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上元节,他舅舅家的儿子也就是他的表兄吴生来邀他出去游玩。他的母亲哪肯让他出去,还是吴生帮他求情道:“姑妈,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表弟绝对不会有什么事的。”他的母亲也不是执拗的人,吴生特意来邀,不让去也有点说不过去,就道:“那好吧,你们一定要早回来啊。”王子服见母亲答应了,高兴得不得了,和吴生一起说道:“晓得。”
刚到村外,碰到了吴家的仆人,仆人见了吴生,就上前道:“公子快回去,老爷有要紧事。”吴生道:“又何要紧事,偏偏在这时候,好不容易才把表弟邀了出来。”仆人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就是叫你赶快回去。”吴生向王子服道:“表弟,今天不能同游了,你就先回去吧,改天再来邀你吧。”
吴生走了,王子服本也打算回去,可看见游人很多,到处都很热闹,年轻人都有好玩之心,就打算玩一下再回去。
王子服走了一会儿,看见一个女郎带着一个婢女,手里捏着一枝鲜艳花,容貌很漂亮,笑得很甜美。把王子服看得傻了,呆呆地盯着看,竟然忘记了应当有所顾忌。女走走远了一点,和她的婢女说道:“那小伙,目光灼灼,真像一个贼。”随手把花丢在地上,和婢女笑笑说说地去了。王子服走上去,把花捡起来。
鲜花犹在,佳人已去,王子服心里十分惆怅,只想着那女郎的美,就很失落地回去了。
到了家,把花藏在枕头底下,一头枕在上面,闷闷不乐地躺在上面,不说话也不想吃饭。
他的母亲看到他这样子,很是担忧,把吴生怪了一场。问王子服他也不说是怎么个事,他的母亲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就整天为他向神灵祈祷,希望能消除他灾厄,可是非但不见好转,却一天比一天更加消瘦了。
他的母亲没办法,就去请来医师,医师诊视了一番,就给他吃了些药,说能把病从体内驱散出来。王子服吃了药之后,恍恍惚惚,两眼迷离。他的母亲道:“我儿啊,你是怎么回事,说给娘听听,娘才好想法子啊!”王子服仍是黯然不语。
恰好,吴生又来了,一进门,他的母亲就责怪着道:“上次,你是跟你表弟去哪里了,他一会来就不吃不喝,呆呆傻傻起来。”吴生道:“我们没有去哪里啊,仆人来叫我回去,我就回去了,我也叫表弟要赶快回来啊。”他的母亲伤心地道:“唉,出门的时候不是叫你们一起吗?你怎么去了,就把你表弟一个人留下,现在他成了那样子,叫我怎么不担心啊。”吴生道:“姑妈,不要伤心,让我来好好问一下表弟,一定会问出个所以然来。”
吴生来到王子服的床前,王子服见了吴生,流下泪来,好像有什么事要向他倾诉一样。吴生就坐下来慢慢地安慰他,细细地问他,自己去后,他去了哪里。王子服就把自己游玩,遇见女郎,不能忘记她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并说道:“若能娶她为妻,就好了。”吴生听了笑道:“表弟,你真是笨啦!这个愿望有什么难以实现的呢。我一定会为你去打听打听。你想想居住在郊外,一定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家的女儿,只要她还没有许配人家,这事保证会成。只希望你快点好起来,这事包在我身上好了。”
王子服听了吴生这样一说,终于露出了笑容。
吴生出来,把事情告诉了姑妈,就到城外去探访,到处都问遍了,哪里有那么一个女子,他的母亲听说没有找到,心里又担心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然后,自从吴生答应王子服帮他寻找那女郎之后,愁容顿消,笑颜逐开,也开始大口大口吃起饭来。他的母亲看他这样子,既高兴又为他忧心。
过了几天,吴生又来,王子服问道:“我烦请表兄的事,有一点眉目没有?”王子服刚好一点,怎么好又去刺激他,吴生只得骗他,等他完全好了,在慢慢想办法宽慰他,就道:“已经找到了。我以为是谁呢,也是我姑妈家的人,也就是你的姨表妹,现在还没有许配人家。虽然是姨表亲戚,通婚有所禁忌,可是细细说来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王子服听了,眉宇之间,满是欢喜之色,问:“她家住在哪里?”吴生又只得胡乱骗他道:“就在西南的山中,离这里只有三十里远。”王子服又再三嘱咐他,希望他快点把这事办成,吴生一口就答应了。
吴生去后,王子服精神多了,每两天就恢复如常了。拿出枕底的花来看,虽然枯萎了,可是花朵仍在枝头,没有掉落,王子服一边拿在手里把玩,一边想起那女郎,看着花,就像看到那女郎一样。
王子服在家等吴生的消息,可是好久了,吴生都没有来,王子服就裁纸写信去请,吴生就推脱说有事不得来。王子服感到很老火,心里很不快乐。母亲很害怕他旧病复发,就急着为他商议婚事,可是和他略略一说,他就一个劲摇头不愿意,只是盼着吴快点来,好给自己一个答复。又等了好久,还是没有等到吴生的消息,心里更加不快,原对他是感激的,现在却变得埋怨起来。
王子服等吴生不到,转而一想,三十里也不远,何必要依赖别人呢,把花放在袖子里,自己就负气前往,也不让家里人知道。
王子服一个人,也不问人路程如何走,有多远,只一直望着南山的方向走去。大约走了三十多里,只见乱山重叠,山间空气清新,沁人心脾,也非常空寂,没有行人来往,只有一条险峻狭窄的山道蜿蜒在山间。王子服远看山谷低处,在花丛密林中,隐隐看见有一个小村子。王子服就下山走进村里,见没有几座房屋,并且都是茅屋,可是给人一种美好优雅的感觉。向北而居的一户人家,门前种着几棵柳树,院墙内还有桃树杏树,长得也很茂盛,中间又杂种着一些竹子,鸟儿时不时地在其中鸣叫,真是一个雅静的居所。
王子服在外面徘徊了一下,不好冒然进门,见门对面有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就坐到上面去休息。一会儿就听到院墙内有个女子叫道:“小荣!”声音娇美细柔。王子服刚听到说话声,就看见一个女郎从院里的东边走向西边,手里还拿着一朵杏花,低着头拨弄。抬起头来,看见王子服,就不在去弄花,只是拈着花向,满面含笑地走过去。王子服仔细一看,就是上元节遇到的那个女郎。王子服心里一下高兴起来,终于看到自己所念之人了,很想进去接近她,可是找个什么理由呢,想说是来看姨妈吗,想想从来都没有过来往,又怕人家不相。再加上这里又没有人可以询问,就在门口石头上躺着,徘徊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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