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融化的命运之眼

    玄壶迟疑地伸出右手，接住狮王递过来的这块奇异的石头，神奇的景象发生了——只见那块石头在玄壶掌中渐渐泛起一团淡紫色的光芒，光芒越来越盛，照射的范围越来越大，竟然晃到了偷看的小伙伴们的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光芒渐渐暗了下去，又变成淡紫色的小光团，直至消失，那块石头竟也在玄壶掌中消失不见了，而玄壶的整个身体却开始泛出和刚才一样的淡紫色的光芒，被笼罩在光影之中——那块石头竟然融进了他的身体。

    四位“地精武士”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入了祭祀宝殿。一进去，大家就被里面奢华的装饰震撼了。

    一进门，他们就看到一个高大宽敞的大厅，大厅里有四根高耸的圆柱，仔细一看，每根圆柱都是用珍贵的紫檀木制成，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沿着紫色的柱身蜿蜒而上，镶嵌着白银打造的朵朵白云，云卷云舒，形态各异，纯金打造的威武金龙在白云中或嬉戏，或穿梭，或布雨，或两条龙在争夺一颗璀璨的夜明珠……龙的眼珠都是黑色的琉璃制成，每根柱子云的姿态和龙的动作都不一样，精致华美而又自然写意。

    “这也太奢侈了吧，不过也真的太美了，我从没见过如此精美的东西！”司徒曜仔细地看着每一根柱子，边看边感慨。

    “看，这些壁画，画的都是地精矮人的历史！”苏迪指着一幅幅巧夺天工的壁画惊呼，因为他发现这些壁画不仅仅是画上去那么简单，每根线条都是用金丝银线镶嵌，武器、器物也都是金银打造，族人的眼睛都是黑色琉璃，衣服上还镶嵌了各种珍贵的宝石：蓝宝石、祖母绿、水晶、玛瑙，都闪闪发光，夜间的场景都是用大颗的夜明珠代表月亮，日间的场景则用硕大的红宝石代表太阳……

    小伙伴们也被壁画的奢华震惊了，过了好一会儿，苏迪才看图说话般，给龙儿和凌茜做解释，“壁画上说，远古的时候，嗯……地精一族总是受到别的种族的歧视和欺负，哦……后来矮人族的祖先为了改变这种状况，这个我也猜不出来，大概是向某个人求助解决这个问题吧。”

    “那这幅呢？”龙儿指着接下来的壁画问，画上的地精都一只手捂着嘴巴，另一只手持着武器。

    “这大概是说要保守住什么秘密，否则就要被惩罚吧……我猜。”苏迪也毫无把握。

    “原来是这样啊，那地精一族其实也是很可怜的，如果不是别的种族欺负，他们也不至于这样。唉，为什么总是要有高低贵贱之分呢？其实万事万物不都应该是平等的，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吗？”凌茜开始同情地精族的遭遇，并为他们鸣不平。

    “可惜不是人人都跟你想的一样，否则这世界上何来战争呢？”苏迪也很为地精矮人的命运感慨。

    孩子们对壁画背后的故事唏嘘不已，不由得沉默了下来。大壮对不能吃的东西都无所谓，只是很八卦地跟在龙儿身后东看西看。而此时的九尾玄狐则再次完全进入了当机的状态，它还没进入大殿就已经敏锐地嗅出了宝贝的味道，一进来就直接呆掉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墙壁上的大颗夜明珠，口水流出来了也不自知，浑身的毛都激动得炸开，耳朵也完全挺起来。

    凌茜看到它这没出息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从后面重重地拍了拍它的后脑勺，笑着说：“喂，狐狸大神，你不是神仙吗，怎么还这么贪财啊？”

    玄狐一下子清醒过来，立刻朝墙上的夜明珠扑过去，却被一旁早有准备的司徒曜死死抱住。玄狐在他怀里挥舞着短短的狐狸腿儿对他拳打脚踢，喊着：“夜明珠是我的，我要夜明珠啊！”可惜话音未落，狐狸嘴就被司徒曜捂住，只能含混不清地在那儿嘀咕。

    见惯了翡翠林里宝物的龙儿都为这些奢侈的装饰而咂舌：“我一直以为翡翠林就很富有了，现在看来，连地精族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呢！难怪玄狐大神得发疯。”

    苏迪以前也看过一些关于地精矮人族的野史，对这个，他倒是知道一些，“大家都知道龙族是爱收藏宝物的种族，其实地精族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不但疯狂地收集和占有各种宝贝，还擅长用高超的技术把这些宝贝用于装饰，每一个作品都精巧绝伦。只不过地精矮人族的人不多，否则他们早就因为这些宝贝而家破人亡了。”

    说着，小伙伴们继续往前走，穿过大厅，眼前是一条宽敞深邃的走廊，走廊两侧，是水晶制成的陈列柜，里面陈列着各种价值连城的宝贝，令大家眼界大开，什么翡翠的雕塑，整株的红色珊瑚，大颗的各种宝石，满眼皆是。

    玄狐看到这些更是眼热，猛力挣扎，试图挣脱司徒曜的钳制，甚至还咬了他一口，这下连苏迪也不得不帮着司徒曜一起来制住玄狐，他对着玄狐的耳朵压低声音说：“我说小狐狸，你给我理智点，要是你发出声音把地精武士招来，咱们大家都完蛋，玄壶也救不出来！”

    听到“玄壶”两个字，九尾玄狐才停止了挣扎，它费力地甩开捂住它嘴巴的手，也低声说：“先救玄壶，不过等救出来以后，这些珠宝我都要拿走！”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懂不懂？不是你的东西你不能拿！”

    “我是狐狸，又不是什么君子！”

    “有本事你就拿，我们不管，后果自负！”苏迪实在“佩服”死了这个财迷。

    “成交！”玄狐直接拿爪子拍到苏迪脸上。

    走在前面的凌茜、龙儿还有麒麟大壮忽然在一扇装饰着红宝石和水晶的门前停了下来，并朝他们摆出噤声的姿势。两人一狐知道她们肯定发现了什么，立刻收声，轻轻地走到她们身边，凌茜示意大家仔细倾听。

    门内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大家都觉得很耳熟：“十年前的那场战争，表面上看是地精一族违背誓言，和异界先遣团合作，引狼入室，攻击影踪派和其他种族，实际上我们也有许多苦衷！”

    “有苦衷？那就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让整个大陆陷入战争吗？”一个清亮的声音冷冰冰地质问。

    “这是玄壶！”每个小伙伴脑子里都立刻冒出这个念头，他们高兴得恨不得叫出来，却只能忍着。大家眼中都露出欣喜的神色，看来玄壶是安全的，他们一直为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些，连司徒曜怀里的九尾玄狐都松了一口气。

    龙儿发现厚重的大门并没有完全紧闭，还留有一个小小的缝隙，她让大家顺着缝隙往里观看。

    屋子里有一张很大的书桌，书桌后面是一排高耸到屋顶的书架，摆满了各种书籍。一个一身黑衣的瘦削身影正背对着他们，两手撑着书桌的一边站立着，这是他们亲爱的伙伴玄壶！他正在控诉对面坐在书桌后面的一个金发男子。

    那男子竟是劫走了玄壶的狮王！怎么他这么快就从战场回到了这里？

    面对玄壶的质问，狮王沉重地回答：“我知道这场战争给大陆带来了很多灾难，但是我依然不后悔，因为我是为了我的族人而战！”

    “战争就是战争，无论有一个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它带来的杀戮和动荡都是无法抹去的！”玄壶无法接受这个解释。

    “可是如果你从小看着你的族人在极其有限的土地上繁衍生息，连肚子都吃不饱，还不断被异族歧视和骚扰，却因为弱小而不得不忍气吞声，无法反抗。就因为我们没有粮食，也没有武器？地精一族不想一直这么软弱可欺，所以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养成了强悍的性格和吝啬的习性，我们需要更多的土地，也需要更多的矿藏制造武器，因此我们像貔貅一样，只出不进，变得像守财奴一样，这样才积累了一些财富。”

    听到这里，大家不约而同地看着玄狐，莫非它也是地精族人？这么爱财成性的性格真像是一家人啊。玄狐呲牙吓唬大家，对大家怀疑它的物种表示非常不忿。

    玄壶和狮王继续进行着对峙：“这也不是你们发动战争的理由啊！你们积累财富完全可以靠自己的辛勤劳动，难道发动战争赚取财富，能够问心无愧吗？”

    狮王满是疤痕的脸显得沉痛而无奈，“其实我们不是为了赚取更多的财富而发动战争的，我们是为了保住现有的财富。不知什么时候起，地精矮人族拥有巨额财富的事情被异界先遣团知道了，他们来威胁我们，要我们与他们合作，否则他们会对我们发动战争，杀光我们的族人，抢夺所有的财富。以地精族的实力，是无法和他们抗衡的，所以当时只有与他们合作这一条路可以走。”说完，狮王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痛苦地把双手捂在脸上，不想让玄壶看到自己几乎夺眶而出的眼泪。

    玄壶有点动容，可依然不能接受，“可是你们为了保全自己的族人和财富，却要牺牲掉别人的家园和生命，这样对吗？”

    狮王无奈地摇摇头，“大概人都是自私的吧，当自己面对危险的时候，都会不遗余力地保护自己，即使侵害到别人的利益也在所不惜。况且那是一个种族的命运，谁也不能轻言放弃。我对你讲这些，是希望你能理解那场战争的真相，即使不理解，也该明白我们当时的处境。而且，我也想找个机会告诉你关于你身世的问题。”

    这一下子触动了玄壶的心事，他焦急地问：“我的身世？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狮王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然后开始为玄壶解开他的身世之谜，“其实，我并不是真正的狮王！”

    这是什么情况？门外偷听的小伙伴们面面相觑。

    狮王继续解释：“真正的狮王，名字叫做‘宙’，而我，是他的双胞胎哥哥‘宇’。宙是一个天生的领袖，具有雄才大略，以振兴地精矮人一族为己任。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地精矮人族开垦土地，发掘矿藏，制作各种工具和武器，积累了很多财富，改变了族人的生存状况，地精一族渐渐变得自信起来。因此，他也深受族人的爱戴，一呼百应。当被异界先遣团威胁的时候，他非常痛苦，要么牺牲多年来的努力和全族的性命，也未必能换来大陆的和平；要么和入侵者同流合污，成为大陆的背叛者，他纠结了好久！”

    “你跟我讲这些做什么？我又不认识这个宙！”玄壶不知道这和自己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正在他最痛苦和矛盾的时候，他多年前的恋人忽然带着一个孩子出现在他面前，那是他们的儿子，当稚嫩可爱的孩子扑到他怀里喊他爸爸的时候，他坚强的心被融化了，同时也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好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于是他同意了与异界先遣团的合作，发动了那场战争。”说到这里，狮王双手紧紧按着玄壶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而你就是那个孩子，狮王是你的父亲，我是你的大伯！”

    “什么，我……我竟然是狮王的孩子？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这太不可思议了，玄壶倒退了几步，一时难以接受。

    “那是为了保护你，抹去了那段记忆，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比知道了而痛苦更好些吗？孩子，你的父亲非常爱你！”

    “那么，照你的说法，我的母亲又是谁？”

    “你的母亲，是繁花谷的殷水云，她在十年前的战乱中去向不明，不知所踪。”

    殷水云？多么美丽的名字，可是玄壶一点都记不起母亲的样子，那么她是不是也像名字这般美丽呢？玄壶无法想象。

    “真正的狮王去哪儿了？你为什么要假扮他？”不愧是玄壶，就算突然得知了这么震惊的消息，他还是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你的父亲在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中，由于心存愧疚，所以一直不愿全力作战，因此在一次大战中不慎受了重伤，后来又带伤上阵，回来后伤口崩裂而亡。他的死对地精族而言，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为了不影响族人的士气和信念，族里的长老就让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我冒充他，继续用狮王的名号率领族人作战。而我被俘虏，也是为了在精神上支撑族人，所以这个谎言一直延续至今都没有被说破。”狮王背负双手，看着窗外缓缓讲述着，这真是一段尘封好久的往事啊。

    “对不起，狮王先生，虽然你的故事非常动人，但我依然认为这和我没什么关系，我想你们认错人了。”玄壶固执地否认自己和狮王的关系。

    这时，只见这位“冒牌”的狮王宇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块璀璨剔透的石头，像是一只明亮的眼睛，他招呼着玄壶：“孩子，伸出手来。”

    玄壶迟疑地伸出右手，接住狮王递过来的这块奇异的石头，神奇的景象发生了——只见那块石头在玄壶掌中渐渐泛起一团淡紫色的光芒，光芒越来越盛，照射的范围越来越大，竟然晃到了偷看的小伙伴们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光芒渐渐暗了下去，又变成淡紫色的小光团，直至消失，那块石头竟也在玄壶掌中消失不见了，而玄壶的整个身体却开始泛出和刚才一样的淡紫色的光芒，被笼罩在光影之中——那块石头竟然融进了他的身体。

    面对惊讶的玄壶，狮王宇解释说：“看到了吗，孩子，这就是证据！这块石头叫做‘命运之眼’，这是地精一族领袖的标志，只有每一代地精的统治者——狮王才能拥有这块石头。在普通人手中，它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即使是我，也无法拥有它。只有在有资格拥有它的狮王手中，才能这样融入身体，获得命运之眼带来的无穷无尽的能量，你看，现在石头融入了你的身体，正好证明了你身上真正的狮王血统！”

    听了这话，玄壶依然对自己的身世将信将疑，因为这毕竟太过离奇。“可是我的长相和地精完全不像，你怎么能知道我就是狮王的孩子呢？”

    “说实话，我只在你小的时候见过你，那么长时间过去了，单凭长相我也认不出你来，但我第一次在十三号监狱看到你的时候，发现你的额头上有一只隐隐约约的红色竖眼，这是拥有预言能力地精族人的标志——并不是每个地精族人都拥有这种能力，而只有拥有这种能力的人才能发现这个标志！因此我知道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我弟弟的儿子！”想起逝去多年的弟弟，看着眼前的玄壶，狮王宇眼圈微微泛红，他以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剧烈起伏的胸口仍表明了此时他有多么的激动。

    “可是我并没有太强的预言能力，只能隐隐约约感受到一些将要发生的事情！”玄壶盯着自己的掌心，开始相信狮王宇的说法。

    “那是因为你的能力还没有完全被激发出来，现在命运之眼已经和你融为一体，你要加紧修炼，随着修炼程度的不断加深，你的预言能力也会逐渐增强，等修炼到极致的时候，就可以完全看清过去和未来，成为预言大师……”

    狮王宇的话音还未落，只听门外传来“咣当”一声。原来是偷听的小伙伴一个摞一个挤在门缝旁边，都想往前凑凑看个仔细。结果你推我搡，终于一个不小心，苏迪的重剑撞在了门上。发出的声响，惊动了门里的人。

    小伙伴们心说不好，赶紧朝着来时的方向飞速撤退，刚跑到一半，走廊的一头忽然放下一道厚重的铁门，挡住了来时的道路。于是他们又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就要走到尽头的时候，这边也放下一道铁门，彻底阻断了他们逃跑的路线。他们用力冲撞铁门，门纹丝不动，小伙伴们互相依偎在一起，被困在了走廊中。

    ——一样的水杯——

    岚枫老师给浮岛五人组每人发了一个水杯，因为水杯的样子都一样，所以就在杯子下面贴上了名字。即使这样，有时候也难免拿错。这一天，留守影踪派的白爷爷闲庭信步，来到浮岛五人组的宿舍，看着大家的床铺和休息空间，眼眶不禁湿润了。

    他坐在大厅里，突然发现大家的杯子好像拿错了，于是白爷爷就把所有水杯都检查了一下，居然发现五个人的水杯都是别人的。

    白爷爷发现，苏迪的水杯不是玄壶的，也不是龙儿的；龙儿的水杯不是玄壶的，也不是司徒曜的；司徒曜的水杯不是凌茜的，也不是龙儿的；玄壶的水杯不是凌茜的，也不是司徒曜的；凌茜的水杯不是玄壶的，不是龙儿的，也不是苏迪的。而且，这五个人没有互相拿错水杯的情况。

    亲爱的读者，你知道龙儿的水杯在谁手上，她拿的又是谁的水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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