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锁宫廷之尔音-七、簸萁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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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一晃儿,已经到了年初三这天。尔音这几日总是皇后娘娘和惠贵人处两边儿跑。承诂小阿哥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小脸儿已经瘦了一圈儿。惠贵人那边儿的胎象也不稳,太医说可能是除夕那天受了凉。尔音一会儿去看看皇后,一会儿又去看看惠贵人。她还要担心乌雅文萱和玉容的事儿,自然没工夫再去想其他的。其实,除夕那晚从慈宁花园儿回来,尔音又是一夜未睡。皇上趴在她肩膀上的温度似乎一直没有消退。那一片湿濡渐渐地漫过尔音的心头……

    年初三这天,宫里也是要请簸萁娘娘的。尔音一早便去了皇后娘娘那儿。这是昨晚临走时,布泰特意嘱咐尔音的。布泰说,他已经找到了救乌雅文萱的法子。只要尔音明天一早把簸萁带来就好了。布泰还说,他这法子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是,尔音未猜出布泰的方法。这簸萁娘娘如何能救乌雅文萱呢?

    “赫舍里姐姐吉祥!”尔音走进屋里,对着皇后赫舍里氏行礼说道。

    “尔音来了,怎么还带着簸萁来了?”皇后赫舍里氏温柔地说道。她伸出手把尔音拉到身边坐下。

    “回皇后娘娘。是奴才昨日特意嘱咐尔音带来的。奴才看小阿哥的病一直不见好转,不如问问簸萁娘娘,看看小阿哥的病症到底在哪?”布泰站在皇后的身旁,他说这话的时候却看着尔音。尔音有些明白布泰的意思了,原来是要从这儿引出乌雅文萱的事情来。

    “也好。”皇后赫舍里氏微微地点了点头,说:“尔音,这可是除夕时用来盛干粮的?”

    “当然是呀,这几天也没人移动过的。赫舍里姐姐放心吧。”尔音答道。

    “那皇后娘娘,奴才就去张罗了。”一旁的布泰接口说道。

    “去吧,叫珍儿和萃儿过来,再把我梳妆盒里的那柄掐丝儿凤尾的银簪子拿来。”皇后赫舍里氏对布泰说。

    过了一会儿,布泰和珍儿萃儿一同走了进来。他们的手里捧着一碗水,一个镜子,和一杆秤。布泰把这些东西连同银簪子一同放进了簸萁里。然后皇后赫舍里氏、尔音还有另两个宫女用食指顶住簸萁的四个角儿。

    布泰站在一旁阵阵有词的说道:

    “镜照明,水照净。银簪子里头辨路径,若是不行秤来找,簸萁娘娘显显灵!我家阿哥身重病,能好请您向左转,不好请您向右行。”

    那簸萁竟马上向右转去。皇后赫舍里氏心下大惊,原本就有些憔悴的脸更加惨白!她竟然着急的自己问了起来:

    “镜照明,水照净。银簪子里头辨路径,若是不行秤来找,簸萁娘娘显显灵!阿哥身病是不是母亲的错?是就请您向左转,不是请您向右行。”

    簸萁停了一会儿,便真的向左转去。在场的人都惊讶地看着皇后,只见她的脸更加白了。

    “赫舍里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儿?莫非您做了什么事儿吗?不如告诉尔音,看看这事儿咱们能不能想办法化解。”

    布泰朝尔音眨了眨眼睛,尔音明白,此时这话她要问出来才行。

    “皇后娘娘,尔音也不是外人。不如就把乌雅文萱的事儿和尔音说了吧。”布泰在旁边附和道。那珍儿和萃儿也是皇后赫舍里氏的心腹,这事儿自然是知道的。她们也在一旁附和着。

    皇后听到众人说的是这事儿,不知为何惨白的脸色却稍稍地恢复了一些。她看着尔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尔音呀,我从来都不把你当外人。这事儿和你说了倒也无妨。此事还得从马常在临盆那天说起……”

    皇后的声音很轻柔,她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尔音。尔音却没有仔细的听,她正在琢磨布泰接下来会怎么做。

    “赫舍里姐姐,照你这么说,那图特族的萨满巫师最可疑了。不知那日是谁请她来的?”

    “是……”皇后一时语塞,她看向布泰:“是你请她来的吗?我倒还真的不记得了。”

    “不是呀,皇后娘娘。那日马常在临盆,娘娘派奴才去给马常在送东西了。奴才回来的时候,萨满巫师已经在宫里了。”布泰也看着皇后,肯定地说。

    “可我记得却是个小太监啊!现在想想好像那人真的没见过。他长着细长的眉毛,窄眼睛,嘴角这儿有一颗黑色痦子。看起来很瘦小。布泰可见过?”

    “奴才也没见过,怕不是咱们宫里的人吧!”布泰回答道。

    尔音心中暗暗发笑,这布泰还真有两下子,这么能编。别宫的太监怎么可能进得了这儿。估计是这宫里的某个小太监,现在早让布泰不知打发到哪儿去了。尔音希望那是个好去处,要不尔音又会觉得心下不安了。不过经布泰这么一说,皇后就更对萨满巫师起疑了。尔音觉得,自己要再帮帮腔。

    “那赫舍里姐姐,不如我们把那图特族的萨满巫师再行请来,仔细问问便知真相了。”

    “也好。布泰,这次你亲自去。别让她再接触任何人!”

    “嗻!”布泰应了一声,便缓缓地向殿外退去。

    布泰走了以后,尔音帮着珍儿和萃儿把簸萁里的东西收好。太医又来诊了个脉,还是说不出所以然来。承诂的样子看起来很难受,皇后赫舍里氏不禁流下了眼泪。毕竟儿痛痛在娘心。尔音不禁安慰道:“赫舍里姐姐别担心了。承诂小阿哥会好起来的。”

    尔音的这句话是真心的。宫里再怎么争斗都不应该牵扯到孩子身上。这些小阿哥、小公主们都是无辜的,他们不该承受母亲犯下的任何罪过。

    快到晌午的时候,布泰带着萨满巫师来了。皇后让奶妈把承诂带到东屋去,她不想让孩子受到任何影响。

    萨满巫师随着布泰进了屋子。她看起来一幅很紧张的样子,惴惴不安的看着屋子里的这些人。一点儿也不像个可以和天神沟通的萨满巫师。

    “皇后娘娘,奴才擅自做主,又带来了一个人。来人,把她带上来。”布泰对门外叫道,竟然没等皇后娘娘答应。

    只见两个太监把一个衣着华丽,长相美艳的女子带了上来。尔音一惊,这不正是乌雅文芳吗?她皱着眉头,有些质疑的看着布泰,布泰却摇摇头,让尔音先别声张。尔音是真的不希望这样子救人。她不想因为乌雅文萱又害了一个乌雅文芳。可是,正如布泰所说的那样。这件事儿,肯定得揪出来一个人顶罪,不是乌雅文萱,就得是乌雅文芳。

    “皇后娘娘,这个萨满巫师和奴才说了。是这个女人给了她钱,让她撒的这个慌。”布泰指着乌雅文芳,缓缓说道。他的声音里有几许兴奋,那感觉像是立了头功一样。

    皇后赫舍里没有说话,她看了看乌雅文芳,又看了看萨满巫师。

    尔音心下诧异,布泰怎么会犯这么严重的错误。他太心急了,这么快就把乌雅文芳揪出来顶罪。还有那一副立了功的样子。皇后娘娘怎么会不怀疑呢?

    果然皇后赫舍里氏对布泰说:“布泰,你先带着乌雅文芳出去。本宫和尔音要单独和这萨满巫师聊聊。”

    “是,娘娘。”

    布泰表面镇静,可他的语气里竟有一丝惊讶。让人觉得他的心思被人看出来了,十分的不安。尔音心想:看来布泰自己也察觉到刚才有些失策。尔音很着急,莫非要前功尽弃了?

    可是,布泰在出门口的时候,却朝尔音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若不是尔音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还真看不出布泰的脸上有什么表情的变化。难道他是故意的?这一切都还在布泰的掌握之中?尔音斜眼瞥了一下皇后赫舍里氏,还好她没有看见布泰异样的神色。

    尔音忽然明白了,如果这件事可以顺利的过关,那么就可以更加证明布泰的衷心和办事的能力。布泰这是一石二鸟啊,不仅要救乌雅文萱,还要让自己在皇后心里的地位更加稳固。真是好计谋啊!可是尔音觉得这计谋未免阴毒了些,布泰还不是算准了皇后对他的那份信任!

    “皇后娘娘恕罪,我只是一时财迷了心窍。还请皇后娘娘恕罪。”那萨满巫师跪了下去,她的身子有些颤抖,似乎真的很害怕。尔音心里有些好笑,看来那句古话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这贪财的人永远都胆小。

    “萨满婆婆请起,本宫并没有怪罪您的意思。谁不会被钱迷惑?”

    皇后娘娘的声音温婉,竟似真的不生气。尔音不禁有些诧异,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赫舍里姐姐。镇静、温柔,却有一种迫人的威胁。

    只听皇后继续说道:“本宫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你能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本宫手上的这对龙凤镯子就是你的了。”皇后说完,把手上的镯子退了下来,放在了一旁的炕桌上。

    “娘娘,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萨满巫师赶快磕了个头。看来自己的小命保得住了。“其实,那日查旦族的萨满巫师只是回乡探亲而已。我故意说的那样吓人是为了皇后可以让我重新起占。我听人家说,皇后娘娘大方,每次起占的红包都不少。不过,我的确看到了一只金乌吞掉另一只金乌的景象。至于它预示着什么我就真的不知道了。说它可能预示着皇后的位子被人取代,是我胡说的。我想说的严重些,皇后娘娘便会再来用我,也就多些个红包。”

    “皇后娘娘,我看这萨满巫师似乎不像在撒谎。”尔音忽然插嘴说道,这个时候是她出口的最好时机。“娘娘。天神上神的时候是做不了假的。这一只金乌吞掉另一只金乌的景象,会不会只是说乌雅氏的两个女儿自相残杀而已。若真是关系到皇后娘娘的地位,我想当初的那位查旦族的萨满巫师也不会不说的。”

    皇后点点头。的确,那位查旦族的萨满巫师和满清贵胄一向交好。当初,那查旦族的萨满巫师得到大巫师的头衔和地位还是皇后赫舍里氏的爷爷索尼帮了她。

    “萨满婆婆,那外面的女人你可认得?”尔音开口问道。

    “我的确认得,就是她给我的钱,让我指认另一个女子就是皇后娘娘要找的人!”

    皇后的眼睛慢慢睁大,看来自己的确是被人利用了。这个乌雅文芳看起来嚣张无脑,没想到心思细腻又心狠手辣。她竟然连自己的亲妹妹也要除掉。其实,那乌雅文萱姿色平平而已,怎么可能兴起风浪?这乌雅文芳真是多此一举了。

    不过,皇后赫舍里氏却是真的生气了。人都不想被人利用,她当然也如此。皇后高声地对布泰说:“布泰,把乌雅文芳带来。再派人去辛者库,把乌雅文萱也一并带来。”

    皇后赫舍里氏语毕,却忽然转身儿看了一眼身旁的尔音。她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猜疑。脑中闪现出崔嬷嬷的话。慈宁宫的春来?莫非……

    “对了布泰,把辛者库的崔姑姑也一并叫来。让珍儿和萃儿一起去。别让崔姑姑接触了旁人!”

    皇后的声音冷冷地,一点儿也不像尔音从小认识的赫舍里姐姐。尔音心想:那个温柔娴雅的赫舍里姐姐哪去了,怎么连一点儿影子也不见了?或许都是这些年的宫廷生活,活活的把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逼迫到今天的境地。

    当然,听到“崔姑姑”这三个字的时候。尔音不禁心下大骇。那崔姑姑是认识她的,如果崔姑姑说出了实情,那她和布泰……况且,尔音觉得,皇后娘娘刚才的眼神儿应该是在怀疑她。没想到,现在的一切竟然都系在了一个辛者库的管事姑姑身上。尔音又有了除夕那晚无力又无奈的感觉。

    算了,现在紧张也没用了。既来之则安之吧。看看老天爷到底帮谁!

    注释:

    簸萁娘娘是一种问卜的方法。用除夕这天留下的盛面的簸萁,初三的时候由四个不同姓氏的女人顶住四角,然后问卜。簸萁娘娘很准的,不过只能一年玩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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