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龙霜依于是等着韩煦的回答，等着他‘哄’她。反正她是不急的，谁急谁知道。
韩煦果然用一种‘生病怎么能不吃药’的看小孩的表情看着她，“你现在是人形，自然觉得它个头大，等你化了龙……”
韩煦还没说完，龙霜依已经十分乖巧地化了龙，缩小版的那种。此刻的龙霜依，面对依旧比她的脑袋大的龙珠，眼中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因为太得意自己的聪慧了，尾巴也不受控制地摆了摆。
韩煦顿时语塞，但还是好声好气地道：“别闹了，我是让你恢复原形。”
龙霜依仰起了头撇向来一边，一副‘我不听’、‘我就不听’的傲娇小模样。
韩煦失笑，“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这副幼稚模样。”简直和初遇之时没有什么两样，这年纪也不知都活到哪里去了？
一听韩煦提起年纪，龙霜依炸毛了，“我大？我哪里大啦？我今年才……十七。还未成年呢。”而后还不忘威胁一句，“你再提年纪，我就咬你哦。也不对，吞了你！”说完最后那句话，龙霜依突然就有了底气，对啊，要是韩煦图谋不轨，她完全可以吞了他啊，那她还怕他什么？
虽然她看似已然不记得他了，但她依旧还是他熟悉的模样，韩煦唇角扬了扬，真好。怕龙霜依真的张嘴吞他，她当时顽皮的时候也不是没这么干过，韩煦忙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是龙族之中最厉害的，根本不用等五百年，一年就能化形，这才刚化形十六年吧？正是好年华。”
韩煦提五百年的时候，龙霜依真的是想咬，不，吞他一次的，但听他提起‘一年化形’，龙霜依却因为想起晓添而突然有些心虚，眼光四处游移，“我，一直都是好年华，年年都十七。”
“嗯。”韩煦应了声，却没接话，他在拼命忍住笑意，百多年前，她是‘年年十八’的，这百多年后，变成了‘年年十七’，果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之所以憋住笑意，完全是因为他现在是要‘哄’她把龙珠吃了，要是他笑出来了，她就更肆无忌惮了，原来，从来都是这样的。他但凡退上一步，她就会贪心地往前至少两步。
“你在偷笑是不是？”龙霜依时刻注意韩煦的动向，发现他微微低头，听到他仿若压在喉咙底的低低笑声，她耳朵很尖的好吗？以为偷笑她就听不到了吗？
韩煦抿住唇边的笑意，抬起了头，眼中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的，“你听错了。”
“我怎么可能听错，你看我耳朵这么大。”说着，龙霜依突地就变大了身形，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她脑子里那时候是这么想的：嘴大吃四方，耳大听四方。
然后，龙霜依只觉得喉咙口噎了一下，一个圆滚滚的玩意儿顺着喉管往她肚子里去。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后，龙霜依立马转向了韩煦，如她所想，韩煦趁着她刚才变大说话的那一刻，把龙珠送到了她嘴里，因为此刻的韩煦手中已然空空如也。
“你你你你……”龙霜依气得说不出别的话。
“不是吃下去了吗？”这会儿韩煦已然没打算隐藏笑意，好在，很顺利。韩煦定定看着她，已然能想见之后的某一天她遭遇雷劫的时候，会是怎样慌乱的模样，绷着身子在雷劫下乱窜，嘴里可能还喊着，‘韩煦，韩煦你快来，好粗的雷电。’
“啊。”韩煦还来不及问龙霜依觉得怎么样，她已然咬牙、皱眉、缩起了身子，不一会儿，她就在地上翻滚起来。
“依依，怎么了？”韩煦脸上的笑意猛地收起，全被紧张代替，难道是万象楼没有把龙珠处理好？
“疼。”龙霜依只开口说了这一个字，就发出了一声嘹亮的龙吟，嘶哑而凄惨，好似下一刻就是她龙生的终结。又再艰难翻滚了片刻，龙霜依化为人形，气息奄奄地倒在了韩煦跟前。
这和想象中的场景不同，韩煦有些慌张地将龙霜依拥进怀里。他是不是做错了？依依这一支自从舍弃了修炼的权利，只求悠长的寿命之后，虽还是龙形，但经历时间漫长的繁衍，已经和真正的龙族有了本质的区别？
他这是不是强求，他的这种强求，是不是会害死她？想到这种可能性，韩煦的浑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将龙霜依抱得更紧了一点，此刻的她浑身都是冷汗，全身冰凉，脸色苍白，脸上满满都是痛苦之色。
“依依，依依你醒醒。别吓我。”怎么会这样？那本古籍里说的明明不是这样的。韩煦无助地四处张望了一番，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依依身上这么凉，一定是觉得冷，冷了要怎么办？穿衣服，对，穿衣服。韩煦手忙脚乱地给龙霜依穿了几身衣服后，她依旧手脚冰凉。
他现在该怎么办？回族？可族内哪儿有这样的先例。浮岛？临天宗？剑宗？驭兽宗？
“依依，睁开眼睛看看我。是我错了，咱们本来那样过就很好，是我太贪心。”他是不是要失去她了？因为他的无知，因为他的冲动。
彷徨间，韩煦看到了一个锦盒，脑子迟缓地运行，他恍然想起，这个盒子，是万象楼的，万象楼……龙族？想到龙族，韩煦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对，这样的事情，也许龙族能解决呢？这千年万年百万年间，也许龙族之中就有龙和依依他们一样，生而没有龙珠，妄图借用故去的龙的龙珠为己用的呢？
想到这里，韩煦忙伸出手，食指在虚空一划，撕开一条裂缝之后，抱起龙霜依就往来时的传送阵走去。
万象楼中，几个鼻青脸肿浑身都疼的伙计刚刚忍痛稍稍收拾了一番，龙族就给他们弄了个回马枪。看着面前人高马大的龙族，几个伙计觉得身上的伤处又更疼了点，一个人开始悄悄动起来，其他人也默默跟随，然后……大管事就站在了最前头。
大管事：“……”这些混蛋！
“又见面了。”秦天笑了笑，表示了他的友好，人族常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是不怎么急的，可他身后的那些个小子们，人虽然还在这站着，心早都飞去了那什么多宝阁，就光想着探听妹子可能的消息了，男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大管事一直以为下一次至少能等他把身上的伤稍微养好那么一点，没想到会是这么快。而且，对面这龙族是在干嘛？用奇怪的表情恐吓他吗？他承认他被吓到了。
“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为什么来这儿，我就不再重复了。你爽快点，我们大家都省事省力。”
大管事心一横，假装自己的左脚被右脚绊了一下，往后踉跄了一大步，然后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语气道，“龙珠不在我们楼里了，你们想要龙珠，我们拿不出，想要出气，别伤人，楼里随便砸。”说着，手豪迈一挥，反正说好了的，不管什么砸坏了，多宝阁都管赔。
龙族才俊们面面相觑，一时无言，大家脸上写的都是：人修一直都是这样无耻无赖的吗？
秦天却十分清醒，他们当初威胁万象楼要弄平这楼，无非是因为龙珠在他们手上，这会儿龙珠不在了，他们根本没必要费那个力气。有那力气砸楼，不如好好吃一顿。
“你说龙珠不在你们楼里了？那龙珠呢？去哪儿了？”
大管事不想说，当初说好了的，要是他们泄露了消息给龙族，万象楼被砸，多宝阁是不赔的。
似乎是看穿了的秦天又道，“你不说？我现在不想砸楼了，我想砸你。”说着，还晃了晃拳头。
楼被砸了有多宝阁赔，他被砸了，大管事开始认真思索，好像多宝阁没说他们要是被打了，会怎么样，不是都说龙族不伤人命吗？不对，不伤人命也可以打的他十天半月半年一年下不了床。那怎么行？
“那个……”大管事刚想出卖百里奕霖，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于是都看向门口，很快，他们眼前出现了一个男子，一个抱着一个女子的满脸急切的男子。虽然形容狼狈，可那长相，真是该死的好看。龙族众人咬牙嫉妒中，果然，只有长的好看的，才能得妹子喜欢，他们就是长得太粗糙了，才一直打着光棍。
又一次看到龙族众人，韩煦心里没了警惕，只有感激，幸亏他们还在。
弘翼却又不合时宜地动了动鼻子，而后好似不能相信般地用力嗅了嗅，然后眼睛一亮，伸手就往韩煦那儿指：“是妹子，是刚才的那个香妹子啊！嗷嗷嗷嗷，妹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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