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之把幽冷的视线从云舒脸上收回，冷然地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钧瞿，“给她看看，刚才为什么会晕倒。”
“嗯嗯!”
钧瞿目送他出了门，几乎小跑着坐到了床边，满目惊喜地看着云舒，“早先听梓歌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呢。”
钧瞿和景梓歌虽然不在同家医院，但因为秦穆之的关系，再加上是同行，关系还算亲近。
云舒虚弱地笑了笑，“回来也没几天，想着过阵子再去找你的。”
“嗯。现在感觉怎么样？刚才说疼，是哪里疼？”
钧瞿心里高兴是一方面，可他也没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云舒轻轻摇头，“碰了几下，没什么大事。”
钧瞿点点头，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又说，“来，你先躺平，把胳膊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
二楼书房，古香古色的装修风格，一推门就是琳琅的古董字画，一柱梵香静静袅袅地散着青烟，调和了满屋的墨香。
秦穆之坐在书桌一旁的雕花椅上，老爷子正在练书法，飘逸洒脱的颜体，他半躬身，手执狼毫，落下最后一笔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毛笔放下，转而看向坐姿端正的秦穆之。
作为长孙，秦穆之一直是家里孩子的楷模，都说无商不奸，偏偏这孩子经商也是一身正气，瞧瞧那坐姿，比江御北那小子还像个军人。
说他正直无邪，却又没那么准确，太正直的人没办法在商界混得如此风生水起，所以现在秦远征看着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孙子，竟也觉得看不透他内心的盘算。
“爷爷，您叫我有事？”
秦穆之起身帮他把毛笔放到青瓷笔洗中，神色很是坦然。
“明知故问。”
秦远征刚才一直没有说话，就是在等他先开口，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装糊涂，“你要对云舒做到什么地步？你明明知道那丫头不是故意的，而且，她为了你连家都不要了，生生死死在外面自己过了四年，你还想怎么样？”
“爷爷，我跟云舒之间的事，您别管了，我自己有分寸。”
“你有分寸？你要是有分寸她能晕倒？我不管你叔叔和你姑姑还有你妈怎么想，云舒这孩子，你要是不想跟她在一起，早早就放她走，人家离了你，这四年也不见得过得不好，你要是想跟她在一起，爷爷支持你，别心里揣着过去让两个人都不好过!”
从云舒回来之后，秦远征一直忍着，他相信秦穆之会好好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现在看来，他错了。
秦穆之没有说话，挺拔的身姿站在桌旁，他安静沉着地清洗着染了墨汁的毛笔，样子格外云淡风轻。
“我听你江婶说过，御北那孩子对云舒也很好，前些年是碍着你的面子没有跟云舒聊过，反正你也要订婚了，不如让御北跟云舒交往试试……”
咔！
一声脆响，秦远征扭头看过去，只见自己最钟爱的海黄笔杆竟折在了秦穆之手上，他忍不住低骂，“你这臭小子……”
“明儿我让简良再送一杆过来。”秦穆之将断了的笔放在一旁，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慢着！”秦远征沉沉地叹了口气，“听你姑姑说，还有两天你就订婚了，我实话跟你讲，你要订婚，我不拦着，但绝不能是苏家那姑娘。”
“爷爷，别的事我都能随了您，但订婚这事，一定得是苏慧文。”
秦穆之说完，便朝门口走去，决然的背影表示这个话题再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料，他刚把一只脚踏出房门，秦远征又说了句，“那我让云舒和御北交往这件事，你也同意？”
秦穆之背对着他，眸色深沉幽暗，他放在裤袋的手默然攥成拳头，沉默片刻，才冷声回答，“那您也要看云舒同意不同意再来跟我说。”
他步履沉沉地朝自己房间走去，正要推门进去时，手机响了起来，看到屏幕上来电者的名字，他推门的动作顿了顿，又转身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窗户旁。
“秦总，军医院的院长看过了云小姐的体检报告，说这的确是军医院正规途径开出来的，检查结果属实，云小姐只是身体虚弱，没有其他问题，请您务必放心。”
没有其他问题吗？那——李嘉明所说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正握着手机思绪沉沉地望着窗外，秦穆之又听到身后传来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他转过身，只见钧瞿提着药箱走了过来，清秀的脸上神色很是凝重。
他把手机放回裤袋，看了看已经被钧瞿关好的房门，问道，“她怎么样了？”
“睡着了。”钧瞿放下挽到臂肘的袖子，一边系着袖扣，一边如实告诉他，“穆之，云舒晕倒是她太虚弱了，我不用力都摸不到她的脉搏，另外这几天休息不好，体力消耗过大，对她也是有一定影响的。”
说完，钧瞿别有深意地看了秦穆之一眼，犹疑半天还是忍不住劝他，“我不知道你现在对云舒是什么感觉，我也不能体会你当年的痛苦，可云舒这些年也过得不好，你没必要再继续折磨她，这件事落在别人耳朵里，恐怕对你也不是什么好事……”
秦穆之不耐烦地打断他要说的话，“好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给她开点补身体的药送过来。”
钧瞿憋着一口气又说不出，白白瞪了秦穆之好大一会才重新开口，“听说云舒晕倒之前是跟莱迪亚在一起，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让莱迪亚训练云舒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一步步慢慢来，云舒从前体质就不好，这几年没准饥一顿饱一顿，身体素质还不如从前，你别把她逼得太紧，否则，她难受了，还不知道是谁会心疼。”
“啰嗦！”
秦穆之不悦地挥了挥手，抬步从他身边走过，完全没有再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钧瞿看着那抹走进卧室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个人都是倔脾气，心里不忿也都憋着，谁也不跟谁低头认输，到头来也是互相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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