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心里苦闷,第二天起来就打算回去了,整理自己的包裹,发现银两全都不见了。就赶忙跑去问店店主人,店主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有人说叫他去告官,要店主人偿还。王成叹气道:“这是我运气不好,关店主人什么事呢!”店主人听了,觉得王成为人忠厚,就送给他五两银子,安慰他,让他作为回去路费。
王成迟了两日才到,不仅没赚到钱,还把钱给丢了,觉得没有脸面回去见祖母,徘徊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思来想去,正在这时,他发现集市上,斗鹑的人,一赌就是几千两,每买一只鹑,至少也要花上百把铜钱。王成觉得有利可图,心里盘算了一下,可是口袋里只有只够买鹑的钱,吃饭住宿,又怎么办呢,他就去和店店主人商量,店主人很赞成他这个想法,也支持他去做,且对他说,吃饭住宿,暂且不收他的钱。王成很高兴,就开始行动。
王成去乡下买到了一担鹑,回到城里,店主人很为他高兴,叫他赶快卖出去。当夜,又下起了大雨,一直到天亮,都还没停止,街道都变成了水沟,雨水四处漫溢。
王成可急了,他焦急地等待着天晴,可是,一下又是几天,无休无止。王成去看笼子里的鹑,有几只已经死了,剩下的也是奄奄一息,毫无生气,王成感到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过了一天又死了几只,仅剩下几只了,王成就把它们关到了一个笼子里。过了两天,只剩下一只了。王成摇头叹息,自觉落魄不堪,去告诉店主人,不觉流下泪水,店主人也为他感到惋惜。
王成现在觉得什么都没有了,还拿什么回去,只想寻死,店主人劝慰,说:“让我们去看看那只活着的吧!”王成领着店主人,来到笼子前,店主人细细看了一下那只鹑,说道:“这只真是不一般啊,诸鹑都死了,未必不是这只鹑杀死的。你看它一点事都还没有,把它拿出来训练一下,如果它果然厉害,就试着拿去跟人斗钱,也可以谋生。”王成说:“也只有如此了。”
王成把鹑训了一下,店主人就让它拿着去街头赌些酒食。王成的鹑很雄健,每赌必赢。店主人很高兴,就借给他一些本钱,让他去与那些附加子弟赌斗,王成每赌一盘,都是三战三胜。过了几个月,王成靠着他的鹑,赢得了好多钱,心里得到了一些安慰,把鹑看得如自己的命一样珍贵。
宫中有位大亲王,很喜欢斗鹑,每逢上元节,就让民间的人拿着鹑到府邸相斗。
店主人对王成说:“现在,你马上就可以成为大富人,就看你的运气好不好了。”王成道:“这从何说起?”店主人就把情况向他一五一十地说了,然后又说:“到那天我带你去,你要按照我意思去做,如果斗败了,就自认倒霉地离开,如果万幸斗赢了,亲王定会出钱买你的鹑,你千万不要急着答应,如果他硬是要买,你就看我的意思行事,看到我点头了,你就可以答应卖给他了,没有看到我点头,一定不要急着答应。”王成道:“好的。”
来到府邸,院中都站满了来斗鹑的人。一会儿,亲王出来,让身边的人说道:“有愿意来斗,请上来。”马上就有一个人拿着鹑上去。亲王叫放出自家的鹑,那人也把鹑放了出来。亲王的鹑略略跳了几下,那人的鹑,就败下阵来了。亲王见自家的斗胜了,很开心,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又有几个上去,都被打败了。店主人向王成道:“可以上了。”真是将相一起上阵。亲王看了一下王成的鹑,说:“眼旁经脉突兀,一副怒相,这样的鹑,很勇猛能斗,不可轻敌啊!”亲王就让人拿出另外一只鹑,嘴又黑又尖,好似铁一般。可是折腾了一阵,就被王成的打拜了。亲王又让人拿出更好的,可是一连换了几只,都是铩羽而归。亲王仍不服,就叫人去取屋内的玉鹑来,不一会,取来了,果然不是凡品,全身雪白,犹如白鹭,神奇十足,一副英俊。王成看到它这副样子,心里就没底了,气馁起来,跪着向亲王请求:“王爷的鹑,犹如神物。如果把小民的鹑伤了,就断送了小民的家业,叫小民如何过活,小民甘愿服输,望王准许。”在这关头,亲王岂肯罢休,笑道:“不打紧,都死了,我也会重重赏你。”王成才把他的鹑放过去,亲王的玉鹑也是直奔过来。玉鹑一过来,王成的鹑就如发怒的公鸡伏在地上等着。玉鹑摆动锐利的嘴啄,如飞翔的鹤,不断攻击,进退腾跃,可仍伤不到王成的,两鹑相持了一会。玉鹑就渐渐地懈怠了,而王成的鹑看起来却是怒气未消,满脸凶狠,跃跃欲斗。
一会儿工夫,玉鹑雪白的毛,便纷纷飘落,垂着翅膀逃回了。场观看的人,既惊奇又羡慕。亲王就想向王成索要他的鹑,想拿来自己喂养调教,拿着鹑从嘴到爪,细细看过一遍,问王成道:“你的鹑,可以卖给我吗?”王成答:“小民没有什么产业,只有这只鹑相依为命,小民不能卖给王爷您啊!”亲王道:“给你大价钱,可以置办中人以上的家业,愿意吗?”王成想了一下道:“我本来不想卖,既然王爷喜欢,让小民衣食无忧即可,还敢有什么乞求呢?”亲王问他要多少,王成说要一千。亲王笑着说:“你这痴人,这又不是什么珍宝,哪里值得一千两银钱呢?”王成道:“王爷认为不是什么珍宝,我却把它看做是价值连城的壁玉啊!”亲王道:“这怎么能和壁玉相比呢?”王成道:“小民拿着它到集市上与人斗赌,每天赢几两钱,买些柴米回家,小民一家几口人就不会受冻挨饿了,什么宝贝又能比得上?”亲王道:“我也不让你吃亏,二百两怎么样。”王成摇头。亲王一直增加到几百两。王成看店主人的意思如何,店主人不动声色,王成心里就有些犯急了,说:“看在王爷面上,减一百两。”亲王道:“算了吧,有谁肯花九百两去买一只鹑呢?”王成报着鹑,做出要走的样子,亲王是个爱鹑之人,哪里舍得,向他叫道:“你回来,给你六百,肯就卖,不肯就走吧。”王成又看看店主人,店主人仍是不动声色。王成心里已经满意了,害怕在要高价,王爷就不要了,也不管店主人了,说:“就这点价钱卖了,实在是有些不愿意。可是不卖嘛,又得罪不起王爷,就按您说的那个价钱吧!”
亲王心里大喜,马上就叫人称够银两,付给王成,王成拜谢了亲王,就带着得到的钱走了,店主人也出来了,很惋惜地对王成道:“我是怎么说的,你怎么就急着卖了啊!在坚持一下,八百两就到手了。”王成道:“六百已是很高了,在高我怕他真个不要了。”
回到店里,王成把钱放在桌上,让店主人自行拿一些,店主人不要,王成劝了一下,店主人仍是不要,就说:“那把吃饭住宿的钱,算给你吧!也多蒙老兄照顾,今日我才能圆满而归。”王成便准备行装,回去了。
到家,把自己经历的事都说了一遍,拿出钱来,一家欢喜。老婆子叫他去买三百亩田地以作永业。
家里重新盖起了房子,置办了全新的家具,像一个世家一般。
老婆子每天督促王成早起去耕作,督促他的妻子纺织,稍微懒惰,就呵责他们。
有老婆子在,他们夫妇之间也是相安无事,相互之间,不敢有什么埋怨之词。过了三年,家里变得更加富裕了,老婆子打算离去。王成夫妇请求她留下,很舍不得,一边挽留,一边流泪。老婆子就答应了他们,可是第二天起来,去向她问安的时候,已杳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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