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故事-青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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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桓,字匡九,晋地人。他的父亲做过县尉,可惜早死了,父亲死的时候,他还很小,便跟着母亲,然而,霍桓聪慧绝人,十一岁就考中了秀才,可是,他的母亲过于爱惜他,怕他出去有事,便时常不让他出门,到了十三岁,连一些叔叔伯伯舅舅都不认识。

    同里有个武评事,这“评事”是掌管评审刑狱的官,武评事十分羡慕道家仙术,便入山求道,一直没有回家,他有个女儿,叫青娥,已有十四岁了,貌美绝伦。以前偷偷读父亲的藏书,羡慕何仙姑的为人,父亲修道去了,自己也立志不嫁人,母亲拿她也没办法。

    一天,霍桓在门外看见了青娥,虽然还小,不知道什么,但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回来后就告诉母亲:“我想讨武评事家的女儿做媳妇,找个媒人去帮我问问。”母亲知道青娥的志趣,认为问了她也不会答应,感到有些为难:“儿啊,其她的姑娘比她漂亮多了,我另外给你问一个吧!”霍桓道:“不,不,我就要你去问青娥。”母亲不想违背儿子的意愿,便道:“好,好!”一连几天都不见母亲行动,霍桓便郁郁不乐,整天愁眉苦脸,母亲怕儿子有什么差错,于是就托媒到武家去一问,果然不同意。

    霍桓听青娥不同意,坐在家里千思万想,也是愁苦无计。当时,有一个道士站在他家门外,手里拿着一个掘土菜肴的小铲子,只有一尺多来长,霍桓很好奇,走过去向他借来看了看,道:“这拿来做什么用?”道士答道:“这是我采药的工具,别看它细小,坚硬的石块,它也能挖开。”霍桓摇摇头道:“不信,不信!”道士道:“拿来让我试给你看看。”便接过来,往废墙上的石块,戳了一下,便像是腐烂了一样,应手而落。霍桓觉得很奇怪,道:“拿来,我再看看。”霍桓接过来,拿在手上把玩,爱不释手,道士笑着道:“公子喜欢,就送给你了吧!”

    霍桓一听,高兴死了,便道:“我给你钱,我给你钱!”道士道:“不用,不用!”径直走了。

    霍桓拿回屋里,试着拿去铲那些石头,像是没有阻隔一样。顿时想起了一件事,我拿它去挖开青娥家的墙,进去就不见她了吗?却不知道这是非法的事。

    一更天过后,便翻过自家的院墙出去,直走到武家家门前,开始找地方打洞,一共挖了两堵墙,才到达庭户中,见旁边的小厢房中,还点着灯,便伏到墙角去偷看,见青娥正在脱衣上床睡觉。过了一会儿,蜡烛熄灭了,四处寂静无声,便又在墙壁上挖了一个小洞,钻进去,发现青娥酣然熟睡了。

    霍桓想脱下鞋子,睡到青娥的旁边,又怕青娥发觉了惊叫起来,到那时就不好逃脱了,于是就隐藏在床边,看着青娥,心里便十分满足了。

    然而,霍桓经过了一番折腾,才到了青娥的房中,疲惫不堪,一合上眼,便呼呼地睡去了。青娥醒过来,听到了睡觉时的呼吸声,睁开眼来,见月光从墙上透进屋去,十分惊骇,便悄悄地起来,拔开门闩出去,敲打别屋的门窗,叫醒家里其他人,有人醒来了,问怎么回事,青娥说有人进了她的房,便和她点着灯一起去看。

    到房里一看,见一个小书生酣睡在角落,仔细一看,认得是霍桓,便把他推醒。霍桓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站起来,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众人,好像也不是很畏惧,只是腼腆地说不出一句话来。众人指着他骂道:“小小年纪,就学做起贼来了。”恐吓着他道:“把你送到县衙,打你一顿板子,看你还敢不敢。”

    在众人的指责恐吓下,霍桓不觉一下哭了起来道:“我不是贼,我只是想见见娘子,看到她我就心满意足了。”青娥听他这样说,似乎也有一些感触,看了霍桓几眼。

    众人认为进到屋里要挖过几重墙,绝不是一个小孩能办得到的,便对霍桓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是不是请了有气力的人,给你挖的墙。”霍桓拿出小铲子,道:“我用它打的洞。”并说出铲子的奇异之处,众人拿过去一试,果然像他说的那样,众人不觉感到惊骇,认为是神人送给他的。

    众人准备把这事告诉给青娥的母亲五武夫人,青娥低头不语,似有所思,好像认为最好不要去告诉母亲,众人看出了她的意思,便道:“这小子的声名门第还不错,不如放他回去,叫他再来求婚。等到天亮,就骗夫人说盗贼挖的洞,怎么样?”青娥还是不好回答。众人便把霍桓放走,霍桓向他们要回自己的小铲子,众人笑着道:“你这笨小子,还想要回凶器?”霍桓见众人不肯还他小铲子,看见青娥的枕边,有一股凤钗,就偷偷取来放在袖子里,被一些婢女发觉了,就告诉青娥,青娥还是不说什么,也不发怒。一个老媪拍着霍桓的脖子,道:“不要看他年小,心地还真是乖巧。”便放他从小门出去了。

    霍桓回去之后,不敢实话告诉母亲,还是要母亲再请媒人去问。母亲不忍心违他的心愿,可又不好意思去问武家,便到处找媒人,准备去问别家的姑娘。

    青娥知道了,心里可急了,暗地里让自己的心腹只人去暗示霍桓的母亲。霍桓的母亲听青娥愿意答应了,十分高兴,就请媒人去问。

    正好有个小婢女把那晚的事透露给了武夫人,武夫人觉得这辱没了自家,十分愤恨,拿着手杖,不住地指画,敲击地面,大骂霍桓和他的母亲:“谁家的杂毛,不要好好管教,叫他到处乱跑。”媒人碰了一头的灰,便溜走了。

    媒人回去,把武夫人当时的情状告诉给霍桓的母亲,霍桓的母亲大为恼怒,也大骂:“我儿子做了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为何对我这般无礼,我儿子去了你女儿的房里,做了什么,为何不把他们一起抓了,拿来做见证?”霍桓的母亲逢人便说,自己的儿子进过武家女房,武家夫人不知好歹。

    青娥见这样影响自己的声名,又偷偷叫人去和霍桓的母亲说,让她不要到处说了,并且说青娥矢志不另嫁他人,说得非常恳切,霍桓的母亲才不再到处说,然而谈婚论嫁的事,也被搁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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