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风絮

    灵魂的美胜于身体的美。

    ——布鲁诺

    起风了，但没了冬天的寒冷，已是“吹面不寒杨柳风”了。

    走出家门，沿着护城河的河堤漫步。河堤旁的柳树在风中摇摆，柳枝柔柔的，少女的秀发一般飘逸，给寥落的早春凭添了几分韵致。再细看，鲜嫩的绿色若隐若现——柳树发芽了！忙奔到一棵柳树旁，抓一把柳枝在手里，那柳枝已泛青，上面星星一样布满了鹅黄色的嫩芽，像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一笼金线拂弯桥，几被儿童损细腰”，一点也不假。

    故乡的柳树也是这样长在河岸边，它不同于这都市婀娜多姿、妩媚迷人的垂柳，故乡的柳树有黑色粗糙的树身，上边长满了胳膊粗细、或者手指粗细的柳枝，枝条不下垂，一根根指向天空，透出原始的、野性的美。童年时，每到春天柳树才吐嫩芽时，我们几个小伙伴就相约来到河岸边，猴一样爬上柳树，找一根粗细适合的枝条折下，用细嫩的小手一拧，柳枝儿就“骨肉分家”了。把柳骨抽出来，再把空了的柳枝一端捏扁，用力地撕下窄窄的一小块表皮，一个柳笛就制作好了。伙伴们叽叽喳喳地吵着要比赛谁的柳哨最好听，霎时，欢快的柳笛声随风四散：或短促激昂，或悠长嘹亮，或细腻婉转……

    编一个柳帽儿戴在头上，玩打仗的游戏，柳树一点也不生气，任由我们在它身上“胡作非为”。玩累了，又像猴子一样，麻利地从柳树上溜下来。有时候衣服会被树枝划破，妈妈看到了，嗔怪道：“看，越来越像个野丫头，衣服又划破了。”

    妈妈从屋里拿了针线，笑着，很仔细地为我缝补划破的衣服。妈妈缝得很认真、很专注，缝几下，就停下来，拿针尖在自己的右鬓贴着头皮轻轻划过，再缝几针，又停下，针尖贴着头皮再轻轻一划……

    那时的妈妈，有着乌黑的头发，披散开来，就像随风舞动的柳枝，有着生命的光泽。我不知道是何时，白发偷偷爬上了她的双鬓，而她依然表情平静，把母爱的温馨，从容地缝进细细密密的日子里……

    依靠在柳树身边，我深深地呼吸，风中飘来故乡春天的气息。举目四顾：一棵棵柳，精神焕发，一身新妆，“绿柳才黄半未匀”，虽无盛春的繁茂与青葱，但生机涌动，显示着生命的勃勃张力。

    故乡河岸的柳，也是“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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