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那时哥哥甘玉庐山僧寺中读书,一天夜里刚睡下,就听到窗外有女子的说话声,他便起来,从窗口向外偷看,见三四个女子席地而坐,几个婢女摆上酒食,正在那里饮酒谈笑,那些女子,个个绝美,天姿国色。
一个女子道:“秦娘子,阿英怎么还不见来?”坐在下方的一个女子道:“昨天,我和她经过函谷关,不想她被恶人伤了右臂,便不能和我一起赶来了,她正在那里恼恨呢?”又有一个女子说道:“我前天晚上做了一个恶梦,现在想起来,都还让人心惊胆颤。”坐在下方的女子摇着手又说道:“不说这些啦,今夜姐妹们相聚,正值得高兴,不说那些让人不快的事。”又有一个女子笑着道:“怎么那般胆小,怕有虎狼来衔你去吗?想要不说,须唱一曲,给咱们消遣下。”那女子也笑着道:“你真会难人。”便开口低吟浅唱:
“衔接桃花取次开,昨日踏青小约未应乖,付嘱东邻女伴,少待莫相催,着得凤头鞋子即当来。”
吟唱完毕,众女子便欢呼叫好。
大家正在谈笑叙话,忽然一个高耸伟岸的男子向她们走过去,那人两眼突出,闪闪发光,相貌十分狰狞丑陋。那些女子惊叫起来:“妖物来了。”仓促慌张之下,如鸟儿受到惊吓一般,一哄而散。只有那个给大家唱曲的女子,姿态柔弱,步履摇曳,落在了后面,被妖物抓住,在那里不住地哀惨地呼喊,挣扎抗拒,妖物恼怒起来,一声怒吼,把那女子用力摔在地上,便上去吃喝她们所剩下的东西。女子倒在地上,像是死去了一样,一动不动。
这一切,甘玉都看见了,不觉激起了自己的忿恼,见那女子死去了,再也不能忍受,于是,抽出自己随身所带的佩剑,拔开门闩,冲出去,挥舞着剑,刺向妖物,一剑砍中了妖物的大腿,妖物负痛逃去。
妖物逃走之后,甘玉去看那女子,还有一些气息,便把她扶进屋去,见那女子面如尘土,毫无血色,过了许久,女子才缓过来,脸色才好看一些,女子呻吟着道:“多劳君子拯救,你的恩德,不知该如何让报答才好?”
甘玉刚看到那女子的站出来唱歌的时候,心里便想:不知是谁家的女子,能给弟弟讨来做媳妇,该多好啊!此时,见女子言报,便把自己的意思说给了她,女子道:“我体态嬴弱,不然也不会落入妖物之手了,自惭形秽,实在不堪为人妻。天下女子,好的多的是,在为令弟择取其她人吧!”甘玉见她不肯许诺,便也不再强求,便问道:“敢问姑娘姓氏。”女子道:“妾秦氏。”
甘玉便为那女子铺好床,让她暂时住在那里,自己则带着被子到另外一间屋子去睡。
天亮之后,甘玉起来,到屋子里一看,床已空,认为她自己回家去了。过后,甘玉在近村到处探访,也找到一家姓秦的。托付亲朋好友,四处打探,也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回去和弟弟甘钰说,心里觉得十分遗憾后悔。
一天弟弟甘钰到郊野游玩,遇到一个二八女郎,姿态身致,十分曼妙,看着甘钰微微作笑,好像有什么话要对他说似的,看了他几眼,才说道:“你是甘家的二郎吗?”甘钰道:“是的。”女郎有道:“你家曾与我有婚姻之约,为何今日想要背弃前盟,想另外娶秦家姑娘?”甘钰道:“我自幼失去了父母,靠兄嫂抚养长大,不曾听说与人订有姻亲,你把你的家世告诉我,我回去问问兄嫂,看有没有这回事。”女郎道:“也无需多说,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认不认这门亲,认了,我自己去问你的兄嫂。”甘钰道:“还没有向哥哥禀告,我不敢擅自认下。”女郎笑着道:“真是痴,什么都要问你哥哥吗?我姓陆,居住在东山望村,你回去问清楚了,看他们怎么说,我等你的答复。”说完,便和甘钰相别而去了。
甘钰回来,向兄嫂述说这事,哥哥甘玉道:“没有这回事啊,真是胡说,父亲死去时,我也有二十几岁了,倘若有这回事,我怎么会没听说呢?”又觉得那女子独自行走在野外,随便和一个男子说话,更加觉得不会有那回事,以为那女郎是故意讹诈,虽没见过,也看不上这样的女子。
甘玉又问道:“她长得如何?”弟弟甘钰一下从脸到脖子,一下红了起来,困窘得说不出一句话。嫂嫂见他如此,便在旁边笑着道:“想一定会是一个貌美如花的佳人,看把你急的。”甘玉又道:“弟弟哪能知道什么美丑?纵然美,也一定比不上秦氏,等问秦氏不成,在做打算也不迟。”甘钰没有什么话说,便退走了。
过了几天,甘玉走在路上,见一个女子一边哭泣一边行走,甘玉便拉绳子,让马慢下来,斜眼看那女子,觉得她也十分美貌,觉得人世,没有能及她那般貌美了,便拉住马问道:“姑娘哭什么呢?”那女子答道:“我以前已许配给甘家的二郎,因为家里贫困,迁徙到远处去,便没有了他家的消息,最近回来,听说他家背弃前盟,想另娶秦家姑娘呢,我想去问问他的哥哥甘玉,对我怎么说?”甘玉听了,一阵惊喜,道:“我就是他的哥哥甘玉。先父以前的与你家订婚约,我实在不知道,我家离此不远,请到我家去计议。”
甘玉从马上下来,让女子骑上去,自己则步行走回去。女子自己说道:“小字阿英,家里没有兄弟,只和表姐秦氏住在一起。”甘玉才想起,她所说就是自己前面见过的秦氏,无怪乎她知道自己准备娶秦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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