观……医生往做好心理准备。”
“不……他不会有事的，不会！”夜雪这话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顾川呢。
顾川在说着车祸发生时的惊心动魄，夜雪听得心惊胆战，眼睛死死盯着手术室的门。
突然，手术室门口那盏灯熄灭了，门开了。
“医生，医生！”
夜雪和顾川冲上去，但是，却看到护士推着一个盖着白布的……
“这是什么？”夜雪悲痛欲绝，看到推车上的躯体，被白布盖着，她感觉头晕目眩。
医生还没开口，顾川和夜雪就两脚一软……
“顾瑜琛，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不准你走，我不准你死，你起来啊！”
夜雪嚎啕大哭，紧紧抓着白布，却没勇气掀开看。
痛不欲生，就是这样的感觉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痛苦，比死了还难受。
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哭得喉咙都哑了。
情绪的爆发，夜雪狠狠捶着，肝肠寸断。
“顾瑜琛，你不是想要回儿子吗？你不是想跟我复合吗？可你什么都还没做到，你就死了！你是故意要让我伤心的，是不是？你太狠了……”
夜雪最终哭得昏厥过去，整个过程不过才两分钟时间。
昏过去时，她仿佛听到有人在说着什么，只是她的意识隔断了，陷入昏暗中。
夜雪醒来时，脑子还一片浑浑噩噩，看见自己居然是躺在病房里，瞬间想起了顾瑜琛。
“顾瑜琛……顾瑜琛……”夜雪呢喃着他的名字，眼泪决堤，心碎了，人好像没有了灵魂。
她仰着头，对着天花板，发出悲恸的嘶吼：“我不要你死啊，顾瑜琛，我不要你死！！”
“只要你活过来，我什么都愿意！你活过来，好不好？”
“你不要死，我们的宝宝还不知道你是他的爸爸！”
“顾瑜琛，我不恨你了，你不是说过我这辈子只能属于你吗？你说的那些话都还没实现，你怎么可以死！”
夜雪近乎癫狂，意识涣散，歇斯底里，她巨大的悲痛和恐惧中几乎崩溃。
说她现在是疯子也不过份。
“不……你不会死的，你那么霸道，你还没跟我们一家团圆，你怎么可以死……顾瑜琛，啊——！”
夜雪的哭喊，声声催泪，每一滴眼泪都是她心的碎片。
她一个人在这儿发疯，毫无顾忌地宣泄内心真实的情感。
没了遮掩，没了假装，她的心声都透明了。
她开始以为自己产生幻觉，她看到顾川推着一个人进来，看到顾川在对她笑。
“没了，人没了，什么都没了，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没了……”
“不……我恨顾瑜琛，他就这么走了，他让我一辈子都会痛苦，我不会原谅他的。”
“还有我儿子，也不会原谅他……顾瑜琛你就是故意折磨我的，对不对？”
夜雪还在自言自语，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她精神失常了。
忽然间，一个嘶哑的含糊的微弱的声音在呼唤：“雪儿……”
这声音犹如从梦中飘忽而来，像穿越了几百个世纪的一缕风。
夜雪浑身一抖，精神有点恍惚，看着顾川。
她现在是在疯与不疯的边缘，很危险。
“谁在叫我？”
夜雪一步一步走过来，这才发现，顾川真的在，不是她的幻觉，他跟前还有一张推车，上边有个人。
夜雪看清楚这张脸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你……你不是已经……”
天啊，这是顾瑜琛！
顾瑜琛虽然看上去极度憔悴，可他还是艰难地挤出声音：“雪儿，我没死，我就是想问你，刚才你说……只要我活着，你什么都愿意，这是真的吗？还算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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