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绪并无察觉蹊跷，他一直认为乌尔珠还是草原上的那个单纯善良，为他打抱不平的乌尔珠，只是因身世飘零，刚才眼眸里才会露出那样可怕的神情。
当他推开明粹宫内殿的门时，看到的便是他们紧紧的贴在一起。
他几乎不敢置信，扶着门框的手青筋直露，门框几乎要扭曲到变形，血液流入胸腔，胸腔仿佛停止了跳动一般，他的俊脸死一般的白。
他一脚踹开了无常，一把拿起被子盖在女人的娇躯上。
情蛊的药效失效了，无常和苏小暖都恢复了理智。
苏小暖呆滞般看着这不堪的场景，她竟然和无常在做这种事？可从头到尾都没有和无常说过话啊，怎么会这样？
苏小暖抬眸见赫连绪双目如冰的看着她，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被偷袭的那天晚上，他身上也散发出这样噬血的气息，他要杀了那个匈奴人，如今他也恨不得杀了她吗？
她裹紧身上的被子，她真希望被子是一个茧把她包裹在里面，听不见看不见，她忘记了哭泣，只是对赫连绪说；你相信我吗？
赫连绪冷冷的看着她身上的青青紫紫的痕迹，他恨不得用力的把这道证明擦掉。怒火挤进了他的身体，冲进了他的每一个细胞，慢慢的燃烧，燃烧掉他的理智。
无常猛的跪在赫连绪的脚下，“大王，臣也不知怎的，怎的就这样了。臣对楼夫人是有非分只想，但臣万万不敢背叛您啊。您明察秋毫，臣和楼夫人是被奸人陷害中计的？
灵枝见赫连绪无动于衷，便急忙的趴伏在地上，请求他法外开恩，头颅敲击着地板的声音，一声又一身，她哭喊着道；大王，楼夫人一定是被冤枉的，楼夫人对大王的心奴婢看在眼里，天地可鉴，她万万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的，您不可错怪楼夫人啊，不然您会追悔莫及的。
此事在乌尔珠精明的布局，手段的算计之下，已闹得明粹宫人尽皆知，李氏和卫氏和一众嫔妃熙熙攘攘纷纷赶到。
李氏见着衣衫不整的苏小暖怒斥道；不知廉耻的女人，这是让赫连家族蒙羞啊，遭天下人耻笑啊。
妃嫔们也都一阵嬉笑，看苏小暖的眼神里满是不屑与嘲笑，还有幸灾乐祸。
赫连绪吼道；今日之事，谁敢泄露一句，本王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目光牢牢的锁着苏小暖，画地为牢。她想躲开他的目光，可是她的眼睛只是不由自主的盯着他。
他缓缓的轻启唇道；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方式吗？你竟然用这样的方式？
他的语气很冷静，冷静的可怕，他微红的眼眸泄露了他的情绪，他的心像是被撒了一把盐，强制镇定的背后却是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苏小暖双手捧着自己的头，面容满是绝望。望着他那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她甚至都不知该如何解释？
“怎么会这样？”她不相信她背叛了他。
她猛的从床上爬起来，声嘶力竭的喊道；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眼睛没有焦距的定在某一个地方，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去，她像是感觉不到了，眼睛一眨不眨，只是任由苦涩的泪水流过脸颊。
赫连绪凝视着苏小暖梨花带雨的泪颜。从前只要她一哭，他就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可如今她的眼泪对他而言就是一道致命的催命符。这段日子她让他眷念牵挂，如今却觉得心寒。心仿佛被人捅了一刀，刺的血肉模糊。
“无常杖打五十，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赫连绪缓缓的吐出这几个字，他脑海中闪现着他们交缠的画面，这种怒火操控着他。
“大王……大王，臣是冤枉的，臣是冤枉的啊……冤枉啊……”
无常被两名宫廷侍卫拖了下去，在地板上拖出一道无可泯灭的痕迹。他真的完了，完了，他背叛了他最敬重的大王。
无常凄厉如鬼魅般的叫喊声回荡在这深宫中，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赫连绪看了一眼她空洞无神的双眸，他剑眉微蹙，心中气闷。只觉得她凭什么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赫连绪忘不了她和无常交缠的画面，这就像是一种执念，他不想去想，偏偏不受控制的去想。
“楼夫人交由刑部处理”他说完，便一甩袖子，头也不会的出了明粹宫。
卫氏嫌恶的看了一眼苏小暖也道；风水轮流转啊，哈哈哈，进了刑部，你就等死吧。
几日后，皇甫玉珩那晚一直在宫外等着苏小暖，苏小暖迟迟未来。经一查探他万万想不到既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从刑部救出了苏小暖。
赫连绪故意放他们走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看着刑部惨无人道的刑具一一摆在她面前，看着她低垂着头，发丝凌乱的粘连在脸上。
她是他最爱的女人啊，他不想囚禁他，他于心不忍，这种不忍也唤回他对她的怜惜。细像之下事件诸多疑点蹊跷，他一力侧查事件发生始末，发现罪魁祸首竟然是乌尔珠。
赫连绪想不到自己竟然被乌尔珠耍的团团转。他吩咐中郎将带上军医去牢狱里救治无常。而她，他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屋外的月亮慢慢的隐没在了一片黑暗中，只留下几颗闪亮的星星孤单的挂在夜空中。黑暗的夜幕，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赫连绪看着跪在地下的乌尔珠道；“你还有什么话说？你竟然变成这样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你还是单纯善良的乌尔珠吗？早在楼兰，你就处处陷害她，本王应该早就有所察觉，只恨自己被你蒙蔽了心”
“阿绪，你说我心如蛇蝎，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我陷害她，真是天大的笑话，你知道鄯朱那.楼儿怎么对我的吗？我脸上的疤痕被她抽的面目全非，我的腿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了，我所有的一切都被她毁了。她竟然还夺走了你，我就是要让她生不如死。
她猛的仰头疯狂的大笑，眼泪渗出了眼角，“哈哈哈，她比我先死，她还死的冤枉，我太开心了，哈哈哈……”
赫连绪见她面目变的狰狞，疯狂不已，说；“你变成这样全部都是你咎由自取。鄯朱那.楼儿早就被你推下孔雀河，被活活淹死了，你伤害的不是鄯朱那.楼儿，而是另一个人，而她没有死”
乌尔珠听着他笃定的语气，声嘶力竭的大喊。“不，这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没有死？”
赫连绪见她猛地瘫软在了地上，道；“乌尔珠，醒醒吧，只要是本王想查的事没有查不到的”
乌尔珠突然抓住赫连绪的衣摆，眼里心里都带着浓浓的不甘心，质问道；“那就早就知道她不是鄯朱那.楼儿是吗？你明明知道她不是，你为什么还要爱上她？为什么？
赫连绪并不看她，只是道；“你还不明白吗？退一步海阔天空，真正把你推入绝路的从来不是谁，而是你自己。
“我只问你一句，你回答我，你爱她吗？”
“我爱她”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毫不犹豫的回答。乌尔珠赤红着眼，慢慢的站了起来，挺直了脊背，从袖子里掏出匕首，在手掌处划了一刀，缓缓说道；我以草原之□□义诅咒她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受尽天道轮回之苦。
“你……”
赫连绪掐住了她的脖子，乌尔珠的脸慢慢惨白，呼吸急促，脖颈勒痕还在随着力道在加重。
浅褐色眼珠定定的盯着他的脸一动不动，嘴角带笑，赫连绪猛地松开了手。
“你走吧，看在昔日情谊，本王不杀你”
乌尔珠彻彻底底如堕冰窖，寒冷刺骨，连手中抓着唯一的稻草都已经厌恶了她。
她倒在了地上，而他背对着她，连看都不在看一眼。绝望的说；我把我的身，我的心都完完整整的交托给了你，你不屑一顾，冷冷淡淡，梦里念着的还是她。得不到你的人更得不到你的心，于我而言……
她望着他高大的背影，眼里闪现着那美好的一幕，初相遇，一望无际的草原，她在背后默默的看他吹埙，她眼神如初，纯净无比。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整条手臂在颤抖，她又毫不犹豫的刺入他的心脏。
我得不到的她也别想得到，阿绪，我上穷碧落下黄泉会紧紧的跟随你……
赫连绪听见声响，脖颈轻微的一避，匕首触过他的下巴，一道血痕出现。
他袖口飞出一枚镖，快速的一弹，便震开了她手上的匕首。
赫连绪猛的抓住了她的手臂，夺下了她手上的瓷瓶，可来不及了，她趁赫连绪躲避匕首的空档，已经服下了蛊毒。
“阿绪，我走了，原谅我”
“乌尔珠，你这么这么傻”
她笑了，想伸出手去触摸他为她心疼的脸。
她的手在融化，像冰一样的融化，淅淅沥沥的声音，瞬间便变成地上的一滩血水。
赫连绪依旧维持抓着她手臂的动作，盯着地上的一趟血水一动不动。
物是人非，人走茶凉。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