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子成昏-第五章 记忆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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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瞪了我一眼,啪的一下伸手关掉了投影仪的电源。

    周围一下子黑了下来,我听见他说:“你没必要这么着急划清界限,我不会强迫你什么。”

    他说完就绕过我往外走,只留下一个背影给我和小冬。我看着那个背影,跟记忆里无数次相似的场景重合。那个身影修长,挺拔,但是却……孤独。

    我在脑海里搜寻了很久才想到“孤独”这个形容词。魏成南的性格就是如此,喜怒无常。我经常惹他不开心,他也从不会对我恶语相向,因为他有他的修养。往往都是像这样丢给我一个背影,但我以前总觉得那背影可恨。我恨我猜不透他的喜怒哀乐,总让他把我丢下。今天却别有一番滋味——这世上能理解他的人太少,甚至,连我这个枕边人都不曾参透他的悲与喜,他又怎么能不孤单呢?

    我抱着小冬上楼,本以为魏成南应该已经回书房工作去了,结果居然看见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份文件正在看。

    我把小冬放下,悄声嘱咐他过去陪爸爸坐一会,我去做饭。小不点领命而去,轻手轻脚的窜上沙发,还转过头来跟我挥了挥手。

    赵姨被我一个电话挖走以后,魏成南好像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看样子卫生是请钟点工来打扫的。我只有认命的担当起大厨的重任。

    可是我厨艺不太好,只会做些家常菜,这些都还是结婚以后自己在网上看视频学的。加上下午买菜的时候觉得菜不怎么新鲜,也没买几样。

    小冬倒是好打发,可是,我记得魏成南很挑食。我们仅有的几次在一个餐桌上吃饭,我全程都在观察他的喜好。可是那几次似乎都没遇见他喜欢的菜色,当时我就总结出了他这个挑食的毛病。

    所以我其实真不知道他爱吃什么,只能将就着做了几个简单的菜色,盛了饭,招呼他俩过来。

    魏总出人意料的很配合,我刚把碗筷摆好,他就和小冬一起走过来坐下了。我甚至要怀疑他实际上对我的厨艺还是挺满意的。

    可是那皱起的眉头是怎么回事?我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他盯着面前那碗饭,半天才回我:“排骨呢?”

    “啊?”我一脸迷茫,“什么排骨?”

    他指了指碗里的米饭,一脸的不满,“上次不是有排骨,土豆,胡萝卜?”

    “排骨焖饭?”我脑子一下子灵光了,想起他说的是以前我做过的焖饭,用土豆,洋葱,胡萝卜和排骨,按照红烧排骨的做法在电饭煲里把米饭焖熟。蒸好的米饭就会有红烧排骨的香气。有一段时间我因为偷懒不想做荤菜,总是那么做。

    等一下,现在想想,我们俩仅有的几次一起吃饭,我似乎都做了排骨焖饭和几个素菜。我光顾着看他夹什么菜,倒真忘记了他每次都把那碗饭给吃的渣都不剩。

    所以我刚刚在厨房烦躁了半天的问题,其实很好解决?

    魏成南问了那两句后也就闭了嘴,我这才发现他其实也不挑食。至少今天我做的这些菜,他都有在吃。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碗筷,面前的碗里干干净净。他起身抽了张纸擦擦嘴,又对我说:“还是以前那种好吃,这样没什么味道。”

    我突然有点迷茫——离婚这件事,虽然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但其实我一直把主要的责任都归咎于魏成南。我觉得他像一块捂不化的冰,他的心里始终只有任容,别人只有在旁边旁观的份。

    现在看来,却有点像是我错了。也许,魏成南这块儿冰,曾经真的被我捂热过,只是我未曾发觉。

    我想到这里,也只能自嘲的笑了笑——还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我们已经离婚了,现在来想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小冬的生物钟一直很规律,吃了饭没过一会他就困了。我收拾了厨房出来,他正坐在沙发上打瞌睡。魏成南不在,应该是在书房。

    我抱着小冬上楼,左数的第二间是主卧,旁边就是原来小冬的房间。我们推开门进去,房间里的陈设几乎没怎么变。

    床单应该是新换过的,连以前我给小不点买的淡蓝色蚊帐也洗的干干净净,挂在小床的周围。

    小冬已经在我怀里睡着了,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掀开蚊帐,把他放在床上。

    这个房子里有太多可以去回忆的东西,我觉得我不应该再待下去了,等明天天一亮就带小冬回城北。

    但是得告诉魏成南一声,否则,怎么看都有点像是——落荒而逃。

    我给小冬开了房间里的空调,把门带上,往魏成南的书房走。

    先敲了敲门,没听见声音,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里面,索性直接推开了门。

    他站在长桌后面,正在打电话,桌上是一堆摊开的文件。看见我探身进去,魏成南拿着电话稍微侧了侧身,下巴点了点屋里的沙发,又继续讲着电话。

    我听见他嘴里冒出一长串地道的英文,想是在谈工作上的事情,又不知道要等多久,干脆又掩上了门,折回小冬的卧室准备也躺一会。

    有多久没听见他讲英文了呢?魏成南的英文说的很地道,像是美剧里那种语速,标准又流利。我原来总是躲在他的书房外面听他讲电话,其实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总是站在那里,挪不开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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