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山里走,凌少越能感觉得到,山里离族人身体素质的强悍。他们奔跑的速度,是相当快的。昨天富一代向山里吹响鹰笛之后,没有半个钟头,山里离族就赶到了镇上了。那种速度,拉出世外,参加马拉松,绝对一次一个世界纪录。
以打造专长的贵一代部落,居住在一处大山坳里。一条山溪,清澈见底,慢慢地流过。在山溪的边上,和镇上一样的小草房,挨得紧紧地,挤在一处平坦的草地上,给凌少的感觉,比罗家山的大院子多了一些味道。那种味道,是心和心靠得很近很近。离族人,是爱打斗干架,可是,本部落里,非常团结,就像他们的小草房一样。
一到了贵一代部落,部落里的女人和孩子们就忙个不停。他们把干肉拿到溪水里洗了,然后在溪边就地烧烤起来。荣部落也有人回自己部落取酒去了。今天,那些酒是不会用刀箭野味儿来交换的,因为大球来了嘛!
你看,大球,还是有优势的嘛!其他人则簇拥着凌少和姚晨付若获三人,带他们去了一个凌少最感兴趣的地方聚居地三百米之外的刀炉!
站在那巨大的打造坊里,看到那块历经六十多年沧桑的石头上的两个字:刀炉。凌少的心里,一阵激动,那是爷爷的字迹,刀意纵横,炉火冲天,把爷爷那种气慨书写得淋漓尽致。贵一代说,那是爷爷亲自用离火刻在上面的。抚摸着字迹,凌少的心里止不住地感慨!
两个离族小伙子,其实他们是贵二代,把熄灭的炉火又重新燃了起来。巨大的炉膛里,火焰熊熊而起,照着他们锈黄色的脸膛。炉子里有三柄不成形的腰刀,被两个贵二代用夹子夹了出来。
贵一代说,老大球的打造要求很高,技术很复杂,一把刀出炉,都得花上十天时间,火必须不断,工匠也必须时常守着。他们一个月也就能打造十把左右,箭头倒是能打出上百支来。
刀炉 (2)
昨天一听镇上的笛声,刚要出炉的腰刀都没来得及管,就激动得奔上来见凌少了。这一下子让凌少倒不好意思了,有一种惭愧感。打造部落的生活,想来也是清苦而艰辛的。
贵一代说,他们一把腰刀,拿到镇上,可以换来十头风干的野猪。而他们部落,每个月也就指着那些刀箭了。还好的是,离族的腰刀打造出来以后,虽然容易折断是非常锋利,所以,他们贵部落的生意,一直都还可以。
听到这些,凌少的心里才平静了一些。爷爷不是神,他的打造技术,至少让离族人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一个以打猎为生的民族,只要打到的猎物多了,生活就会好了。不过,按照凌少心里已有的想法,不久的将来,离族部落再也不用如此清苦了!
离刀炉不远的地方,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和其他的岩石不一样,高近十米,像一头大象卧在那里。阳光下,黑得发亮,棱角处,光芒刺眼!这样一块石头,让人生奇。贵一代说,那块石头自远古族人逃亡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石头非常坚硬,当年只有老大球用离火砍了那么几块下来,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打了四把腰刀,就是他们四个球长用的,一直到现在,还完好锋利。那块石头还非常寒冷,部落里的人夏天热得不行了,也不去石头周围呆着。
凌少和姚晨与付若获,在他们的陪同下,走过去,用手摸上那块石头,一股凉意渗进身体,忙把手缩了回来!凌少也是心里寒了一阵,心肝一阵猛烈跳动,血液流动加快,才扛住了那股寒气。
姚晨和付若获一直在那里甩手大叫冷啊!把周围的离族人逗得大叫“离啊离啊”,因为他们早上过当了,没有一个人伸手像那样子去摸一下子!
凌少取出离火,一刀斩下去,震得手有点发麻了,清脆的叮响之后,一块黑亮的石头斩落在草地上。凌少接着舞动阿锈,叮叮当当地砍起来。
不一会儿,砍了一大堆黑石头下来。大家都不知道凌少要干什么,只是看着那一堆小黑石,没有人上前捡起来。凌少这样做,当然有他自己的想法。
没有人敢去捡黑石头,还是凌少这个大球亲自动手吧!他把身上的龙皮脱下来,手冷得瑟瑟地捡起那些石头,用龙皮包起来,捧在手里,感觉一点儿也不沉,也不那么冷了。嘿嘿,看来,这龙皮还有这个功用啊!
凌少兴奋地把一包石头送到了刀炉那边,所有人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像当年爷爷那样,用石头来炼刀!他没有马上让贵二代他们打造,而是继续去砍石头。
整整一个上午,凌少都在砍石头,直到他再也砍不动了为止。停下来,看一看,足足有半吨黑石头堆在刀炉那边了。
刀炉 (3)
“贵球长,以后的日子里,还辛苦族人了。”凌少正声对贵一代说道,“把这些石头像当年一样,打造成你们这种腰刀的形式,不过,只要一尺五寸,长了不好用!还有,箭头,也要一百个,照这根箭杆打造”凌少边说边掏出一尺五寸的铁桦箭,递了过去。
“大球吩咐的事情,我们照办!可是这石头,它冷啊!”贵一代边说边瞅着凌少手里龙皮。
呵呵,凌少越来越喜欢离族人了,贵一代这个百岁老人,还是那么小孩子气。他呵呵一笑,把龙皮的两根袖子用离火慢慢割下来,分成一些小块,说道:“这个,收好,你们留着用吧!”
贵一代受宠若惊,接过龙皮,就要带着身边的族人下跪了,凌少连忙拦住。虽然自己是大球,可是,也不能老让百多岁几十岁的一伙人对自己下跪,那样要折寿啊!贵一代他们没有跪成,依然高呼着:大球,日批、、、
他们这一喊不要紧,所有的离族人也跟着喊起来了。一声声大球日批,凌少啊,哭笑不得!姚晨和付若获啊,乐个不停,也跟着叫起来了!
爱欧必拜克! (1)
中午,大家聚在一起,吃烤肉,喝洞庭春!欢天喜地,热热闹闹的一场酒醉下来,姚晨老脸通红,说他不离开这里了,付若获醉趴在地上,还在问那个洞庭春是怎么酿出来的。付若获的问题,也是凌少想知道的。不过,那是在临近黄昏的时候才解开了。
山里的夏天,比城里就是凉快得多。离开贵一代部落,大家踏阒落日余晖,迎着凉爽晚风,去了酿酒和制药闻名的荣部落。可以这样说,荣部落在爷爷来了之后,是生活得最清闲的一个离族部落。事实上,也是如此。
当凌少站在荣部落的大酿酒缸面前,吃惊天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同时,也差一点儿被那绵长的浓香给诱倒进去!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岭下,粗壮的楠竹成片成片。
竹林靠山崖的地方,有一块大过一口池塘的圆石,外高内低,活像了一座巨大的火山口。一抹流泉,成一线之态,飞落在圆石里面,形成了一口大水缸。
水缸里面,是上面山崖上掉下来的各种各样的野果,红红绿绿黄黄紫紫,甚是好看。那些野果,密密地挤在水缸里,长年泡着,日久发酵,成了天然的酿酒缸。
贵一代说,老大球没来之前,荣部落和他们一样打猎为生。那酒缸里的液体,他们用来抹在身上,很舒服,但是喝下去,就很难受了。老大球来了之后,就在石头的边缘,用离火开了一个槽,架上半边长长的竹筒,把里面的液体引出来,在竹筒的末端包上自己身上的衣服。
从衣服里滴里来的液体,再流过一根竹筒,再用衣服包着。如此经过五根竹筒,流出来的就是甘甜绵香的洞庭春了。
现在,当年爷爷的引酒三根半边竹筒,已经换成了三根十米长的整竹筒了,酒流出来之后,直接用一截一截的竹筒装好,再封上那酒缸边的泥土,居然能保存很久。
荣部落除了酿酒之外,就是制造大力丸了。那口天然的大酒缸边,长着许多的草药,多是世上不见得多的奇形怪草,三叶的人参,成块的党参,粗大的龙苔草,一串又一串的红色万年草、、、
离族人把那些草药采下来,按照爷爷当年的配方,和着酒缸里的各色果泥,揉成丸状,再用黑果皮给包起来,就成了外用内服的大力丸。而黑果,是一种黑色的野果,果仁香甜,果皮粘性好,用来包大力丸,最好不过了。
看着荣部落一回到部落里,砍竹筒的砍,接酒的接,封土的封,制药的制,忙个不停,也清闲之极,凌少真想留在这里。可是,果城还有中间道等着自己回去啊,不由得有些失落。当晚,一千多离族老少在荣部落又一番狂欢。
爱欧必拜克! (2)
第二天,去了一趟华部落,那里是流水线加工兽皮衣服。因为是夏天,他们已经在准备冬天的衣服了。做工虽然粗糙,用刀在兽皮上捅眼儿,然后用山里的麻杆绳穿连起来,但是,华部落也过得很有声有色!他们从事着简单的劳动,却得到了最知足的快乐!
山里之行,在凌少和付若获来到苦水镇的第三天中午结束了。唉,应该走了,心里也舍不得。山里三个部落的离族人,把凌少们又送到了镇上。
凌少决定了,姚晨叔叔暂时留在苦水镇,现在离族老少们把他当做自己的亲人了。凌少和付若获得马上赶回果城才行!迟则生变!
烈日,当头烘烤,离族老少,个个手里举起了装酒的竹筒,高声唱道:离啊离啊离啊、、、这一次,他们的音调变得那样低长幽回,那样哀伤不绝。凌少的心,不禁触动得厉害!
这一个被历史遗忘了几千年的民族,那真挚的情感,让人眼睛发红。付若获的泪水都出来了。他们的心思,单纯,像纸;他们的情感,纯正,像酒!他们怕,怕这个新的大球,会像老大球一样,一去就再也不回!
爷爷,你给离族带来了新的生活,也带给他们六十多年的记挂和日夜的等待,你是不是欠了他们呢?爷爷,我想,我不会!眨眨难受的双眼,一口饮尽竹筒里的酒,凌少想起了很老套的一句英语:爱欧必拜克!(我会回来的!)
“犬娃,好孩子,去吧!”姚晨走到凌少面前,语重心长地说,“要记得回来,这里的老老少少会记挂你的!”
“姚叔叔,你好好地在这里。我回去了,果城的事,我会做好。姚铭哥,他也不会有危险的,你放心!”凌少点点头。
姚叔叔一把老泪,已缓缓流出,自个走到一边,嘴里喃喃道:“凌小二爷,你看到了没?你的犬娃,他有出息啊!”
看着那一双双褐色的眼睛,那一张张锈黄的面孔,那一滴滴似乎也锈黄色的泪,凌少硬着心肠转过身去,拉着付若获朝来路走去。
那个时候,凌少觉得,自己成了离族的伤心。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民族,他们需要的精神信仰,六十多年前的爷爷是,而现在的自己,也是!
记得有人说过,一个民族,如果没有了精神,这个民族就会失去希望!凌少转身的那一刹那,原始而厚朴的离族,单纯而真诚的离族,心灵上被抽空了!
“回去吧!”凌少转身大喊。可是,离族老老少少,跟在身后,唱着忧伤的离啊离啊离啊、、、
“都回去吧!”凌少的声音有些堵得慌。可是,离族的男男女女,还跟在身后,依旧慢慢地边走边唱啊!离啊离啊离啊、、、
爱欧必拜克! (3)
“你们都回去吧!”凌少再次转身。可是,离族的他的子民,像浪潮,轻轻地涌在身后,却猛烈地撞击着他的胸口。嘴里的每一个音符,都冲击凌少的耳膜,直达心尖!
“求求你们都回去吧!”凌少高举着离火,他和付若获已经到了苦水镇的界碑处,站在越野吉普旁边。
离族的可爱的子民们,在贵一代的带领下,硬生生地叫喊:“大球!日批!要回来!要回来!要回来!要回来!”那不舍的声音,那热切的声音,那让人心醉而心伤的要命的声音,是那一天苦水镇上,最华丽的乐章!
狗日的老天,你为何如此让我心情沉重而不舍?哗哗哗!凌少的眼泪,夺眶而出!
两个离族的词语,大球和日批,加上一个生硬到了极点的“要回来”,深深地撼动了凌少的心灵!
凌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半文明社会的人,却就这样,就这样被原始文明的一群人征服了!来不及哭笑不得,也永远没有啼笑皆非,只有深深地震撼,只有刻骨铭心的感动!
凌少对着那一群原始的却那样纯性的可爱的子民们,重重地点了点头,拉开越野吉普的车门坐了进去。猛地发动越野,使劲儿地按着喇叭!听到那新鲜的喇叭声,凌少的子民们兴奋地唱起了高昂的离啊离啊离啊、、、
他们在笑,凌少却在哭!他们在兴奋地笑,笑那一声声汽车的笛鸣;他们在快慰地笑,笑凌少那重重的点头答应!凌少在哭,哭那感动和心伤的离别;凌少在哭,哭自己心里那幸运的承诺:爱欧必拜克!
老子不能忍了! (1)
付若获坐在车里,一点儿也没有因为他的蛋疼1号威力巨大而兴奋了。他打开自己的包,里面塞满了离族人的风干野味儿,还有一竹筒又一竹筒的洞庭春,外带一大竹筒荣族部落里送的大力丸。付若获傻了,眼泪还在巴答巴答地流着。
凌少什么话也没有说,心里是久久不能平静,只专心地开着车。开出一百多公里了,想给果城打个电话,结果,凌少和付若获的手机都没电了,凌少很担心果城啊!
一路上,两个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就那样,在离开果城的第五天夜里九点,凌少回到了死水渡!推开凌少府的大门,眼前的情况,让凌少愤怒不已!
张二球,你他妈果然如此!凌少府,他不在的四五天时间里,变成了一所临时医院了。冯梅和几个护士道员,正在各个房间里进进出出,神情焦急,连凌少和付若获进去也没注意到。
凌少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心情的愤怒没有让他失去理智,带着付若获,径直回到了三房。拿起希望无处不在,凌少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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