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道人便带着他到王府。道人和鲁王下棋,见惠哥从旁经过,假装拂去袖子上的灰尘,惠哥已进入他的袖子里,其他人,一点都没觉察到。
尚秀才刚坐在里面凝思,忽然有一个美人从房檐上坠落下来,便过去一看,竟是惠哥。两人相见,十分惊喜,各自道出别后境况,尚秀才道:“今日你我相见,实在是一件奇事,不能不记下来,让我们来联句成诗,记下这事吧!”
尚秀才拿起笔,在墙壁上写道:“侯门似海久无踪。”惠哥续写道:“谁识萧郎今又来。”尚秀才又写道:“袖里乾坤真个大。”惠哥又写道:“离人思妇尽包容。”
写完了,忽然有五个人进来,带着八角帽,穿着淡红色的衣服,一看都不认得,那些人也不说话,捉着惠哥就走。尚秀才正在那里惊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巩道人已经回到家了,在外面叫着:“出来吧!”尚秀才便从里面滚了出来,巩道人问他,在里面做了什么事,尚秀才遮遮掩掩的,没有全说出来,道士微笑着,道:“画脏了我的袍子,还不认。”便脱下道袍,把衣袖反过来,让尚秀才看,秀才仔细一看,隐隐约约地上面存有字迹,细细的如一只只小蚂蚁,就是自己和惠哥所提的诗句。
过了十多天,尚秀才有要求巩道人带他进去,前后一共进去了三次。一次,惠哥对尚秀才道:“腹中常有物涌动,我很担忧,常用锦帛紧紧束在腰间,让人不易觉察,府中耳目多,日子一久,怎么不会被人知道?你去和巩仙商量一下,等我身子有迹象的时候,麻烦他拯救一下。”“嗯,真是辛苦你了,他不帮,我一定会求他帮。”
这次回去之后,尚秀才从巩道人的袖子里爬出来,就伏在地上不起来,巩道人拉着他道:“所说的,我都知道了,你不用担心。但是,从此之后,你不能在到王府去了,我之所以报答你,也不是你我的私情。”
后来,过了几个月,巩道人从外面回去,笑着道:“抱公子回来了,快去找襁褓来!”
尚秀才拿出包婴儿的棉布,巩道人探手进袖中拿出婴儿,婴儿酣睡着,尚秀才接过来包好,抱在怀里,才呱呱地哭起来。
巩道人把道袍脱下,道:“产妇的血溅到衣上,是道家最为忌讳的,今天因为你的缘故,穿了二十年的衣物,也不得不丢弃了。”尚秀才便拿衣服给他换上。道士嘱咐道:“我那件衣物千万不丢,只要烧一点来冲水,可治疗难产,催胎,打堕死胎等。”尚秀才听了他的话,把道袍收了起来。
巩道人在那里居住了一段时间,忽然告诉尚秀才:“我那道袍,你自己一定要留一点,轮到你该用的时候,才用。我死之后,也不要忘记。”尚秀才觉得他说得不清不楚,想再问他,可是巩道人不说一句,就走了。
巩道人来到王府,对鲁王道:“我要死了!”鲁王惊奇地问:“何处此言?”巩道人道:“这是定数,也没什么好说的。”鲁王不相信,硬要把他留下,拿出棋盘来,要他和自己下棋。巩道人坐下,和他下了一局,就急着要起来,鲁王又劝他坐下,巩道人便请求到外舍去,鲁王道:“那好,我们到外面亭子去下也好。”
巩道人走到那里,便躺在地上,断气死去了。
鲁王给他置办棺木,按照葬礼把他埋葬了。尚秀才跑去哀伤地哭泣,才想起前面道人说的话。
巩道人留下的道袍,用来催生,十分灵验,很多人都到他家去求取,刚开始的时候,还把那些有污迹的袖子剪给人家,后面,慢慢地剪到了衣领,便没有效了。才想到巩道人所嘱咐自己的话,便从有污迹的地方,剪了巴掌那么大一块,珍藏起来。
当时,鲁王的爱妃临盆,三天了都还没生下,找医生来,用尽各种法子都没有用,有人把尚秀才的事告诉了鲁王,鲁王立即叫人把他召进府去。尚秀才箭了一小块,拿去烧了,冲水给王妃服下,服下之后,没一会就生产了。
鲁王大喜,赐给尚秀才很多白金、彩缎等,尚秀才都推辞不要,鲁王问他想要什么,尚秀才道:“我不敢说。”鲁王再三问他,想要什么,他才伏身磕头道:“如果王爷要施给我恩惠,只求王爷把你家的歌女惠哥赐给我,就满足了。”
鲁王把惠哥叫来,问她道:“如今尚公子,想把娶你去,你可愿意。”惠哥道:“我与尚公子本有婚姻之约,只因为王爷把我请进了王府,才断绝了这段姻缘,今日得以旧人团聚,怎么不愿。”
鲁王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尚公子什么都不愿要,也是天配奇缘,我就成全你们!”
于是,鲁王就叫人去准备马车,把赐给尚秀才的彩缎给惠哥做嫁妆,亲自把他们送走。
惠哥所生的儿子,取名叫秀生,秀着,袖也,即在衣袖中生的也。惠哥回去之后,便想起巩道人的大恩,就和丈夫儿子,去给他上坟。
后来,鲁地有个人,到四川游历,在路上遇到一个道人,拿出一卷书,对他说:“这是鲁王府的东西,来的时候过于仓促,没来得及还回去,麻烦你给我带回去吧!”那人回来之后,听说在鲁王家道士已死了,不敢把那书送去给鲁王,尚秀才代他把那书送给鲁王。鲁王拿来一看,果然是道士所借的书。听了这事,感到很疑惑,便去挖开巩道人的坟墓,发现只剩下一口空棺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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