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这么着急,倒是出乎顾如锦的预料。
不过想到古代女子原本就比较传统,她往日里虽则经常对着青儿童儿和柳绍吐槽,她们看在自己是主子的份上,自然也不便多说。
如今大概是触到了青儿的逆鳞,她也是为自己好。
顾如锦回头看了眼栖云子,忽然间有些害羞的垂下头,“那你说……道长是不是对我有些好感?”
青儿有如五雷轰顶一般的僵在了原地。
顾如锦这才发觉自己心神恍惚间又说错了话,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青儿跺着脚,一双杏眼里尽是险要落下的泪水,“大小姐,你往日里最是聪明,为何竟说出这等……不知廉……的话来!”
青儿想说不知廉耻,可又不能当真这般说顾如锦,只好含糊略过。
“您是南麓公府慕三公子的正房,这远在锦州无人管束,行事放肆些自是无碍;可即便您与慕三公子没了婚约,这观主还是个道长。大小姐,您可想清楚了,以后这些话可千万别再胡说。”青儿握住顾如锦的手,手掌心冰凉冰凉,显是急到了一定程度。
顾如锦无奈,她也晓得自己这现代人的思想到了这个地方,终究还是会受阻的。
可她也清楚青儿说的话是对的,若她一意孤行,与那每日里上山的女客又有什么区别?
何况青儿童儿与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青儿会惶恐她当然明白。
无可奈何,对栖云子的那点子好感还是吞回肚子里比较好,免得自己撞的头破血流。
“让道长在屋里歇息,我们出去转转吧。”顾如锦感慨着叹了句,好容易生出桠枝的旖旎情感,被青儿打回了现实。
青儿这才松了口气,知道顾如锦听进去了自己的话。
出得院子,玄青还在那里候着,这位栖云子的大弟子行事向来妥当。
顾如锦交代了句栖云子太过劳累所以歇在房里,她为了避嫌便出来走走,也让玄青悬在半空的心陡然间落回实处。
顾如锦坐在院中晒着太阳,大白扑腾着蝴蝶,时而有花瓣飞溅而起,便又再度落下,满园纷纷是粉桃白杏。
张墨午后来了一趟,听闻栖云子在顾如锦房中睡下,脸色有些微妙。
瞧着一个两个都似乎担心着什么的样子,顾如锦倒是得了点痛快。
扰乱一池秋波,独他梨花白若雪?才不呢。
这回顾如锦没再搞什么隔帘探诊的事情,而是由着张墨搭了下她的脉,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三日三夜栖云子都做了什么,但她却瞧见张墨的脸色越发的诡异,不觉好奇的问了句,“怎么,难道有什么问题?”
张墨古怪的瞥了眼顾如锦那被阳光晒的红红的脸蛋,这脉象已然平稳,似乎因为她胡乱塞了十几粒生元丹,又被栖云子疏导之后,身体内部已经基本修复完毕。只是让张墨觉着最奇怪的一点,莫过于顾如锦身上那散发着的杏竹香气,蔓蔓缠绕,似有些勾魂摄魄的味道蕴含其中。
张墨本就是医痴,对这等奇妙的手法自然是好奇不已。
实则今日他才算仔细的打量过这位顾大小姐的形容——尚不及栖云子漂亮,却自有种别样的风情在那双灵动有神的眸子里。五官灵秀细致,神若秋水,而那双搭在椅背上的手,更是如同荔枝肉一般晶莹剔透,可见其肌肤尤有曼妙之处。若随意一扫,恐怕只觉这女子不过尔尔,细看下去,却又开始心惊,不知从何时开始,那朵已近枯萎的花枝在栖云子的手下,早已徐徐盛开。
“张大夫?”顾如锦心里头奇怪了下,面对这等唐突的直视略有些懊恼,转头对青儿说:“把我的帷帽取来。”
青儿领命而去,张墨却是回过神来。
他汗颜的收回手,面色已是恢复正常,解释了下方才的举动,“大小姐的身体恢复极好,想来与道长的照看不无关系。不知大小姐自己可曾探脉,如今脉象稳定,陈毒已然清除,再调理数日,应就无碍。”
顾如锦心下一动,这张墨如此说,看来是准备放过她了。
“不过……”
顾如锦接过青儿递过来的帷帽,因着张墨的态度良好,便也没有搭在头上,而是笑了笑,“不过什么?张大夫但说无妨。”
张墨的表情霍然间兴奋起来,捋着自己的两撇小胡子说:“不知道道长的用意是不是那桩,倒是给在下出了个难题。”
顾如锦愣了愣,“不是已经治好了么?难不成张大夫您还要继续……”
张墨摆手,“容在下去思考一番。”
张墨慌忙转身,顾如锦瞧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难不成他还有别的后招?不可能啊……他的目标应该是栖云子才对。
她可不希望自己变成张墨和栖云子博弈的对象,还是以身体为代价。
犹豫片刻后,她将柳城唤了过来。
柳城身姿挺拔,做事稳重,比柳剑的武功更要高上几分,顾如锦交代他这些日子跟在张墨身后,有任何诡异的举动都一定要和自己说。
自打上回张墨与那声音好听的公子接触后,顾如锦心里总有几分不踏实。
柳城领命而去后,顾如锦又坐不住了。
“大小姐你要去哪里。”青儿如今对顾如锦特别不放心,看她起身后便又跟了几步。
“唔,去大殿坐堂看诊,专治女客。”顾如锦随口回了句,匆匆朝着大殿而去。
童儿性子憨一些,就瞧见青儿又是跺了跺脚,满脸的不忿,她好奇的跟在青儿身后问:“青儿姐姐,大小姐难道做的不妥么?”
“不妥,何止不妥,也不晓得她是怎么了,被那道长迷了心智么?”青儿紧张的说着,“之前她身体不好任她胡闹,如今身子好了,就应该下山,为何还在这山上待着。”
“不是说还需要调理么?”童儿倒是没觉着有什么,何况那道长的确好看啊。
“若需调理,哪里需要那位道长了,在山庄一样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青儿愁苦的念叨着,“还要去坐堂看诊,这若是被慕三公子晓得了,那要怎么办?”
童儿一脸狐疑,明明大小姐巴不得慕三公子写封休书给她,青儿身为大小姐的陪嫁丫头,不会不明白这道理呀。
三层大帷帐落在堂前,这隔离出来的医堂是可以听见大殿里的任何声息的。
顾如锦在这里待了三日,发觉每日都会有不同的弟子过来看诊,看诊之后那药方都会送给栖云子看一眼,若是无误便可以交给病人下山去抓药。
来的病人也的确大多是穷困的百姓,穿着朴素兼且破旧,大多都拎着家里的一些土产。
顾如锦以为道观未必会要,结果他们拿着什么过来,道观也都一一接收了。
但最有意思的,莫过于她自己这边。
或许是见她会在坐诊这边瞧热闹,那张墨也时不时抽空过来坐上一会。
那容华姑娘还是时不时会上山烧香,也是她这烧香师出有名,否则容华家里也未必肯让她这般往山上跑。
这个容华姑娘颇有意思,说她性情乖戾,她却因为顾如锦不是情敌,如今对她格外热情。
顾如锦此刻却有些头疼,她甚至不敢去看那容华姑娘的眼睛,她认为,现在自己已经算是容华的情敌。
可她又不能与容华说,只是觉着羞愧而已。
容华却拉着另外个女客走过来,指着顾如锦说:“江夫人,这位便是我上次与你说的女医师,她给我开的药很管用,调理了半月后,竟然舒坦了许多,你看我的气色,是不是比以往好太多?”
那江夫人着了身青色小褂,以黑色绣兰花纹的腰带束住,下身则是白衬青纹的长裙,衣袖由数层轻纱织就,上绣飞鸟图,精致华美中透出几分清闲惬意。头上也只是简单挽了个髻,整洁中透出简朴大方。从她的面容相看,不过二十七八,想来在这北夏皇朝,已是几个孩子的娘了。
这江夫人举止不若容华那般热情,只是微微颔首,“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居然医术高明。”
顾如锦浮唇笑了笑,“哪里,容姑娘高看了几分,不过是试试而已。”
容华在一旁替顾如锦介绍,“这位江夫人,是锦州同知的夫人。”
顾如锦略有些意外,未曾想这仅次于锦州知府的同知夫人居然也会来白云观烧香。
“既然是烧香,那二位请便。”顾如锦说来这坐堂,其实也有自己的目的,所谓的帮忙照看女客,也并没有几个女客来她这里看诊,可能也是名气不够的关系。
她又不愿意与容华说太多,说多错多,她不想惹事。
然而容华并没有着急离开,只是转头与那江夫人低声说了几句,江夫人点点头,在两个丫鬟的虚扶下,款款朝着大殿而去,容华则拉着顾如锦到了一旁,“说来,少不得要请姑娘帮个忙。”
说话间容华递来个银锞子,这让顾如锦有些意外。
她来这世间还是第一回收红包。
“容姑娘太客气了。”顾如锦面不改色的将那银锞子往回推了推,“倒不是如锦不收,实在是不晓得到底要帮你什么事情,若是我能办到的,也不必如此麻烦,自然会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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