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实在是太慢,易楠臣夺过她手中的盒子,简单的看了看盒子上的说明,三下两下就将药抠出了药就着变温的水吃下,然后拉开了车门。
苏睿白有些讪讪的,站在原地没有动。易楠臣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绕道了副驾驶座那边,皱了皱眉哑着声音道:“站着干什么?你觉得吃了感冒药能开车吗?”
苏睿白听到这话,悄悄的吐了吐舌头,然后快步的上了车,系好安全带,然后发动车子。
易楠臣好像很累,眉眼间有些疲惫,又有些咳,几下扯掉领带就靠在位置上假寐。
苏睿白没敢说话,只是放了些舒缓的音乐。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到了地儿,停了车,苏睿白将车钥匙给易楠臣想离开,易楠臣却没有接,扯了扯喉咙哑着声音似笑非笑的道:“上楼吧,你这又是买感冒药又是等半天的,我怎么着也应该好好谢你一下是吧?”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是在讥讽,苏睿白一愣,递着车钥匙的手僵了起来。
易楠臣没有再为难她,接过了车钥匙淡淡的道:“上去替我熬点儿粥。”
说完,也不管苏睿白,率先往前走去。到了公寓,易楠臣什么也不管,先去了浴室。苏睿白打开冰箱看了看,这厮大概没有做过饭,她走时剩的菜一点儿都没有动。
淘米煮上,将厨房收拾了一番,去收拾客厅时,才发现烟灰缸里竟然有许多烟蒂。难怪嗓子会那么哑,苏睿白暗暗的腹诽。
不过,她哪里敢管易大BOSS的事,闷头收拾了接着去厨房里弄去了。
易楠臣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怎么着,从浴室里出来之后头发也没擦,就靠在沙发上抽着烟。
那事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说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又是单独在一个空间里,苏睿白连看也不敢多看易楠臣,闷头在厨房里忙着。
粥很快就熬好,她端着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饭桌上,正打算回去拿碗筷,刚回过身,就一头撞到了硬邦邦的胸膛上,鼻间碰到了那裸露出来的滚烫的肌肤上。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苏睿白的脸上火辣辣的,刚想要退开,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抬起头看向易楠臣那微微泛着红的脸,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边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手指还未碰到易楠臣的额头,就被他一把扼住了手腕。他手同样热乎乎的,力气也有些大,苏睿白吃疼,他却没有放开她的手,如深潭般不见底的眸子凝视着她,哑着声音道:“苏睿白,你是不是应该……”
说到这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蓦的丢开了她的手。伸手用力的揉着眉心拉开面前的椅子坐下,没有再说话。
室内一时安静至极,手腕上还残留着被他紧握着滚烫的温度,苏睿白只在原地停留了那么几十秒,就跟什么也未发生似的,将碗筷拿了过来,低声的道:“发烧了,随便吃点儿我送你去医院。”
易楠臣单手支撑着额头靠在桌子上,没有说话。苏睿白的粥还没剩好,他突然站了起来,抓起了钥匙,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苏睿白愣了愣,继续将手中的粥盛好,道:“吃点儿东西去医院。”
易楠臣侧过头看着她,俊脸在暖黄的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两人僵持着,过了许久之后,易楠臣忽的一笑,将钥匙抛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看了看苏睿白,挑挑眉,道:“上菜,吃了打电话叫李医生过来,顺便坐他的车的回去。”
这应该算得上是苏睿白第一次和易楠臣对峙,其实她差点儿忍不住就要缴械投降。听到易楠臣的话,她舒了口气,语调轻快的道:“好,我马上给李医生打电话。”
边说着,边拿起手机边端菜,作为易楠臣的新任秘书,她自然是有他的私人医生的电话的。只是刚才忘了。
易楠臣懒懒散散的靠在椅子上,因为发烧,俊美的脸微红,慵懒至极。
不知道是没胃口还是怎么的,他只吃了小半碗粥,温水倒是喝了大半杯。
因为刚才的对峙,苏睿白琢磨不清他的心思,只是埋头喝着粥,感觉到那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也不敢抬头去看。
即便是生了病,那目光仍是很有压迫感。好在他并未看多久,不过两三分钟,就起身去了卧室。
苏睿白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几下将碗里的粥喝完,快速的收拾桌子和厨房。
李医生来得很快,不过就半个多小时。他和易楠臣好像很熟,知道易楠臣在卧室,直接就过去了。
易楠臣只是低烧,并不是很严重,并没有打点滴,问了他吃过了些什么药之后,李医生也只是开了些药。
苏睿白还在用力的擦桌子,两人就一起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苏睿白的擦桌子的动作顿住,刚想开口说话,易楠臣就远远的道:“李医生顺路送你回去。”
说完这话,他兀自去倒水喝。而胖胖的李医生则是看了看时间,微笑着道:“走吧苏小姐,这会儿这个地儿不好打车。”
苏睿白应了一句好的,将抹布搁好,拿着包跟在李医生身后轻轻的带上了门。
毕竟是陌生人,找不到什么可说的。在等电梯时,李医生笑了笑,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估计是最近压力大,烟抽多了扁桃体发炎引起的发烧。”
不知道为什么,苏睿白有些笑不出来。勉强的扯出了一丝笑容,没有说话。
李医生也没有再说话,站得笔直的看着电梯。电梯很快就上来,李医生进了电梯,回头见苏睿白还站在外面,疑惑的出声道:“苏小姐,走吧?”
苏睿白回过神来,歉疚的笑了笑,道:“麻烦您了,您先走吧。”
李医生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道:“好的,再见苏小姐。”
苏睿白扯出了笑容,电梯门缓缓的合上,将她隔绝在外。楼道里安静至极,苏睿白又走回了易楠臣的门前,背抵着墙壁站着,低头看着脚下自己的影子。
手机在包里一遍遍的响了起来,冰凉的墙壁直浸透心扉,她像是没有察觉似的,恍恍惚惚的看着延伸到对面墙壁上的影子。站了许久,直至身体变得冰冷僵硬,她才埋着头往电梯走去。
外面比楼道更冷许多,不过才初冬,天空中竟然飘起了毛毛细雪。手机又响了起来,是肖骁打来的。苏睿白并没有接起,任由它响着,双手揣在衣兜里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这边的公交车站离得很远,而且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有一趟车。这里出入皆是豪车,这么冷的天气,公交车站更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
一排排的塑料椅上落些雪花儿,湿湿的,苏睿白并没有坐,双手插在衣兜里抬头看暗黄的灯光下飘下的点点雪白。
站得久了,她又走来走去得。大面的玻璃上了朦胧的雾气,有些无聊,她伸出手指,在上面一笔一划的画了起来。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这样的天气,生病的人好像特别的多。
大厅里挤满了病患,VIP楼层却是冷冷清清的。出了电梯,就见肖骁靠在墙壁上抽着烟。侧影有那么些落寞。听到浅浅的脚步声,他立即便抬起头来。
看见苏睿白,他像个孩子似的,有些手足无措。慌忙的掐灭了手中的烟头,道:“阿白你来了。”
决口不提一遍遍打电话的事。
苏睿白低着头嗯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病房门,道:“肖伯伯在里面吗?”
肖骁点点头,好像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头,道:“嗯,你进去吧。”
苏睿白知道,肯定是肖云委不让他进去,朝着他微微的点点头,进了病房。
肖云委正在看报纸,气色并不是很好。听见开门的声音,刚想开口说话,见到是苏睿白,赶紧的放下了报纸,朝门外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道:“阿白你怎么过来了?外面开始下雪了,多冷。”
苏睿白微微的笑了笑,道:“我都好久没过来看您了,您不舒服也不给我打电话。”
肖云委脸上的笑意又那么些苦涩,又不愿旧事重提,边下床边道:“外面很冷吧?前些天别人送了我些好茶,正好泡一杯给你暖暖身子。”
苏睿白赶紧的制止了他,道:“您躺着,我自己冲就是了。”
肖云委躺回了床上,目光爱怜的看着苏睿白,没有说话。苏睿白很快泡好了茶,给肖云委一杯,自己一杯。郑重其事的道:“您血压高,平常少喝点儿茶。”
肖云委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指了指苏睿白,道:“真和陈秘书一样,这样不让吃,那样不让喝的,这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苏睿白笑了起来,道:“为了您的身体,该忌的东西还是少吃点儿好。”
肖云委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目光慈爱的看着苏睿白道:“阿白,这些年苦了你。”
说到这人,他好似陷入了回忆中,不过那么几十秒,又回过神来,从床铺底下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道:“这些都是给你留的,你不过来,我也要让陈秘书给你送过去。伯伯老了,也没什么给你的。这些年来,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女儿。这人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了,这些你留着,就当是我这个做长辈的给你的嫁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办的,那盒子里,有房产证以及一些基金,最底下是一张银行卡。
苏睿白的眼眶莫名的湿润了起来,道:“您别那么说,您肯定能长命百岁。”
肖云委和蔼的笑笑,道:“傻丫头,这人总是要去的。年轻的时候当兵留下过些后遗症,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喉咙里哽咽着,苏睿白别开了脸,伸手揉了揉模糊的眼角。
肖云委的心里百味杂陈,伸手摸了摸苏睿白的头,道:“我以前的时候,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女儿。阿白,伯伯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我们两家没有住在一起,你没有遇见肖骁,那你想会不会是站在顶端万丈光芒。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将他教好,让他做出了那些混账事。子不教,父之过,说起来,是伯伯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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