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驭兽宗一众人都被龙族折腾得有些疲累。以下，是驭兽宗近几天内听到的最多的对话。
“掌门，龙族离开了。”
“把宗门防御大阵关上。”
“掌门，龙族又回来了。”
“把宗门防御大阵打开。”
其实不光驭兽宗的人累，龙族的族人也很累，若是让他们干干脆脆攻打驭兽宗，那他们恐怕会很有力气，但只是让他们撤了围，围了撤，来来回回地，一会儿列队，一会儿解散，一直这么做无用功，渐渐地，大家都不耐烦起来。
“族长到底想干嘛？出来之前不是说了，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了吗？为什么不把证据摔他们驭兽宗脸上。”
“就是，咱们就算灭了驭兽宗，那也是名正言顺地报仇，人修又能指责我们什么？咱们这是让他们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在一众族人的激烈应和声中，出现了一道不随大流的声音，“族长人呢？”
然后左右人环场一周，都发现族长的人影。紧接着，他们渐渐发现周围小伙伴的数目也不对劲。
“萧麒也不在。”
“还有秦天、弘翼……”随着越来越多的名字被不同的族人列举出来，大家都有瞬间的惊吓。
“难道，是驭兽宗的人修……他们趁着开关宗门防御大阵之际，对咱们发动了暗袭吗？”一人说出了大家心中的猜测之后，大家都提高了警觉，各属性列队的临时管事凑到了一起。
“现在怎么办？”负责木属性列队的萧砚问。
“还能怎么办？驭兽宗死性不改，咱们一族几乎都来了，他们居然还敢耍这样卑鄙的手段。”火属性列队负责人秦焰接话。
负责土属性列队的弘磊点头，“按我说，不算那些被残害了的龙族，便是为了族长，为了秦天他们，我们也不能傻傻待在这里了，不然，族人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少。时间越长，他们的危险也越大。”
“可是，族长、秦天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怎么会这么容易出事呢？”水属性列队的萧淼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你懂什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也许根本没防备，才着了道了。咱们废话别说，直接破阵吧。”
秦焰这一建议，几乎只在瞬间，就获得了所有人的同意，很快，龙族族人的口号就从‘血债血偿’变成了‘救族长’。
这是一场不计代价的强攻，有多少龙族的族人被大阵弹出、攻击，就有更多的族人迎上。不多时，刚才急报龙族开始强行破阵的弟子又急急来报，“不好了，不好啦，大阵快要破了。”
刚才还评价龙族‘有勇无谋，大阵未开启的时候不攻打，非要等大阵开启了之后来强攻’的五长老，听到这个消息吃惊地不得了，“怎么会呢？咱们的大阵不该这么……”
“是灵石，运转大阵的灵石马上就要告罄了。”
“那还不快去加，还在这儿耽搁什么时间？”
“可是……可是那些储备的灵石都不见了。”
时间往回倒转一会儿，秦佑正审问着好容易确定下来的‘凶手’，逼她招出门内同伙，就见萧麒冲了进来，“族长，不好了。”
“你声音可以再大点，让驭兽宗的人都知道咱们偷偷摸进来了。”
“不是的，您听外头，咱们的族人开始破阵了。”
“他们没事破什么阵啊？是不想活了，还是想把龙皮练厚实啊？不是让他们原地待命的吗？”
“额……他们一边破阵，一边喊的是‘救族长’。可能，是发现咱们不见了？”
“这些个不省心的笨蛋！这里你们先看着，能审出来最好，审不出来，就等我回来继续审。”
萧麒跟着族长出了洞府，“族长，咱们现在怎么办？也不知道韩煦他们在哪里，这大阵咱们不会破啊。”
“你不要告诉我，你在驭兽宗待了这么些年，还弄不清楚他们开启大阵的地方在哪里。”
“知道是知道，但是……咱们进不去啊。”
不多时，萧麒领着秦佑到了收藏大阵备用灵石的地方，见秦佑掏出了储物袋，萧麒张大了嘴，“族长，您这是……”
“连龙霜依她娘第一回来族里都知道咱们龙族缺灵石，他们驭兽宗既然有这么多，咱们就自己动手劫富济贫了。”
防御大阵被破的那一刻，龙族众龙群情激奋地冲进了驭兽宗内。
驭兽宗族长率门下众人与他们对峙。
秦焰、弘磊等人站在最前，族长不在，他们便是暂时领头的。
“你们龙族，先是无故围困我驭兽宗多日，现在又强行破我大阵，究竟想要干什么？是要违背人修龙族曾经签订的互不伤害协议，灭我驭兽宗吗？”
“你是个什么东西，废什么话，先把我们族长交出来。”秦焰毕竟是火属性，性子难免暴躁。
“什么东西不东西的？这是我们驭兽宗的掌门人。”五长老跳了出来。
相较来说，萧淼的性子柔和很多，“我们为什么要围你驭兽宗？这位掌门，您说话真有意思，难道您作为驭兽宗的掌门，不知道驭兽宗这几百年来，残害我龙族族人无数？”
“不可能！”驭兽宗掌门果断否认，“我们宗门是有规定的，不得圈禁、残害龙族。”
此刻龙族龙人，都是以人形示人的。听了掌门人的话，他们迅速地，让开了一条路。一个赤膊的瘦弱男子，背着另一个手脚俱有残缺的男子慢慢走到了最前头。
秦焰还没开始说话，秦佑的声音已经从远处传来。
“这是一对兄弟，被背着的那个是哥哥龙逍，他主要是被取骨，从趾骨开始慢慢取的，我们寻到他们时，他四肢尚且还剩下一些。”
“至于弟弟龙遥，被反复割取背上和尾巴上的肉，他在我们族中修养良久，也只长出了薄薄的一层肉。当初，已可见骨。”
在秦佑说话期间，龙遥放下了龙逍，转过了身。
“是我们去的太晚，不然还能多救下一对母子。”秦佑一挥手，众人面前便出现了一具龙尸，虽然以冰封着，但能很清楚的看到，她龙身的残缺。
“咱们龙族，龙角不失于最脆弱之处。虽然百年便会更替一次，但若是未到时候便强行割取，那便是生不如死的疼痛，她不是被残害致死的，她身上所有的伤痕，都是活着的时候生生忍住了的。因为她是一个母亲，她要保全自己的孩子。但她最终还是没有能保全她的孩子。”
那是一个透明的酒坛，众人能很清楚地从幼龙狰狞的神态看出他死前的挣扎和痛苦。“用幼龙酿酒，你们驭兽宗的好手段。”
随后，秦佑又狠狠将一个丹药瓶投掷在地，丹药瓶碎裂的那一刻，浓郁的香气弥漫，只是那香气中，带着浓浓的血腥气息。“龙血炼的补血丹？”
“驭兽宗的弟子令？”以及，保存完好的驭兽宗弟子的尸体。
“你，你杀了我们驭兽宗的弟子？”
“如果可以，我确实，想活剐了他。但他聪明，在我们发现他的第一时间，已经自尽。”这话，是秦天说的。
“这是我们看到的，我们没看到的，我们不了解的，不如让这个老妖妇和你们说？”
将人狠狠推倒在地面的，是萧麒。
“你……二师兄，这不就是你那个徒弟？他居然……居然勾结龙族。”怪不得，怪不得他们防御大阵会这么快被破，原来都是因为有这么个待在他们宗门多年的内奸。
“萧麒？”二长老唤了他一声。
萧麒犹豫了一下，上前几步，抱拳对二长老道，“师傅，徒儿，我当初就是听说驭兽宗有残害我龙族之事，奉了族长的命，拜在您门下的。具体的，您问冯仙……问她吧。”
听萧麒提起‘冯仙’，二长老和五长老等人才看向了地上，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妪，若不是依旧身着那身冯仙子标志性的衣裳，恐怕没人能认出来，她便是驭兽宗第一美人。几百年过去，修为虽然未曾增长多少，却一直美艳如初的冯仙子。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成这样了？”
“这样？这才是她应有的模样。以残害我龙族族人所得的灵石换取延寿丹和驻颜丹，那样的美貌和寿命，她消受不起。”
冯仙子本来是昏厥过去的，因为韩煦抽了她的灵根之后，秦松给她递了面镜子。美了一辈子的，以为会一直美到死的冯仙子见到镜中的自己，二话没说，一直昏到现在。
她幽幽转醒后的第一件事，是在众人之中寻找韩煦，看到之后，她奋力爬到韩煦跟前。
“求求你，把我的灵根还给我。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你能……”冯仙子话还没说完，已经瞪大了眼睛，撑着身子的胳膊猛地一松，颓然倒地。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出手杀了冯仙子的八长老身上。
“十妹已然这般，龙族还要折辱于她，这样的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觉得自己说的振振有词，但很显然，大家都不是傻子。
“冯仙子，极在意自己的容貌，我们在她洞府待着的几天时间里，她几乎镜不离手，前头的那一点点的情况，我们是划伤了她的脸，她才说出来的，问到是否有同谋的时候，她却咬紧了牙关，一直没说，若不是有韩煦……”
秦松还没说完，秦天已经碰了碰他的胳膊。韩煦能抽人灵根的事，若是说出来，那韩煦就要成人修的公敌了。
秦佑冲着冯仙子的尸身摇了摇头，“真是可惜了，可惜了美人待你的一片心意。用我龙族族人赚取灵石，这无本的生意，阁下的算盘倒是打的极响。”
“你，你胡说什么？掌门，龙族先是杀害我驭兽宗弟子，现又擅闯我驭兽宗，还折磨，害死了十师妹。您可得替他们做主啊！”
“冯仙子，你怎么说？”秦佑这话一出，众人脸上都出现了诧异的表情，包括刚才出脚踹开抱着他腿的冯仙子，却被秦佑出言制止的韩煦。
八长老的反应最大，因为他听到了十师妹的声音，“韵儿，我不是故意杀你的，是你，你不是说过吗？若是失去了容貌，你宁可死的？”
八长老这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大家都有些莫名地恐惧，冯仙子这么灵，这么快就显灵了？
众人刚这么想着，还真就看到了一个冯仙子款步走来。依旧年轻，却已然不能再说她貌美了，因为她的脸上都是长长短短的划痕。
“八师兄，你终究还是负了我。”
接下来的事情，出奇地顺利。参与这事的‘萝卜们’被拔出来之后，他们下头带着的那些泥，也有一个算一个地被查了出来。
驭兽宗门下弟子本就不多，看着与这事能扯上关系的弟子几乎能占宗门弟子的三分之一，驭兽宗的掌门是痛心疾首的。
“你们……为什么？”
还能是因为什么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些是为了自己修炼需要，有些是为了提高签订契约的灵兽等级，有些是为了没有灵根的亲人能活的更长久一些，也有一些和冯仙子一般，为了维持住自己的容貌。
“秦族长，能不能……”驭兽宗的掌门有些艰难地开了口。
“可以啊，若你能让我的那些惨遭他们毒手的族人们复活，让这两兄弟恢复如初，我可以放他们一马。”
“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吗？龙族族长真是……”沈御棠在一旁凉凉开口。
“闭上你的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和紫遥真君的想法差不多，各宗门的来人都有些憋屈，因为协议，紧赶慢赶地来了，却见证了驭兽宗的丑闻。这件事情上，驭兽宗分明没理，他们是讲道理的人，因为协议来了，却不能因为协议而盲目维护驭兽宗。因而，大家都只能干站着，等着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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