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苏睿白,她愣了愣,随即招呼着苏睿白进门。苏睿白找不到借口,进门坐下后才道:“我爸没在家吗?”
“没有,先生他……”阿姨的话还未说完,楼上就传来了个哈欠声,“何嫂,谁呀?那么大早的。”
那娇滴滴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大概是觉得自己的美容觉被打扰了。
何嫂有些坎坷,看了苏睿白一眼,道:“是是是苏小姐。”
这个家里,林映雪和苏睿白都是禁忌。她是这个家的保姆,需要讨好的人当然是苏宜蓓。
苏睿白也不生气,表情淡漠的看着何嫂端上来的茶杯中漂漂浮浮的茶叶。
苏宜蓓的瞌睡像是一下子被惊醒了似的,趿着拖鞋噼里啪啦的从楼上冲到苏睿白面前,尖利着声音道:“你过来干什么?!”
她脸上的怒气冲冲的,像是要将苏睿白给碎尸万段似的。
苏睿白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并没有说话。现在的苏宜蓓,早和五年前流着鼻涕,穿着半旧不新的地摊货,假扮乖巧的苏宜蓓不一样了。光身上这套睡衣,就够普通人家花上半年了。
苏睿白的目光停留在她锁骨处的吻痕上,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端起茶杯吹着喝了一口茶,有些好笑的反问道:“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来?”
苏宜蓓的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就跟吃了苍蝇般的恶心,抱着双手冷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睿白,道:“你家?当初你不是非要跟着那……走的吗?”
有了上次那巴掌的教训,即便心里不爽,她也没敢再对林映雪不敬。
苏睿白自然知道她模糊呆过的并不是什么好话,啪的一下将茶杯砸在面前的桌子上,站了起来,冷冷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道:“你脑子装的是豆腐渣吗?家是什么意思你不懂?好,那我就来给你解释解释好了。既然是我的家,我当然是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管得着么?”
说到最后那句,她的嘴角微微的勾起,带了几分的讥讽。苏正旭对她多多少少是有愧疚的,即便她从不回来,她以前的房间依旧是保留着的。
苏正旭不表态,她确实是想回来就回来,想走就走。苏宜蓓咬紧嘴唇恨恨的瞪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在苏正旭的面前扮惯了乖巧,如果真的撕破脸皮不让苏睿白踏进这别墅,苏正旭肯定会呵斥她不懂事。
苏睿白嘴角讥讽的笑分明是在嘲笑她不敢拿她怎么办!苏宜蓓的理智一瞬间坍塌,举起手就要往苏睿白的脸上煽去。
苏睿白显然是知道她想做什么的,竟然站着动也不动,就连嘴角的讥讽也未变。
她从小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好像自己高她一等似的。到了现在,她早已不是那个人人羡慕的天才钢琴少女,只是一个别人不要的弃妇而已,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苏宜蓓的脑子里轰的一声,举起的手在苏睿白那带着寒意的目光下的不敢落下,放了下来,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像个泼妇似的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滚滚滚,滚出去!你凭什么这么看我!”
那茶还是热的,她在崩溃中并未察觉,一杯茶尽扫落在自己的脚上。饶是水不是滚烫的,但仍是马上就红了一片。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仍旧歇斯底里的叫道:“你凭什么这样看我,凭什么这样看我!”
她同样是苏正旭的女儿,可苏正旭带着她出去,别人竟然都将她当成透明人!当着她的面丝毫不避讳的谈起苏睿白,竟然还都是一副惋惜样!她怎么甘心,怎么甘心?!
有一次晚宴,她中途去上洗手间,竟然听见几个女人在洗手间议论她是小三养的。语气里尽是不屑与鄙夷。她冲进去和她们大吵了一架,却被苏正旭给骂了一顿。
她们凭什么看不起她,凭什么看不起她?!
苏宜蓓的眼中露着癫狂,何嫂上前要替她查看伤势,却被她狠狠的推到一边。
楼下那么大的动静,楼上的陈香雪当然早知道。她同样想要女儿给苏睿白一点儿教训,所以迟迟的未下楼。
听到苏宜蓓歇斯底里的嚎啕声,她这才匆匆下楼。装模作样的呵斥了苏宜蓓几声,让何嫂拉着苏宜蓓上楼,这才病歪歪的强笑着道:“阿白,宜蓓被惯坏了不懂事,你别和她计较。阿姨这老毛病又犯了,躺了半个月了,医生来看也没什么好转。”
这就是在解释她为什么没有下楼了,说罢,不给苏睿白开口说话的机会,又道:“你爸爸回来看到你,肯定会很高兴。阿姨这病每到秋天都会发作,每次发作都要两三个月才能缓过来,这次那么久了也还没一点儿起色,上次说做你喜欢吃的松鼠桂鱼和龙井虾仁的,恐怕要以后才能给你做了。”
她边说着,边扶着腰。刚才还能匆匆下来的人,这会儿却好像动一下都困难似的。
苏睿白并没有揭穿她,只是勾了勾嘴角算是回应,有些漫不经心的道:“还是多出去走走的好,这就算没病也会睡出病来。我上班的公司附近有很多味道不错的餐厅,什么时候让爸带你过去看看。”
前几天见面,陈香雪都还是一头卷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把头发给拉直染色了。
陈香雪像是有些羞涩,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你爸爸什么时候能有时间。”
苏睿白一直盯着她,见她的并未有半分的慌乱,心不由得沉了沉。是那天的人不是她,还是,那天自己去茶餐厅寻找的时候,被她给看见了?
陈香雪像是没有注意到她在看着她似的,又继续道:“我这是老毛病了,都十几年了。疼的时候不能久站也不能久坐。也只有等好起来你爸有时间再过去了。”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像是和苏睿白真的多亲近似的。围绕着她的老毛病说个不停。
苏睿白的心思不在这儿,正准备站起来离开,陈香雪却满面笑容的道:“你看这人老了,就罗嗦起来。阿白你过来找你爸是有事吗?”
苏睿白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要用什么借口来敷衍这对母女。现在陈香雪突然问起来,要是不回答,她的心里肯定会起疑。
她没有再起身,笑了笑,淡淡的道:“也没什么事,我那车经常坏,我想让我爸陪我去看一辆新的。”
她在试探陈香雪,陈香雪同样也在试探她,她不敢确定那天是巧合,还是苏睿白真的看见了她。
听见苏睿白那么说,她不由得愣了愣。这小贱人以前不是拒绝苏正旭的所有帮助吗?怎么会突然要苏正旭给她买车?
陈香雪的指甲深深的掐入手心中,脑子一转,一脸关切的道:“阿白,你是不是和肖骁吵架了?”
怕她威胁到苏宜蓓的地位,陈香雪虽然表面上很她很欢迎她回来,但实际上,最巴不得她离苏正旭远远的,最好割肉放血,断绝一切关系。
你看,她不过随口提了提,她马上就紧张了起来。开始想用肖骁转移话题了。
苏睿白心知肚明,却没有点破,看着一脸关切的陈香雪似笑非笑的道:“这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陈香雪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尴尬的笑了笑,道:“前段时间我听说了些不好的传闻,这不一直没来得及问你。”
苏睿白不置可否,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陈香雪。陈香雪有些心虚,强扯出了笑容道:“也不知道你爸今晚回不回来,要不我打电话问问。”
说罢,就要起身去打电话。苏睿白站了起来,止住了她,慢条斯理的道:“不用了,您还是好好休息吧。要是一不小心又伤到哪儿,我可负不起责。”
这话虽是有些讥讽的意味,可苏睿白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淡漠。像是她早已看穿她的把戏一般,陈香雪的脸色有些尴尬,苏睿白却没再看她,背上包往外走去。
陈香雪暗暗的咬碎了一口银牙,直到苏睿白的背影消失,她才呸了一声,起身上了楼。
苏睿白走出老远,才回过头,看着深色的云层下静静伫立着的别墅。这个她曾经的家,和五年前相比,并未有多少变化。
陈香雪为了恶心妈妈,无论是布置和装修,都未做改变。妈妈气不过,要求他们重新装修过,苏正旭大概还是有愧疚的,里面的摆设稍微做了一点儿改变。
许许多多的回忆扑面而来,苏睿白不愿再想,快步往外走去。
这一趟等于是白来了,她本以为陈香雪听到她提起公司附近会有所反应的,但却并没有。
苏睿白长长的呼了口气,脚步微微的顿了顿。这些年,她从未想过,到了最后她还是得面对这些她拼尽全力逃避着的事。
苏宜蓓母女出现之前,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自以为温馨幸福的家会破裂。更未想过,这个世界上,她还会有一个流着一半相同血缘的姐姐。
现实,岂止是狠狠的煽了她一耳光。
茫然无绪,所处的环境,好像在一夕之间变了样似的。苏睿白在从云层中穿透下来的稀薄阳光下站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步子。
下午易楠臣回到家还很早,不过才四点。苏睿白正在他书房里百无聊赖的翻看着一些小哲理故事。
他这边的书房才真正的是无趣枯燥至极,竟然一本闲书也没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苏睿白本来就看得无趣,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易楠臣不知道回来多久,身上已经换了衣服。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书房的隔音效果太好了吗?她怎么一点儿声音也没听到。
“刚回来。”易楠臣扫了她手中拿着的书一眼,道:“走吧,去买菜。”
苏睿白赶紧的将书放回了原位,她今天只在早上时打开冰箱一次,都忘记没有菜了。
易楠臣住的这边的人大概都不食烟火,附近没有菜市场,要走十来分钟才有一个很大的连锁超市。
易楠臣本是不想开车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摁了一层后又重新摁了到停车场的负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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