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明被找到的时候就知道是要问他四年前那件事，来的路上一直在做心理建设，认为自己只要矢口否认，对方就无计可施，谁知，秦穆之问的第一个问题竟跟四年前那件事无关？
他一时放下防备，低着脑袋摇了摇头，“不喜欢。”
声音还是曾经那样粗犷，跟他已经被人工改造的身材给人的感觉更加违和了。
“那就是迫不得已才做的变性手术？因为要躲着什么人所以要改头换面？”秦穆之把档案还给孟哲，他不需要男人的回答，只是想提醒他，他刚才的回答已经是一个漏洞。
李嘉明瞳孔轻晃，只听秦穆之继续问道，“五年前你女儿查出了肾衰，当时你月薪两千，存款不足五万，可在三年后你就给你女儿做了换肾手术，整个疗程包括手术费在内共花费两百二十三万，这笔钱，从哪儿来的？”
“那笔钱……那笔钱是我买彩票中奖的……”
秦穆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孟哲，孟哲提着嘴角笑，对这种说法表示了十足的轻视，“李嘉明，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跟我那儿可以玩儿猫腻，见了真正的主子还耍心眼？我们手里有连续三年全国各种福利彩票奖金得主的资料，那里头可没有你！”
见李嘉明脸色发白，孟哲又苦口婆心地劝，“行啦，我劝你啊，也别负隅顽抗了，就直接说，四年前都干了点什么不就完了吗？”
“你们……你们既然找到我了，就应该知道我四年前都做了什么吧？何必还要问我呢？你们……你们要杀要剐随便来吧！”李嘉明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让他死可不是秦穆之的目的，他冷冷地看着对方，“我要知道的是整个事情的经过。”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啊？那个女孩死都死了，你们再调查还有什么用？你们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别在这磨磨唧唧的废话！”
简良不等秦穆之发话便直接一脚踹了过去，男人踉踉跄跄退了两步，最后还是歪身倒在了地上。
秦穆之不喜不怒地看着他，并不为他的态度所暴怒，见他斜眼瞪着自己，终是凉薄一笑。
“孟哲，让他听听他女儿最后的声音。”
李嘉明听他们提到自己的女儿，顿时面如土色，但想到自己四年前确实残害了那个女孩，身上欠着一尸两命，现在也算是报应吧，他死心地抬头看着孟哲的手机，忽然，瞳孔猛地放大！
他的女儿竟被人绑在了一辆轿车的驾驶位上，嘴巴里塞着白布，满脸是泪，眼神里惊恐又绝望！
那个眼神，似乎跟记忆中的某人很像！
秦穆之走到他跟前缓缓蹲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屏幕里拼命摇头呜咽的女孩，冷漠又残忍地告诉他，“听说你女儿今年18，很巧，跟四年前被你杀了的那个女孩子同龄，跟她说两句吧，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
李嘉明所有情绪在此刻彻底崩溃，他忽然意识到，此时女儿绝望无助的眼神就是印象中被他杀死的女孩当时的眼神！他知道，眼前这个优雅俊美却又冷漠无情的男人是在为当年那个女孩报仇！
“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求求你，放过我女儿，好不好？求你了！”他的眼泪混合着眼妆滚落脸颊，流下两道瘆人的黑色痕迹。
“说。”秦穆之朝一旁的简良使了个眼色，简良马上掏出手机开启了录音模式。
“当年，我女儿病了之后，我四处借债给她治病，可那种病如果不做手术根本就是个无底洞，我把房子卖了，把车也卖了，一个人做好几份工，但到手的钱还没攥热乎就全都交给了医院，而我的女儿一点成效都没有，这种情况拖了将近一年，医生说再不进行手术，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啊！所以我就在网上发帖求助，当时也有很多人捐钱，但跟手术费相比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有人找到我，说可以帮我负担全部的手续费，还可以给我女儿提供肾源，但要求就是我把那个女孩子杀了。
我也害怕杀人会被抓起来，但他们保证我一定可以没事，为了女儿，我再害怕也要豁出那条命去试一试……
四年前那个冬天，刚过了腊八不久，我听他们安排直接把车开到了外环，说实话，那个女孩开车技术还不错，在我即将撞上去之前自己先停了下来，我记得，她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可她不知道，我是被人派去专门要她命的，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不死，我女儿就活不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女孩也是一条人命，也是别人家的宝贝女儿啊！混蛋！”
孟哲作为私人侦探，见多了这种人世间的丑态，但每次都会义愤填膺，这次更是直接照着李嘉明的面门挥了一道直拳！
反观真正燃着怒火的秦穆之倒是一脸沉静，声线清冷地命令他，“继续说。”
“呸！”李嘉明将嘴里渗出的血吐出来，又用舌头舔了舔嘴里的伤口，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孟哲才重新开口，“她停下来，不知道低头在看什么，就趁这时候，我重新启动泥罐车，直接朝她撞了过去，她当时开的是一辆挺贵的红旗，但再贵也架不住泥罐车直接开过去，红旗轿车整个车身倒在了旁边绿化带里，四个车轱辘朝天转，她浑身是血地蜷缩在里面，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她应该是在保护她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
秦穆之沉静的表情终于有一丝动容，这个男人说，云舒在保护肚子里的孩子？那时候她居然怀孕了？！
“对！找我的人说，让我告诉她，是秦家人留不得那个孩子，还特意嘱咐我，要我拿钢管照着她肚子多打两下……”
秦穆之猛地站起来，放在裤袋里的手默默地攥成了拳头，指骨泛着惨白，他淡漠清冷的眸光迸发出骇人的杀意，把李嘉明吓得心里发寒。
孟哲见秦穆之抿着唇不说话，知道他在情绪爆发的边缘，正在强忍着怒意，连忙替他继续往下问，“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人找的你？你确定是秦家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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