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你别说了。”见沈御棠又要说，于明马上出言阻止了他，这个开场白，他太熟悉了。
事发至今，沈御棠已经把他发现这颗蛋并拼劲全力将之从恶龙口下夺出的事重复无数遍了，他们听得都快会背了。
“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你打算拿它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肯定是孵出来啊。”沈御棠伸手摸了摸怀中的蛋，活像抱着自己的亲儿子。
“你会？”于明很是怀疑。
“我不会，小五他们不是会吗？我已经打算好啦，咱们回宗去和师傅说一声，然后就出发去龙族。”
“咱们？”于明指了指沈御棠，指了指自己、大师兄和谢秋瑜。
“对啊，咱们四师兄妹，不是都是一起行动的吗？”
于明‘呵’了一声，进秘境之前可能是的，从秘境出来之后，他不大想了。
“小五入门不久，也没怎么在宗门待过。”没受过宗门的恩惠，也没受过他们师兄妹的帮助，“你好意思去麻烦她？”
“小五是咱们的小师妹啊，咱们是一个师傅，那就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多见外啊？再说了，我也不是空手去的啊！”
“哦，你准备把这个蛋带过去做礼物？”
“怎么可能？”沈御棠抱紧了蛋，“是那什么封印之树。咳咳，帮着小五和晓添管了它那么久，也该还给他们了。”虽然还是有些舍不得它结的果子，但是，他更想要一个灵宠。
龙渊不说话，就在沈御棠后头飘过来飘过去，虽然它没脸，但是大家也深刻地感觉到了它的幽怨。
听说四个徒弟去秘境转了一圈儿，两个来月的时间，只弄回来一颗蛋。
紫遥真君：“……”
龙族之内，龙霜依将灵气引导到地方，分成两股，一股团成团直接往小煜那儿送，另一股用来逗她家小闺女曦曦，谁让小煜还在龙蛋中慢慢长大，而曦曦已经会动了呢？
龙霜依控制灵力绳的一端触碰曦曦的小手，在曦曦的小手伸出的时候，她立马就将灵力绳移开。如此反复，逗地曦曦急切地开始蹬腿，龙霜依控制不住地裂开了嘴。
龙双泽进洞府的时候，龙霜依正笑的像个蛇精病。龙双泽又看了眼笑眯眯地看着姐姐的姐夫，下了结论，一对儿蛇精病。
“姐，你在干嘛呢？”嘴巴好像都快笑裂开了，好渗人。
龙霜依想，龙双泽不懂，恐怕也永远不会懂她此刻的感受。懒得废唇舌解释的她避开龙双泽的提问，直接问他，“你来干嘛？”还没到送饭的时间吧？
见龙霜依打量他的双手，龙双泽无语，“姐，你昨天不是才跟娘亲说了，让她不用给你加餐。难道你说那话，是口是心非？姐，我是你亲弟弟才开口劝你一句，你还是少吃点儿吧。”而后在龙霜依眼前晃了晃那块让她记忆深刻的留影石。
龙霜依瞪了他一眼，“有话说，有匹放，别说那么多废话。”她现在虽然吃的依旧不少，但是已经都往孩子们身上长了好吗？从曦曦身上就能很明显地看出来了，她的身子圆润了点，手脚也都长了些肉，万幸的是，她的头没有继续变大很多。她觉得，若是再这么长下去，曦曦也许会变成一个好看的小姑娘的。
“哦，姐你在剑宗的师兄师姐们，来找你来了，还把咱们隐族的神树也给带过来了。”说起神树，龙双泽颇有些不自在地捂了捂肚子，当初的那股子疼痛，他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紫遥真君用当初从龙族离开之时，秦佑给他的一个可以和龙族联系的通讯符与秦佑取得了联系，萧麒被派遣去剑宗给沈御棠他们带路。
紫遥真君不肯跟着沈御棠一块儿到龙族来，因为觉得丢人。和沈御棠同来的，是于明和谢秋瑜。于明是紫遥真君指派的，谢秋瑜是自己想要来的。
沈御棠他们来的时候，晓添正和龙双泽一块儿做日光浴。三个多月了，偷懒已成习惯的晓添，一天不来这儿躺一躺，就浑身都不自在。不过今天，他没有化龙。
当看见沈御棠抱着蛋站在他跟前的时候，晓添有些惊讶。
“三师伯？”
“哎，晓添啊，又有段时间不见，你长高了点。”
晓添倒是没觉得自己长高了，只是看着沈御棠手中的蛋发愣，“三师伯，你抱着颗龙蛋做什么？”
“龙蛋？”
“对啊。你是从晒蛋场那儿拿的吧。可不能这样抱着，这会儿阳光正好，得让它们晒太阳的。”
“不，你可能搞错了，我这颗，不是龙蛋。”沈御棠摇头，坚决不相信他抱着的是颗龙蛋。
“我说吧，你看吧？”于明和谢秋瑜说完这话之后，立马就转向了沈御棠，“老三啊，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这颗就是龙蛋。你根本就不是把它从恶龙口中救下，而是……”于明停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你这是把人家的龙蛋给抢了过来。我说呢，明明有好几次，那龙其实都是可以攻击甚至团灭咱们的，咱们合起来可能也打不过它。但它一直只是冲着我们发出龙吟。”当然，它就算叫破了嗓子也没有用，他们是听不懂龙语的。“原来是怕误伤了自己的蛋啊。”
“不可能，我看到这颗蛋的时候，它在水里泡着呢。龙蛋怎么可能在水里泡着呢？二师兄，你转头看看龙族的龙蛋，都在太阳底下晒着呢！要不然，就算是由母龙孵化，也不该是在水里啊，而是应该在山洞里的。晓添，你说是吧？”
“你说，你发现这个蛋的时候，它是在水里的？”在看到沈御棠手中的龙蛋之后，萧麒一直就误会了，以为这一回紫遥真君联系他们龙族，完全是因为想要把这颗在秘境之中捡到的龙蛋送回他们龙族来孵化。
这会儿听了于明和沈御棠的对话，萧麒才慢慢地理清了头绪。原来这个蛋不是龙霜依的三师兄捡到的，而是抢来的吗？
“对啊，我看到它的时候，它就那么可怜兮兮地躺在水底呢。只要它一动，它身边的那条恶龙就用爪子按住它。我看的很清楚，那条恶龙肯定是想淹死它，然后再吃掉它。”
淹死……一颗蛋？萧麒囧，这位师兄难道不知道吗？龙蛋里头本来就是带着些胎液的。要淹死，早就淹死了好吗？当然，他很有可能是不知道的，因为他不是龙。
“龙霜依他三师兄啊，你先别激动。把你手上的蛋递给我一下，我帮你看看，好吗？”萧麒冲着沈御棠伸出了手。
“你，你动作轻点儿啊，它还小，很脆弱的。”被千叮咛万嘱咐之后，萧麒终于把那颗蛋接到了手上。随即，他就将之举高，迎着阳光照了照。然后叹了口气，“龙霜依他三师兄啊，你可能，惹了点麻烦。”
“他叫沈御棠，你叫他沈老三就可以。他惹什么麻烦了，你仔细说说。”沈御棠还没反应过来呢，于明已经先开了口。如果是很大的麻烦，那他回去之后还是建议师傅把这家伙逐出师门吧。
“您……”
“别‘您’了，我是于明，他和龙霜依的二师兄。你先说，怎么回事，你刚才把蛋对着太阳，照出什么来了？”
萧麒没有直接回答于明的问题，而是说，“刚才沈御棠说的是对的，我们一族的龙蛋是不会放在水里的，倒不是怕被淹死，而是没有必要。但是，我们龙族还有一支分支，水龙一族，他们不像我们，主要生活在陆地之上，他们一般都是生活在水里的。因为水龙一族生活在水底，所以，他们的龙蛋也一般都是在水里孵化的。沈老三你，看到的那条所谓恶龙，有极大的可能，是这颗龙蛋的亲娘。”
“你是说，我千辛万苦、费尽心思引开的那条恶龙，其实是它亲娘？你是不是看错啦！也许这不是一颗龙蛋呢？就算它是一颗龙蛋，也许它是你们一族的龙蛋呢？”
“不会错，因为我刚才对着阳光看过了，这颗龙蛋的蛋壳上头有清晰的水纹。它被照顾得很好。”
“水纹是什么意思？”
萧麒又把龙蛋举高高，手指在龙蛋蛋壳之上游走，“看清楚了吗？这就是水纹，只有水龙一族的龙蛋蛋壳上头才有的。我非常确定，这是一颗龙蛋。因为我是龙族，是有感应的。”
“不是恶龙，是它娘？不是恶龙，是它娘？怎么可能呢？”沈御棠被打击地无法站立，蹲在一旁不停地重复这几句话。
“那现在，这颗龙蛋，要怎么办？不然，就把它留在你们族里？反正你们都是龙，你们就帮个忙，把它孵化出来。然后等它长大了，咱们再把它送回秘境去，找它妈妈去？”
“不用等它长大……”萧麒幽幽地说了句。
“啊？”于明不是很明白。
“只要将它放在有水的地方，它娘亲自然会找来的。”
韩煦陪着龙霜依慢慢飘过来的时候，晓添和三三他们正在欢快地吃果子，神树不辞辛苦地不停地开花结果，所有果子都落在它自己用树杈缠绕出的网里头。
沈御棠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嘛，龙渊一直围着他转圈。
于明正和萧麒说着些什么。
“小五。”最先发现龙霜依和韩煦来的，是谢秋瑜。她虽然喊的是龙霜依，但眼睛看着的，是韩煦，或者说，看的是程瑾的脸。
“四师姐。”再次见到四师姐，龙霜依其实是有些尴尬的，因为她终于想起，当初四师姐为了程瑾和三师兄斗嘴的情形。能和朝夕相对同门师兄吵成那样子，韩煦在四师姐心里的地位肯定并不一般。
谢秋瑜和龙霜依是无法沟通的，因为龙形的龙霜依不会说人语，谢秋瑜也没学过龙语，所以是韩煦在一旁做同声传译的。
“你这……肚子很大了。”
这个问题，龙霜依还没开口回答，韩煦已经先说：“嗯，依依同时怀着两个孩子，肚子自然不会小。”
“挺好的。”虽说是师姐妹，但她们之间，统共也没相处几天时间，这么长时间不见，几乎又恢复到了最初的生疏。
见谢秋瑜好似再说不出什么话来，龙霜依朝着她点了点头，往于明他们那儿飘去。她现在身子重，没法用走的，只能慢慢飘。
谢秋瑜见龙霜依飘走，趁着韩煦还未去追她，问了韩煦一句，“你还，认识我吗？”
被问的韩煦愣了一下，“……你是依依的四师姐，我刚听到了。”
顿时，谢秋瑜没了言语。原来他给她留下了那么深刻的印象，他却根本不记得她了，也许真如他当初所说，那些都是他的举手之劳，因为是举手之劳，所以从未放在心上。
“没事了吧？那我去找依依了。”其实韩煦是记得谢秋瑜的，当初看她被个妖兽欺负，实在是看不过去，搭了把手。但那又如何，有些事，还是不记得的好，免生事端。
“萧麒，你和我二师兄在说些什么？我三师兄又是怎么回事？”
自从龙霜依怀了孩子之后，就很少出洞府了。她猛地这么一出现，给许久不见她的萧麒吓了一跳。
“哇，你？龙霜依？”
龙霜依才刚点头，萧麒已经直言道，“你怎么胖了这么多？怪不得，都飞不起来了。你这腿离地这么点儿高度，有意思吗？还不如用走的呢。”
龙霜依：“……”这一个一个的，嘴怎么就这么毒，这么实诚呢？
随后，龙霜依咧了咧嘴，漫不经意地说，“反正我已经嫁了人了，晓添也都那么大了，又马上要有两个孩子了，长什么样儿，我夫君不介意就好。韩煦，你介意吗？”
韩煦摇摇头，“不管你长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的。”
萧麒、于明：“……”
萧麒决定，以后和龙霜依说话，一律只谈正事。
“你三师兄，带了个龙蛋过来，想让晓添帮着孵化一下。”萧麒把沈御棠一行的最初目的说了下。
“龙蛋？”龙霜依刚想伸爪摸了摸那颗被萧麒捧在手中的龙蛋，那颗龙蛋却突然飘了起来。直冲龙霜依的腹部而去。
龙霜依怀着孩子，月份又不小了，身子终究笨拙，努力了半天，身子也没有挪动多少。龙霜依正想着要不要蜷起身子，他身边的韩煦已经说了一句，“别慌。”然后拦住了那颗龙蛋。
那颗龙蛋也是灵活，屡次绕开韩煦的手，想要往龙霜依肚子上扑。最后在萧麒和于明的协助下，韩煦终于将之控制在了双手之中。被制住了之后，它依旧很不安分，带着韩煦的手上下左右地四处晃悠，想要脱离韩煦的控制。
“这是，怎么回事？”如当初龙霜依所言，韩煦对龙族了解的并不大多，因为他没能预料到他会娶一位龙女为妻。
“给我看看。”这儿最有发言权的，反而是萧麒。因为此刻在这里的，只有他，是龙族本族的。
萧麒的双手一边随着这颗龙蛋的挣扎而晃动，一边开始猜测，“可能，他把龙霜依当成它娘了？”
众人/龙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这种可能性倒不是没有的。这里也只有龙霜依一条成年的母龙。
本来这颗龙蛋不动弹的时候，即便听说它是什么水龙，晓添和三三他们也兴趣缺缺，太久没吃神树果子了，得尽量补。
龙双泽在一盘看着晓添左手一个果子，右手一个果子，嘴里还叼着一个果子，就开始觉得不止腹部疼，是浑身都疼了。
龙双泽没吭气，神树见龙双泽看它，却先开了腔，“这位小友，可要也来一颗？不是老夫吹，老夫结出的果子又香又甜，入口即化……”
神树这么一说，龙双泽警惕地退开了好久不，一脸‘你想加害于我’的表情，连声说‘不’。神树却道，“你这身上的封印不是解开了吗？既然已经解开了，就没事了，想吃多少都是可以的。”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的封印解开了？”
“你头上的圈儿没了。”
“头上的圈儿？什么圈儿？”他原来头上有圈儿吗？只有角啊！
神树很耐心地和龙双泽解释了下，原来若是只吃一颗神树果实的龙族，在神树眼中，脑袋上都是飘着一个圈儿的。
脑袋上飘着一个圈儿？龙霜依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个形容，脑海中顿时出现了天使的形象。
“晓添，别再吃了。你已经吃了很多了。”而后，龙霜依和神树打了个招呼，“很久不见了，神树。既然你已经看出来，我弟弟的封印解除了，那么，你是不是也该回隐族去了，替那些因为吃了你的果实而龙珠被封的隐族族人们解封。”虽然她对隐族的归属感并不是太强，他们一家也都搬到龙族来了，但是龙爹龙妈提起隐族的时候，她还是能听出他们的些许担忧和怀念。
“回去？”神树晃了晃树冠，“我不回去。”好容易才得了自由，它才不要再回去。
龙霜依大约明白他的想法，于是点了点头，“行，你既然不想回去，我也不逼你。但是，你得给我们结足够数量的果实，让我们送回隐族去。”
“……老夫年纪大了，结不了那么多果实的。”
“还是给你送回去吧，你和隐族的族人们好好地谈。”
神树都不知道活了多少个年头了，用树根想都知道他此刻要是回隐族，却结不出足够的果实，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等等等等，老夫刚才的意思，你没听明白，老夫的意思是，老夫年纪大了，没办法一口气结那么多的果子，我可以一天结几个嘛，慢慢地给你的族人解除龙珠的封印。”
“一天结几个？我们族里那么多龙……”
“你可别忘了，你们当初找我讨果实，不是也是一颗一颗讨的嘛！这解，自然也是一颗一颗解啊。”
送封印之树果实回隐族的事，秦佑依旧交给了秦天他们。谁让他们上回在隐族待的时间太短，依旧都还光棍着。
龙霜依怀胎六个月，依旧乐此不疲地逗弄她和韩煦家的曦曦。
“哈哈，韩煦，曦曦刚才又被我骗了。”
韩煦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才两边都不得罪呢，龙霜依已经哎呀了一声。韩煦一看，嘴角轻扬。他们家曦曦并不是省油的灯，不是好欺负的。被依依欺负了之后，必然会反抗，所谓的反抗，就是在依依的肚子里出拳或者伸腿。弄得依依的肚子总是一鼓一鼓的。
“韩煦，你看看你女儿，她又欺负我！”韩煦立马上前替她揉肚子。
“其实吧，曦曦她……”也没错，你做娘的先欺负了她，怎么就不允许她欺负回来呢？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但曦曦还在依依的肚子里，依依却是每天都要见的，韩煦很聪明地选择了媳妇儿。
“依依你放心，等你把曦曦生出来之后，我一定好好地教育她。你怀着他们这么辛苦，他们就该让你从他们身上找点儿乐趣。”
“就是嘛！”龙霜依说完之后，愣了下，“韩煦，你这话，我怎么听起来……呀！”龙霜依还没说完话，已经叫了起来。
“怎么了？”
韩煦一回头，又看到了，也就是沈御棠‘救’回来的那颗龙蛋。
大约真如萧麒猜测的那样，是将龙霜依当成了母亲，天天都要来她这儿报到一两回，在晓添他们没能看住它的时候。然后死赖在她肚子旁边不肯走。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来了，依旧湿淋淋的。
是水龙，孵化、生长都要在水中，当初他们商量了下，给它在支流边儿上弄了个小池塘，既能让它亲娘感应到它的位置，也不影响他的生长。其实龙族并不大确定会不会影响，因为水龙一族，其实真正说起来，不能完全算是龙族。他们最初的先祖，是条蛟龙。据说那条蛟龙十分厉害，他娶龙女繁衍的后嗣，他的子嗣依旧娶的是龙女，一代又一代，渐渐地，他们一支的龙族血脉便浓厚了起来。
自从被迫担负起照顾的责任之后，晓添又开始了他的晒蛋生涯，不过这一回，他不任性了，是等着蛋小弟们自己来找他的。果然，等待的结果是，这一批蛋小弟的数量出奇地少，只有俩。一手一个，不要太轻松。
其实当初不光晓添，三三啊、萧妩啊、秦曼她们都看得很清楚，晓添往晒蛋场中间那么一站，晒蛋场里的好些个龙蛋都动弹了，左右前后挪动地那个激动啊，粗粗一数都能有二十多个，可是真正能翻越蛋山蛋海到达晓添跟前的，只有可怜兮兮的两个。
萧麒觉得剩下的龙蛋可怜，自己劝说晓添无果，便想让龙双泽去劝晓添。
龙双泽听了萧麒的话之后，只伸出爪子指了指自己身上某一处的一块颜色非常特别显眼的鳞片，问萧麒，“你觉得，我在他们跟前，有‘地位’这种东西？”
萧麒：“……”
因为知道是个不省心的，所以晓添的眼睛几乎是一错不错地盯着它的。见它一只很老实，稳稳当当地躺在水底没动，晓添这才转头和三三说了两句话。再回头，它就不见了。
“娘亲，在你这儿吗？”其实晓添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根本不需要多问。
“在的。”龙霜依听出了晓添声音之中的小沮丧，觉得有些好笑。
“你又来吵娘亲。”晓添戳了戳的蛋壳。“娘亲，你是不知道，它现在可本事了，出水居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飞的也快。我和三三才说了两句话，不超过二十个字，再回头，它已经都没有影了。”
“你看着它累，它每天逃跑也累。”龙霜依想了想，对韩煦说，“韩煦，不然，咱们给它在洞府外头挖个坑，储点儿水吧？它不是不能离水太久的吗？”
韩煦答应了。一个多月后，看着洞府里的水坑，韩煦：“……”原来不光人会得寸进尺，蛋也是会的。
一个多月前韩煦在他们的洞府外头给龙霜依挖的那个坑，基本形同虚设，反正他是没看见这个蛋主动进去泡过多久，大多数时候，它都是贴着龙霜依的肚子，一动不动。龙霜依见它可怜，想起都是她那个三师兄的错，让它这么小就离开了亲娘，便不时地往它的蛋壳上泼水。韩煦怎么忍心看着依依受累，然后……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韩煦，曦曦太坏了。”又一次，龙霜依和韩煦告曦曦的状。
韩煦以为，曦曦定然是更像他的，虽然龙霜依一直都不承认。他笑着问，“又怎么了？”欺负女儿不成反被欺负，他这个做夫君的必须得好好安慰才是。
“曦曦她居然，居然欺负小煜啊。”
“哦？怎么个欺负法？”
“你也知道的嘛，因为小煜不怎么会动弹啊，所以，我都是直接把灵气团成团，给小煜送到蛋壳里去的。”
“嗯。”韩煦点头。
“平时都好好的。刚才，我还是和平时一样的动作。眼见着灵气团就要进小煜的蛋壳里了。曦曦她居然半途给它截走了。而且迅速地就吸收掉了。”
“曦曦抢了小煜的灵气团？”
“嗯。”龙霜依点头。
“那简单啊，你把本来给她的灵气团，给小煜不就行了吗？”因为韩煦知道，龙霜依的习惯是先给小煜灵气，然后专心逗曦曦，等把曦曦撩起来了，再给她灵气团。
听韩煦这么一说，龙霜依愣了下，“对哦。”龙霜依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傻了，忙又加了句，“那万一，这一团也被曦曦抢走怎么办？”
“你是不是说过，小煜在这里。曦曦在这里。”韩煦用手轻碰龙霜依的腹部，指出小煜和曦曦个子的位置。
“对啊。”
“那么，曦曦能碰到这里吗？”韩煦指了指小煜的‘背面’，和曦曦相对的那一面，韩煦和龙霜依称之为‘正面’，因为将孩子们想象成互相拥抱的场景，两人都觉得特别有爱。
“按理，是碰不到的。我知道了，从这儿把灵气团送给小煜。”
半个月之后，龙霜依又被曦曦欺负了。
“今天，我已经试了五次了。灵气团全都被曦曦抢去了。”
龙霜依今天依旧准备从背面给小煜送灵气团，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灵气团送到的时候……“曦曦居然待在平时小煜待着的位置上。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过去的，还是正面对着我的的，我看到她笑了。”说到这里，龙霜依看了眼韩煦，“就像你现在这样，似笑非笑的，你是在和女儿一块儿笑我傻吗？”
这样的时候，就算心里的答案是肯定的，说出嘴的也必然要变成否定的。
“啊？”韩煦垂下眼眸，尽量掩饰住眼中的笑意，声音也平平没有太大的起伏，“你在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笑话你呢？这才一次，还有四次呢？你继续说。”
“……后左右上下我都试过了，不行，小煜已经等得不高兴了。”
“那你只能同时了。”一边用灵气绳吸引曦曦的注意力，一边给小煜投灵气团。这个法子，韩煦是写出来的。曦曦越大越聪明，对付她的法子都不敢再当着她的面说了。
终于给小煜塞了灵气团，龙霜依松了口气。
看了眼沉在水底一动不动的，龙霜依颇感慨地说，“你看多懂事啊，只要有水，就一动不动的。”
“还得有你。”
“你说他娘亲，怎么还没来？这都快四个月过去了，难道真被二师兄他们说中了，她被困在秘境之中出不来？”
“也有可能。”
“三师兄这是造孽啊，听说下一回秘境开启，得要五十年后了。到时候估计都出壳了吧？”
远在不知道多少里之外，一条银白色的龙在水中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犹豫不决，“咦，刚才我是走过这边，还是走过这边啊？算了，先试试左边吧。”然而，她刚才其实就是从左边返回来的。
前几个月，龙霜依更在意她胖没胖，肚子会不会一下子大很多。但随着肚子越来越大，龙霜依开始担心肚子会不会被撑破，以及生产的时候会不会很痛苦。想到秦佑的猜测，龙霜依有些小郁闷，人家怀双胞胎是高兴的事。两个孩子，意味着孩子不会太大，只要孩子不连体不脚朝下什么的，顺产的话，是很容易生下来的。
但她这怀着的双胞胎能算双胞胎吗？除了同时怀上之外，物种不同，出生的时间也可能不同，性别也许也不同。
“我们曦曦，这是注定要做姐姐了。”这句话是龙霜依怀胎进入九个月后，最常说的一句话。
另外一句是，“娘亲，你说，我会不会难产啊？”
“难产？难什么产？你连晓添都生过了，那么大的晓添你都生下来了，难道还生不出一个曦曦吗？别担心，你生曦曦绝对比母鸡下蛋容易。”
这个答案，龙夫人只回答过龙霜依一次，后来龙霜依再问同样的问题，龙夫人总会和韩煦说，“韩煦啊，给依依带回去吧，她最近有些犯傻犯糊涂，这个问题我回答过她好几次了。”
“哪里回答过好几次，不是就回答过一次吗？”龙霜依仗着怀着身孕，还有韩煦站在她身边，理直气壮地回答。
“既然你问过了，我也回答过你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再问一次呢？你以为娘亲我这一次给你的答案会不同吗？别傻了，快回去吧，都快生了，最近少蹦跶。”
“韩煦……”
龙霜依一开口，韩煦自动进入答题模式，“如果你难产的话，我一定保大不保小。虽然对不起曦曦和小煜，但是对于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
“你的回答，是不是比上一回又少了几个字？”
“少了吗？没有，你记错了。”
之后的日子，龙霜依一天问一次，一天问一次，然后韩煦的答案就变成了这样：“保大不保小，你最重要。”
这天，龙霜依刚说了个‘韩’字，韩煦已经利落接话，“保……依依你怎么了？”
“……肚子疼。”
韩煦愣了半响，看了看桌面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盘子，“……今天的鱼不新鲜？”
“笨、蛋！生！”
韩煦眼又愣了一下，猛地反应了过来，眨眼就冲到了龙夫人他们的洞府里头，“娘，依依要生了。”
相较于韩煦的紧张和不淡定，龙夫人淡定地很，“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刚才，就刚才，我，我跑过来之前。”
“哦，那不急，还早呢。”
“可是依依好像很疼的样子。”
“生孩子哪有不疼的。不对，你可能不知道。放心，这都是正常的。先让她忍着点儿，等我吃完饭，就去看她。”
韩煦低头看龙夫人饭桌上还没动几口的饭菜，这心顿时就凉了半截。韩煦一急，抄起龙夫人的饭桌转身就跑，“娘，您还是去我和依依的洞府里头用饭吧。”
龙爹：“……”
“岳母大人，您别吃了，先看看依依吧？”之后的时间里，韩煦对着龙夫人不断重复这句话，直到龙夫人从碗里抬起头，看向龙霜依。
“韩煦啊，不然你到外头去等吧……”
龙夫人还没说完呢，本来扭动不休的龙霜依顿时停了下来，“不要，韩煦不要走。”
龙夫人叹了口气，指着龙霜依的肚子对韩煦说，“你看，现在孩子都还在老地方呢，要等孩子往下走，依依才要生呢。”
“那，那孩子要什么时候下去？”
龙夫人本想说不知道的，但是看韩煦一副追根究底的模样，改了改词，“到要生的时候。”
在韩煦听来，这句话和‘不知道’的意思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于是他只能不停地在龙霜依耳边说话，“没事的依依，很快的，你再忍忍。”
若是平时，听韩煦这么说，龙霜依必然是要破口大骂的。但今天，此刻，她疼得没什么力气了。
疼痛是一阵一阵的。龙霜依喘着粗气，休息了片刻，在下一阵疼痛到来之前，咬紧牙关沉下心神，开始内视。
“韩煦……”
“我在。”
“怎么办？曦曦不肯下去，她抱着小煜呢。”
“什么？”韩煦和龙夫人异口同声地说。
龙夫人本来是很淡定的，人族的婴儿，龙族生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因为人族的婴孩绝对不会比龙蛋大。但现在的情况是，曦曦到了该出生的时候了，小煜却还没有。曦曦要是不肯下来，那……
不论是让曦曦和小煜一块儿待在依依肚子里，直到小煜能出生，还是让小煜和曦曦这会儿一块儿出生，都是不妥当的。因为不论是哪一种，两个孩子可能都只能活一个下来。
“岳母大人，现在要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龙夫人一边说，一边在洞府里头走来走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当初就不该同意韩煦和龙霜依的婚事。如果依依是嫁给龙族……唉，现在后悔这些又有什么用。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龙夫人停下了脚步，快步走到了龙霜依跟前，凑到了她的腹部，“曦曦，我是外婆，听外婆和你说啊，你和小煜，你们不一样的，你们不可以同时出生的，你是姐姐，你得先出来，小煜还小，它……韩煦，你来说。”
“曦曦，我是爹爹，爹爹和娘亲最近不是常和你说吗？你要做个好姐姐的。现在，你听爹爹的话，先放开小煜，好不好？爹爹都只听娘亲说过，说我们家曦曦长得有多好看，可是爹爹从来没亲眼见过你呢，你能不能让爹爹看看你，嗯？”
韩煦说完之后不久，龙霜依又叫了一声，然后是龙夫人激动的声音，“动了动了……”龙夫人还没兴奋完，又喊了起来，“不对不对，错了错了。这边好像，好像是小煜啊。小煜怎么先下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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