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上的一天,我在西安与文友相聚。《美文》的执行主编穆涛先生将一个小伙子领到我跟前,介绍说:“他叫陈奕博,是名高二的学生,喜欢文学,尤其是历史散文。”我听了并不觉得奇怪。西安的风气滋养文人,在这座至今荡漾着汉唐风韵的古城里,官员作家、少年作家比比皆是。陈奕博拿出他出版的一本散文送给我。我随手翻翻,便觉得这位虽生得健壮,满脸却洋溢着稚气的高中生确有一股灵气,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我便同他闲聊了几句,发觉他的语气也像那种小大人,便有些诧异了。因席间人多,寒暄则可,深谈不易,便嘱咐他可将新写的文章通过电邮给我。过不多久,我收到了他传来的十几篇散文。大约因为我热衷于历史文学写作的缘故,奕博传给我的,几乎全是描写历史人物的散文。
不单西安城里,时下中国文坛,少年作家不仅在数量上,而且在才华上都显露出锐不可当的气势。但是,由于阅世不深,经历太少,他们的创作多半局限于校园文学或青春文学。像陈奕博这样超越自己的生活,甚至是生命的体验而欲解析历史中那些震砾古今的人物,在少年作家中虽不是唯一的,却也是非常少见。
试看下面这几段文字:
长安皇城,紫金宫殿,不仅拒绝为艺术家提供最朴素平实的理想土壤,也同样摧残着文学家施展政治才能,落实经世抱负的自由极限。
——《长安的隐喻》
对高地的敬畏,往往成为人们行走世上明哲保身的处世哲学;对高地的恐惧,也禁锢着人们遗世独立的生命理想。然而,总有人在历史的风口浪尖孑然独立……
——《高地的孤独》
太史公写项羽这个人,成在他的意气,也败在他的意气上。
——《人文欣赏》
这种思考,这样的立论,出自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之手,着实叫人惊诧。我们说一个孩子的早熟,既指的是生理,亦是心理。但若用早慧这个词,则纯然指的是心灵了。
奕博的历史散文,选择剖析的对象是李白、王维、苏东坡、韩愈、项羽这样的人。这些人存在于中国历史中的理由,除了才华,还有他们的悲剧性的命运。生于锦绣时代的年轻人,喜欢和亲近这样一类历史人物,似乎可以望见他生命中的茂然气象,显出的不是常态,而是那种悲天悯人的孤峭。
奕博的散文,又让我想到了西安。历代许多文人的才情,堆砌起这座城市文化的高度。每一朝每一代,注定会有一些人站出来,接续这座城市的文化香火。奕博会不会是这种人呢,在他的文字中,似乎看到了某种端倪。
2010年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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