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下） (2)

    可是一切的如果都已经发生，龙公是死在凌少日益精准的箭下，龙婆也是念及那似乎亘古已有的夫妻情份，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挣开了阿锈，强弩末击，没能为丈夫报仇，却葬身恶龙潭。

    凌少相信，龙婆的魂还在恶龙沟里，虽然它庞大的身躯已经流入迷离神秘的离川山脉深处！凌少就要十四岁了，却终于明白了，这世上，有一种情感始终是让人感动的，那就是爱情！

    不说别的，别的凌少也不知道。龙公尾巴受伤了，是龙婆一直身负着它；龙公寻到一只灰山鼠，用舌头勒成了两半，与龙婆分食；龙公命丧，龙婆也未独活；这些都足以让凌少感动！它们的爱情，曾经温爱与浓情，却已经那样悲壮与惨烈！

    后来，凌少才慢慢知道，龙公和龙婆活得至少近万年之久，而凌少，却给了它们一个无法善终！唉，谁让身躯无比强悍的它们，遇上了自己这个命硬的灾星，任何强者，是不是都有失败的时候呢？凌少不知道，但是他依然想成为一个强者！

    山沟里静静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凌少怔怔地看着平静的恶龙潭。很久很久，黄昏时分，天地间泛起一片灿烂的霞光，红云密布在西天。眼前的一切，山，石，树，草，都红光灿烂，美到了极致。

    凌少站起身来，只想去龙公那里，拔出阿锈，出了恶龙沟，一辈子再也不来这里！不过，他也想把龙公挖个坑埋了，也不想剐了它的龙皮卖钱了，就让它死了落个全尸吧！只是当凌少看到龙公那庞大的身躯时，唉，那得挖好大的坑啊，也搬不动它，只能让它曝尸野外了。

    龙公的左眼里，红黑白的液体已经凝固了。庞大的黄色身躯，散发出阵阵腥臭，一靠近就是一股冰凉的气息！凌少的心里哆嗦了一下，跑到龙尾处。

    龙婆已不在下面，龙公的身躯下落了一大截，凌少看到了熟悉的阿锈，想起经历的险恶，心里一热，却是流不下一滴泪水。拽住米黄色的刀柄，凌少拔不出来，只有慢慢地前后摇晃，石头里发出刺耳的“嚓嚓”声。心里很奇怪，难道石头下面还有比阿锈更为锋利的东西吗？

    凌少摇了好久，把龙公伤口那一块都摇得血肉烂成渣了。龙公那一身皮也非常结实，阿锈尽管是极为锋利，可是割在龙皮上还是很费劲儿！忙了大半天，凌少终于“呛”地一声把阿锈给拔了出来。但那同时，断尾的龙身突然盘曲，一股浓厚的腥风当头扫来。天啊，那龙公，不，恶公龙居然还没有死，硕大的头颅正向凌少迎面砸来，只是没吐出舌头而已！

    杀龙（下） (3)

    你龙先龙祖的，居然两口子合起来阴老子！来不及吃惊愣神，阿锈在手，老子还怕你个龙啊？！凌少手握阿锈，顺手全力一刀劈向龙颈。好在凌少站在那堆笋石里，龙身让外面的笋石挡了一下，凌少才一刀劈断了龙头。要不然，凌少肯定让那龙头当场砸死！

    龙身一股浓稠的腥血喷洒而出，像道紫红的血箭，洒遍了凌少右手方的大石，它剧烈地扭曲了几下便是真正地永远安静了。龙头滚出了好几米远才停下，一只完好无损的右眼还他盯着凌少，一副死不目的样子。好悬啊，这对恶龙夫妻，让凌少刚捡回的小命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又捡回一次！

    刚才劈出的那一刀，几乎抽尽了凌少所有的力气，坐在石头上，靠在凉凉的石头上，捧着阿锈，它上面连一丝血腥也没有，一阵感叹啊！他没想到，自己真的灭了两条恶龙，恶龙沟从此无恶龙，不知不觉就昏昏地安然睡着了。

    剐龙 (1)

    当晚，一场大暴雨，把凌少浇醒了。借着电闪雷鸣，他飞快地跑出大石丛，顺着山崖脚下，一直跑到那个山洞里。头发已经湿得再也不能湿了，大衣并没有被淋湿，一阵惊喜之后，凌少手握着阿锈，再次沉睡过去。

    管他外面暴风雨如何猛烈，反正是没有恶龙了，凌少当然得好好睡一觉了。说实话，他只是一个快十四岁的少年，这些天来，白天夜晚斗那两条恶龙，到头来差点儿被暗算了，确实太累了。

    第二天一早，凌少醒了，恶龙沟还是静静的，仿佛昨晚那一场暴雨不曾下过一样。唯一的变化就是大石丛外面从山上下来的流水太多了，恶龙潭水也变浑了些，对面的山洞也被水给淹没了，流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看着漩涡，凌少有点心疼起来，可惜了一张好好的龙皮啊！

    找了些野果子填了肚子之后，凌少决定去大石丛，把那恶公龙的皮给剐了。它们夫妻俩带给自己的那一阵感动，已经被愤怒给掩盖了。想想都气大，这些年，只有自己在计算别人，当然是出于自我保护和小孩子好胜的心性，可是没想到差点儿让两头恶龙给计算了！这样的情况，不扒了它的皮，不抽了它的筋的话，那就愧对自己的挨抠指数了！凌少必须为自己那六十五找回尊严！

    来到大石丛里，昨晚那场大雨倒是把恶公龙洗得干干净净，也省得凌少弄脏了身上宝贝一样的大衣。对于凌少来说，剐一条龙可比剥一只野兔或者小鸡要轻松得多！

    龙皮非常结实，凌少想那一般的刀是切不开的。只是阿锈的面前，什么坚硬的玩意儿都只是玩意儿！顺着龙身下部，凌少拉出一条口子，很快地就把一整张龙皮给剥了下来。想都想不到的是，二十余米的龙皮，最厚不过五毫米，叠在一起就像一床三斤重的薄棉被，拿在手里很轻巧。凌少在考虑，是不是要用它来好好做几样衣服裤子。想起铁桦箭都射不穿的龙皮，用来做的衣服裤子穿在身上，那肯定结实耐磨，还能省下不少的衣服钱！

    想了想，凌少把叠起来的龙皮又摊开在大石头上，里子朝天，在阳光下晒着。如果有人问凌少：你在干什么？凌少会回答：剐龙晒皮！凌少暗自笑了，那一定会让人不敢相信！

    看着那雾白色的龙皮，凌少的心里一阵自豪在升腾！目光落在那白花花的龙肉上，想不到那几千年的恶龙啊，肉竟是那样细嫩，让凌少有活啃生吞的冲动。提起阿锈，细细心地剖开恶龙背部，一个小时之后龙身分成了两半边，一副完整的骨架出现在凌少面前，里面的内脏看得一清二楚。恶龙雪白的肋骨，一根都比他的大拇指粗多了。

    剐龙 (2)

    龙脊骨两边，有两条筷子粗细金黄色的筋，凌少想，那就是所谓的龙筋了吧！父亲曾经给凌少讲封神演义，里面就说过，哪咤三太子把龙王的儿子都剥皮抽了筋。嘿嘿，没有想到，凌少居然也把一条恶龙给剥了皮，抽了筋！

    两根金黄色的龙筋拿在手里，非常细滑，不过在阳光下一会儿就变干了些，更加黄芒耀眼！凌少双手用力地拽了拽，啊哟，还真他龙的结实。好材料啊，凌少打算把它们做成裤腰带！奇怪的是，凌少把两根龙筋抽下来之后，发现那摊开的龙肉在阳光下慢慢地变干了，颜色也变得淡黄，然后桔黄，最后金黄，还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有这么神奇的龙肉吗？在阳光下一晒都能熟了？好久没有吃肉了，上一次吃肉还是上盘龙镇初中参加升学考试前一天，凌少忍痛宰了一只活鸡，老师说那能补身体，特别是补挨抠！

    凌少的口水，慢慢地往肚子里流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呢，老子就尝尝龙肉的滋味。提起阿锈，割了一小块儿金黄的龙肉，放在嘴里，轻轻地嚼了两下，狗日的老天，怎么那么香啊？

    龙肉非常鲜嫩，爽滑滑的，简直自带油盐，太过瘾了！稀里哗拉一顿猛吃，凌少躺在石头上，不停地回味着那人间极品一样的味道，热辣辣的太阳也变得那样温情脉脉啊！

    看着那一大条龙肉，估计得有一千斤吧，哈哈，够吃好几年的了！凌少决定把它们一一分割，然后找个地方存起来。学不上可以，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丢了，得一一运回罗家山去！

    整整一个下午，凌少都在分割龙肉，然后用藤条穿上，挂进了晚上躲雨的那个山洞里。那个山洞不是很大，但是也装下了一千斤龙肉。整个山洞里都是一条条金黄色的龙肉，看起来特别养眼！凌少累了，就倒在地上，头枕在叠好的龙皮上，软软的，张开眼睛就看见满洞金灿灿的龙肉，心里舒坦极了！

    已经黄昏了，凌少从山洞里出来，肚子有龙肉，还不太饿。他把两条龙筋围在脖子上，穿着大衣，提着阿锈，在草丛边惬意地走着。啊！生活是多么美好啊！晚风吹拂着山沟，林子荡着绿波，知了们又回来了，它们在一声声歌唱，为凌少歌唱，歌唱凌少美好的生活！随风而来，是一阵阵幽远的清香，比龙肉还香。寻香而去，凌少最终站在那颗龙头旁边。

    一整天，凌少只顾剥皮抽筋分割龙肉，还真没有顾得上那长着金黄肉角的龙头。那阵阵幽香，正是从龙头里散发出来的。凌少很好奇，用阿锈把龙头皮给剥了下来。

    剐龙 (3)

    凌少没有在龙头上拉口子开边缝，而只是用阿锈内剥了好久，天都快黑了，完整的龙头皮出来了，如果套在头上，让人震撼，也让人感觉害怕，那毕竟是龙的头皮套！当时他那样做，也是想拿回罗家山去，吓吓他们，嘿嘿！

    用力地撬开龙嘴，凌少割下了那二尺长的龙舌头。龙舌头已不是火红了，而是变得暗红，和龙筋一样的结实。这玩意儿，当初差点儿就卷住了凌少的脖子要了他的小命啊！不过，凌少还是把它也拴在了脖子上，也算是了却它主人生前的一个心愿吧！

    当凌少把龙头上所有的肉全部细心地切割了下来之后，才找到了刚才那股清香的来源！原来，那是龙的右边脑髓，左边的已经让凌少的铁桦箭给糟蹋了。右边的脑髓已变干了，像一块盘纹绕旋的白玉，在月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和无比诱人的清香！

    收获 (1)

    那白玉般的龙脑，清香无比，凌少取它出来，不自觉地就咬了一口，那一刻间，感觉自己已经飘飘欲仙了。满口的清香，让他不由得把小孩手掌大小的一块龙脑全部塞进嘴里，轻轻几下，全是芳香的味道注入了肚子里。

    正在回味的时候，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苗，在灼烤着凌少的胃，一股股的热浪散发到全身。一瞬间，凌少觉得自己的骨头在燃烧，肌肉在燃烧，血液真像要沸腾一般，全身臭汗淋淋。

    受不了啦，凌少好想洗个冷水澡。恶龙潭就在眼前，可是他不会游水！凌少顺着大石丛外面，跑到林子尽头，那里是山水进恶龙潭的必经之路。凌少一下子跳进凉凉的山水溪沟里，啊，身上才感觉舒服多了。

    凌少在溪沟里整整躺了两天，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的半上午了。他从水里起来，在溪沟旁边的石头上坐着，感觉身子比以前更轻灵了。想起老师说过，人体是一个大毒缸，各种各样的有毒物质充满了人的身体，可能自己身体里的有毒物质已让龙脑给烧得一干二净了吧！

    那应该算得上是凌少的排毒养颜吧！想想自己的老师，那家伙还懂得不少的知识的，可是他说人体里有这样的毒，那样的菌，就是有一点儿没有说，凌少觉得是人心。人心，那可是最毒最菌的！

    肚子饿得发慌，迈着轻盈的步子，凌少想回到山洞里，吃些龙肉。路过恶龙骨架的时候，一群鹰拔地而起，越过对面的山峰，朝离川山脉深处飞去。大石头上，恶龙内脏都让它们给吃光了，连骨架也快散了。

    唉，可怜的恶龙啊，你活着时在恶龙沟哪有什么动物敢在你面前猖狂呢？可是死了却这样子！再强大的物事，也终有故老的一天吧！凌少忍着肚子的饥饿，把那些散架的龙骨都放到一处挺大的石缝里，才回到山洞那里。

    在用阿锈割龙肉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件事情，凌少必须去弄明明白。那就是，那一堆笋石下，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阿锈都拉不开，而且那恶龙婆拼命的力量也没让它挪动多少！

    凌少吃了一大条龙肉后，就来到那一大堆笋石那里，大雨早已冲着泥土掩盖了当初钉着恶龙的地方。扒开泥土，到了半尺的深度，两块笋石根部小小的夹缝中，出现一枚小小的铜黄色金属。

    那枚金属，说不出是什么种类的金属，掂在手里还沉沉的，像一只三厘米长的朝天辣椒，顶端有一个小小的圆环，主体部分有一道阿锈拉出的小小刀痕。看样子，这枚金属还真坚硬！

    收获 (2)

    凌少想起了脖子上的龙舌，摘下来穿进那个小圆环里，再挂到脖子上。嘿嘿，那枚金属悬在自己那两块略见隆起的胸肌上，和他淡铜般的肤色还真是般配！呵呵，这也算是恶龙沟里的收获吧！

    说起来，凌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在恶龙沟虽然是经历了磨难，却也收获了不少的东西啊！还用得着说吗？身体！本事！龙皮！龙筋！龙肉！胸坠！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一个更意外的收获！

    凌少得了那枚小辣椒胸坠之后，抬头向溪沟上源望了一眼的时候。那上面是一座不算太高的山峰，比凌少坠下来的界峰要低得多，比对面的山峰要高一点儿。

    山峰上雾气弥漫，看不清树和草，可能那是迷雾岭的一部分吧！大石丛一直绵伸到山峰的半中腰，那里怪石林立间，有一个山洞。洞口直径约有两米左右，微微的雾气，缭绕在洞口。在阳光下，洞口的石丛里不时闪过一抹金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仿佛是活物在那里缓缓移动。

    带着一些好奇，凌少提着阿锈向山腰走去。现在，凌少走哪里都会带上阿锈了，怎么也不会再丢掉它了。它可是自己费了好大劲儿，并且差点儿丢了小命儿才找回来的。沿着山水溪沟，靠着石丛外沿，一路攀爬跳跃，一个多小时之后，凌少终于接近那个山洞了。

    山洞里是一股无拘无束的腥气扑鼻而来，难道那会是那对恶龙夫妻的老窝？凌少在乱石丛中慢慢而行，小心地接近那个山洞，那时不时出现的一抹金黄很久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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