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太爷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位正值青春的姑娘，半晌，开口道：“你就是承安说的那位会唱曲儿的姑娘？”
小黄鹂愣了一下，觉得好像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还是笑着：“是，不过就会那么一点儿。”
“来一段。”
小黄鹂茫然的看向妈妈，妈妈朝她使眼色，示意她顺着老太爷的意思来。
小黄鹂还唱了那天丽华姐婚礼上的曲子，因为她只会那一首。
一小段终了，温老太爷闭着眼睛，迟迟没有动静，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连带着其他桌的客人，也不敢出声，一时间，喜乐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
温承安看着老太爷，手心里微微出了汗。
终于，温老太爷开了金口：“不错。”
众人好似松了一口气，厅里又恢复了喧闹，谁也搞不清，刚刚音乐是停了没停。
“还会唱点什么？”
小黄鹂眼珠一转：“就会这一首了。”
温承安接茬道：“爷爷，这个可以学的嘛。”
温老太爷又不说话了，总是等到旁人等的心慌了，才说：“虽然是晚了点，但音色是不错的。”
“是啊，老太爷，小黄鹂这嗓子，可是我们喜乐门的招牌啊。”妈妈谄媚道。
小黄鹂总觉得，今天这场面，对自己好像并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嗯——”温老太尾音拖得长。
小黄鹂不觉得他有多威严了，还觉得这怪模怪样的声调听的人浑身难受。
温老太爷睁开眼睛，先前第一面的时候，小黄鹂觉得这老爷子一大把岁数了，还挺精神，腰杆儿笔直，目光炯炯。现在再这么一看，还是老了，脸上的皱纹丛生，眼角也垂下来，露出的眼睛，浑浊而闪着精光，那光在小黄鹂身上转悠着，看着小黄鹂一阵恶心。
这是干嘛呢，怎么也不像是看未来孙媳妇的眼神儿。
虽然小黄鹂有自知之明，坐不了温承安的正房太太，可按她的资质，当个有钱人家的少奶奶也是绝对可以的，当他温承安的二房，也不委屈他吧。
早就听说有钱人会有些特殊癖好，这老头儿的眼神，就像是看上自己孙子的女人一样。
或许……他这次来，也根本不是看看孙子看上的女人，而是看看，孙子为自己挑的女人呢？
小黄鹂浑身一颤，只觉得脑子发懵。
果然，温老太爷笑着斜看着温承安：“你这九奶奶，恐怕岁数比你还小吧。”
温承安笑：“那是自然，差好几岁呢。”
“什么……”
众人抬头，神色各异，看着一脸愕然地小黄鹂，嘴里嗫嚅道：“什么……什么九奶奶。”
妈妈的眼神也低下去。
桌上有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大概是温家的表亲之类的，一脸坏笑着开口：“怎么，我们老爷子要娶你过门儿，你一个歌妓，嫁进温家，不算委屈吧，哈哈哈。”
桌上另外有几人也跟着低低的笑起来。
这笑声，如小刀细细密密的刻在小黄鹂，在看温承安呢，也正看着自己呢，但那双眼睛冷冷的，不带感情，连怜悯……都没有。
小黄鹂心一横，对着那人说道：“你才是妓，你全家都是妓。”
说完便跑了出去。
妈妈赶紧陪着笑脸：“老太爷，不好意思啊，我家小黄鹂野惯了，我也没教她什么礼数。让您笑话了。”
老太爷眼里还是泛着精光：“小姑娘家家的，有点儿脾气，才是正常的。”
“承安啊……”老爷子看上去有些乏了，唤道。
温承安赶紧说道：“爷爷，您放心，剩下的事交给我。”
“嗯……”
众人这就扶着老太爷走了，只剩下温承安还坐在桌上。妈妈也看着气氛不对，起身了走开了。
“她去哪儿了？”温承安冷不丁冒出一句，出乎意料劲儿和温老太爷有的一拼。
吓得妈妈赶紧站下，回头谄笑：“可能是在后院儿。”
本来今晚喜乐门还有小黄鹂的节目，但出了这事，大家也都知道今晚的表演时黄了，不少人在温家人走后也都散了。
看着温承安从侧门出去，妈妈叹了口气，看了看不少空座的大厅。
百乐门恐怕是不可复当年盛景了。
小黄鹂坐在后院儿的池塘边，心里正郁闷的很，手里抓着一把石子，一粒接着一粒往水里扔。
小黄鹂是个很敏感的人，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应该在前厅看表演呢，可总感觉这后院儿，不止自己一个人。
警觉的四处张望，果然发现身后的灌木丛里有个忽明忽暗的火星子。
难道是出来透气的客人？那干嘛鬼鬼祟祟的，好像是不想被自己发现的样子。
“是谁在那儿？”小黄鹂问道。
那人也不说话，小黄鹂已经肯定那边儿有个人了，不知道突然哪儿来的胆子，让小黄鹂一点点靠近了去。
还在地下捡了根木棍。这傻姑娘，要真遇上坏人，那木棍有个屁用。
一点点绕过去走进了，那人还是没动，只见那烟头忽明忽暗。
“谁躲在那儿，也不出声。”
小黄鹂举着拿根木棍儿，就直接走过去。
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儿，紧接着想张开呼救的唇就被人堵上，一股清冽的烟草味儿。
那人双唇柔软，手也不老实，在小黄鹂腰背游走，辗转反侧间，小黄鹂的呼吸已经有些急促。好不容易松开一点，终于能呼吸了，小黄鹂才发觉——自己是被人占了便宜了！
而且还丝毫没有反抗，小黄鹂是又气又闹，努力想挣脱那人，可哪里拗得过。
起码也得知道这色狼是谁，小黄鹂抬头，却愣住了。
温承安？
温承安一改往日一脸的温润书生气，嘴角挂着邪邪的笑意，看着小黄鹂呆住的神情，慢慢俯身，在小黄鹂耳边呵气如兰：“怎么样，喜欢吗？”
小黄鹂搞不清他搞什么花样，明明刚才在里面还想把自己推给温老太爷，现在又对自己动手动脚，这男人心深似海，哪里是涉世未深的小黄鹂看得清的。
小黄鹂不说话，说多就是错，不如沉默，妈妈说过，以退为进，才能更好的抓住男人的心。
温承安接着说道，语气里带着点轻蔑：“是怕爷爷给不了你这些吗？”
啪。
十分清脆的一声，听得出很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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