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尔音被狠狠地推倒在大书桌儿上。玄烨的眸光里燃烧着熊熊烈火，那火焰可以将他面前的所有东西灼伤。

    玄烨的大手突兀地附在尔音的领口儿处，他一个用力，尔音便感到不能呼吸。

    玄烨看着尔音，他的眸色渐渐柔和起来。目光在尔音的脸上游移，落到尔音闪亮的双眸上。

    “大妞……你是我的。你是我的……”玄烨低低地唤着。他要将十几年的情话一次在这里说尽。可是，尔音的泪却如雨般零落。落在玄烨长长的睫毛上，也落在两人的唇间。

    “大妞，你是我的……”玄烨凄迷地望着尔音，这个他守了十几年的女人。他本以为尔音也会和他一样迷醉。可是微微抬起眼帘的玄烨只看见尔音冰冷的眼睛。

    “皇上，尔音是自己的！”

    “不是！”玄烨瞪着尔音低低地吼道，声音如闷雷般响彻屋脊。他发狠一般地看着尔音，右手死死的搬起尔音的下颚。

    “啊……”尔音忍不住下颚传来的疼痛。嘴唇不禁张开一条缝隙。

    尔音再一次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一切如秋风扫过树上的残叶。她的大脑来不及思考，在疼痛间慢慢沉溺。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在这中死去的时候，玄烨的微微地放开了尔音。尔音大口地喘着粗气，可吸入却全是玄烨的气息。

    “皇上！纳兰明珠大人求见！”门外突然传来德福的声音。这让尔音十分害怕。

    “皇上……求你……放过尔音吧。求求你……”尔音小声儿的哭求着，她害怕自己的声音被门外的人听到。纳兰明珠此刻来找皇上，定也是为了纳兰性德的事儿。

    “皇上！明珠大人求见！”德福又大喊儿了一声儿。玄烨依旧置若罔闻。他的手再次附上尔音的脖颈。她害怕的蜷缩在那里。

    尔音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她不能让门外的人听到她的叫声儿。绝对不能。

    门口的炭盆儿发出滋滋的响声儿。

    “皇上？”德福的语气里带有一丝询问。只听他对身边儿的纳兰明珠说：“纳兰大人，皇上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要啊……”尔音心下着急，她害怕地想着。若是德福他们真的闯了进来，那尔音宁愿现在就死去。

    “皇上……你回答儿一声儿……尔音求你了。”尔音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头上的发钗掉落了下来。墨色的长发沿着桌子缓缓垂落，就像是一片最美丽的瀑布。

    玄烨看着尔音满是泪水的眼睛。眸光里闪过一丝不忍。他高声儿的对外面喊道：

    “明珠……有什么事儿吗？”

    “回皇上，老臣有要是相询？”纳兰明珠的语气里有一丝焦急。

    “是……关于纳兰性德的事儿吗？”

    “回皇上，正是。”

    “纳兰性德的事儿……朕明早便给你个答复。”玄烨平静地说道，他明显的感到身下的人一颤。本已升起的怜爱瞬间湮没在怒海中。

    “可是，老臣……”

    “你跪安吧！”

    玄烨大吼了一声儿。

    “看着我！你是我的……”

    “不……”尔音坚决的说道。她死也不肯看向玄烨。

    “皇上……”纳兰明珠不依不饶地叫道。显然，他此刻也是心急如焚的。纳兰性德不仅是他的长子，也是他这辈子的骄傲。

    “跪安！”这一次玄烨的声音中满是暴怒。门外的纳兰明珠不禁一怔。他跟着皇上将近二十年了。还从未听过皇上这般暴怒地吼叫过。

    门外的人自然也听到那一声儿尖叫。纳兰明珠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向一旁的德福问道：“福公公，屋子里是不是有什么人？”

    德福没有说话，他眉头紧皱。半晌，德福才冷冷地说道：“纳兰大人您猜错了，皇上自个儿在屋子里呢。大人还是跪安吧。”

    只见纳兰明珠满脸的狐疑，突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福公公，明珠先告辞了。明日一早再来给皇上请安。”

    待明珠走后，德福却迟迟没有离开。他低声儿的对门口儿的两个侍卫说：“今日的事儿你们不准出去透露半句。皇上，今晚是自个儿呆在御书房里的。”

    “嗻。”

    “大妞……你是我的……”

    “我……是……自己的……”尔音虚弱的说道，但眼神却坚定不移。玄烨看着这样的尔音，本已压下的怒意再次升起。尔音的眼神儿开始涣散，在疼痛与虚无中昏迷……

    尔音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还是一片黑暗。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被人紧紧地抱着。

    借着窗外的一点儿月光儿，尔音端详着枕边的玄烨。她的心里蒙上一层悲凉，眼底也氤氲起水汽。为何他们两个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明明彼此是爱着对方。

    拥着她的人微微动了一下，尔音赶紧闭上了眼睛。只听耳畔传来一个声音，语气里满是关心：“你醒了？”

    尔音抿了抿嘴，她只得睁开眼睛。望着玄烨如秋水般的双眸。尔音的心不禁颤抖了一下。

    “大妞……不要那么犟了好不好？”玄烨吻着尔音的额头，柔声儿地说道。昨晚当尔音昏过去的时候，他害怕极了。他只是太过生气了，否则，他怎么会忍心如此对他的大妞。

    “皇上……尔音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设计伤害冬郎吗？”

    玄烨的身子顿了一下，他翻身儿下了床。随意的披上一件儿斗篷，便朝书房的门口儿走去。隐藏在了黑暗里的玄烨一直没有说话，直到他站在门口儿，才回身儿幽幽地对床上的尔音说：

    “他是遇上了雪崩，朕已经派人去找他了。”

    门吱嘎一声儿的打开，又被迅速的关上。可是还有一丝冷风在开门的瞬间蹿了进来。

    “诶……”尔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大颗大颗的泪滑过脸庞……

    窗外的月即将落去，太阳将会升起。月亮的光芒在慢慢地等待消失，而太阳必然会照耀着四方。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注释：

    李冶

    （？—784）唐代女诗人、道士。字季兰，乌程（今浙江吴兴）人。与陆羽、刘长卿、皎然等交往。曾被召入宫中。后因上诗叛将朱泚，为德宗所扑杀。诗今存十余首，多赠人及遣怀之作，后人曾辑录她与薛涛的诗为《薛涛李冶诗集》二卷。

    “至近至远东西”，写的是一个浅显而至真的道理。东、西是两个相对的方位，地球上除南北极，任何地点都具有这两个方向。两个物体如果不是南北走向就必然有东西区别。所以“东西”说近就近，可以间隔为零，“至近”之谓也。如果东西向的两个物体方向相反，甚至无穷远，仍不外乎一东一西，可见“东西”说远也远，乃至“至远”。这“至近至远”统一于“东西”，是常识，却具有深刻的辩证法。

    “至深至浅清溪”，清溪不比江河湖海，“浅”是实情，是其所以为溪的特征之一。同时，水流缓慢近于清池的溪流，可以倒映云鸟、涵泳星月，形成上下天光，令人莫测浅深，因此也可以说是深的。如果说前一句讲的是事物的远近相对性道理，这一句所说的就是现象与本质的矛盾统一，属于辩证法的不同范畴。同时这一句在道理上更容易使人联想到世态人情。总此两句对全诗结穴的末句都具有兴的意味。

    “至高至明日月”，日月高不可测；遥不可及，这个道理很浅显，诗人作此句，应当是意在引出下句。前三句虽属三个范畴，而它们偏于物理的辩证法，唯有末句专指人情言之，是全诗结穴所在——“至亲至疏夫妻”。

    从肉体和利益关系看，夫妻是世界上相互距离最近的，因此是“至亲”，但另一方面，不相爱的夫妻的心理距离又是最难以弥合的，因此为“至疏”。如果说诗的前两句妙在饶有哲理和兴义，则末句之妙，专在针砭世情，极为冷峻。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