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是个现代人，对这方面的节操似乎要求并没有那么高，可栖云子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他是道士啊，道士可以娶亲么？
可问题在于，即便栖云子有这意思，她要如何是好，她一直没有把身体康复的消息告诉江都顾家与京城的慕家，原想慕家那边若是急不可耐，说不定就发来休书，她与慕三公子一拍两散，自然可以去求自己的心头好。
只可惜慕家迟迟没有动作，她这里山高皇帝远，还不晓得怎么处理这桩事情。
所以越想便越是头疼，烦的顾如锦浑身是汗，都快把自己拧成个大麻花了。
“大小姐、大小姐。”童儿与青儿走了过去，帮顾如锦把那纱帘给打了起来，“是不是睡不着，要不我去食堂取一碗冰碗过来。”
顾如锦盘腿坐起，浑身已经绯红成了一团胭脂色，“今日似乎比往常热。”
“那是，已快入夏了。”童儿憨憨的笑着，“要不服侍您洗个澡，再抹点玉露。”
顾如锦摇头，“玉露不抹了，你和青儿分了吧。”
“啊！”童儿下意识的瞪大眼睛，“大小姐不是醉心于做那玉露，为何突然间……”
因为那家伙说他不喜欢玉露的味道么。
顾如锦嘟囔了句，倒是让一直沉默不语的青儿听了个完全，顿时间煞白了小脸，青儿低声与童儿说了句，“你去食堂盛个冰碗过来给大小姐。”
童儿一向听青儿的话，点点头便朝着食堂而去。
青儿则沉下脸来看着顾如锦，“大小姐，你方才去哪里了。”
顾如锦咬着唇未曾说话，下榻便要去取本书来看，青儿却又追在她身后问：“还有，你的肚兜哪里去了？”
糟糕……！她的肚兜因为擦身上的水，丢在栖云子的厢房里了。
见顾如锦顿了顿未曾说话，青儿又急又气，“我就知道会出事，我就知道会出事！如今你这般，要如何与慕家交代！”
顾如锦脸色有点发白，如果是往常她倒是可以随意应付两句，可如今却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听到青儿说慕家，顾如锦双眸直直的盯着眼前那紫色流苏的帐子，终是叹了口气，“慕枫将我当妻子么？”
“无论他当不当，大小姐你也不该做出这等事情。”青儿脸色难看至极，又渐渐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当初便不该答应那样治病的方式……”
“不那样，我便会死。”顾如锦冷笑了下，“慕家与顾家，谁管过我的死活？你别说那张墨，张墨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念头。”
顾如锦瞧着青儿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忽然间双眉一凛，“青儿，曾经我也与你说过，我并未将你和童儿当做是我的丫鬟，我以诚相待，亦是会充分考虑你们的未来，可毕竟我还是你的主家，有些事情，我知道分寸。”
其实顾如锦也是不希望青儿这样，三番四次提醒她，她和栖云子的不可能。
可谁又愿意在这种当口听到这些逆言。
以前她也觉着不可能啊，现在她总觉着还是有希望的。
顾如锦最后那句冷淡的话让青儿双眸瞬间渗出了泪水，亦是不由自主跪在了地上，“大小姐，青儿全是为你好。”
顾如锦心下叹了口气，“我晓得你是为我好。可有些事情，身为丫鬟是不应该去关注的。”
比如她的肚兜哪里去了，青儿不应该直接追问她，这本就不是什么光鲜事。
“何况你还喜欢自作主张。”
以前顾如锦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并不代表她愿意一直这么忍下去。
方才青儿借口把童儿支走，就已然是越了规矩。
顾如锦喜欢自己的丫鬟有想法，可这想法若老是针对自己，她便不会那么愉快。
青儿白着脸，晓得的确是因为顾如锦性情随和，所以她近日才会越发的喜欢教训，教训童儿玄青等人不算，时不时的还要教训下顾如锦。
可她到底忘记，顾如锦是她的主家，青儿的卖身契还握在顾如锦的手上。
见青儿垂首不语，只是在原处跪着落泪，顾如锦有些不忍。
她也不是故意要这般的。只是她很清醒，她手头没有多少可用的人，青儿童儿对她的私事什么都了解，若她二人不能帮她，还有谁能帮？
顾如锦弯身将青儿给扶了起来，双目灼灼的看着她，“算了，此事便当略过。我为何让你们唤我‘大小姐’而不是‘夫人’，你是我的大丫鬟，你应该清楚我的用意。慕家待我如此凉薄，不过是有个婚约架在肩上，若他对我好，我又何必……”
青儿听着顾如锦的口气松动，自己也跟着下了台阶，“是青儿的错，青儿总怕慕家将来会寻小姐的麻烦。”
顾如锦笑了笑，望着眼前这眉目清秀的女孩子，压低了声音说：“我知道分寸。我与道长没有你想的那般不堪……将来我迟早会与慕三公子和离或者义绝，就凭这三山一湖的云苓山庄，亦是会让你与童儿过的很好。”
青儿见顾如锦主意已定，便也微微舒了口气，“那大小姐，你万事小心，千万别给旁人拿了把柄。”
“我晓得。”
转日顾如锦还需要去大殿那边等江夫人，她先让玄青在旁边帮自己写了份药方，玄青和玄明今儿个态度特别好，还沏了白云观的梨花白送到她的手边。
顾如锦葱白的手指尖轻轻的抚着茶盏，玄青在旁侧看得有些出神，好似这位白云观的常驻客人、未来的师娘越来越漂亮了。
只是明明她胸有千壑，这药方开的亦是妥当，却为何始终不肯自己提笔呢。
却哪里会想到，顾如锦正蹙着眉在旁侧想，不如偷偷的寻时间去密室找栖云子练字吧，左右他在密室里也没什么事情。
何况习字这等枯燥的事情，若有个美人在畔，应也是非常赏心悦目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顾如锦心情略好，轻声问玄青，“你是栖云子的大徒弟是吧？”
玄青的笔微微一顿，“是，顾小姐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顾如锦压低了声音，“每日都是谁去给他送饭呀？”
话刚落音，就听见旁侧传来一阵悉悉率率的脚步声，而后是女人柔软的声音在帘外响起，“你们在外面候着，我进去便是。”
“是。”
顾如锦着紧从玄青笔下抽出药方，却也站起了身，双眸一弯，却转头与玄青交代，“烦劳你开一待客室，我与江夫人单独说说此事。”
江夫人先是一愣，而后想起自己所求之事，不觉欣慰顾如锦的体贴入微，点点头后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顾如锦心说，她这番做，还不是希望能从江夫人那里多套些薛怀玉的信息。
好在玄青已经将她当做未来师娘对待，她交代的事情根本没有异议，直接奔去把待客室给打开，还着人奉了两杯茶。
待客室并不大，好在环境清幽，外面以翠竹包围，房间之中更显凉爽。
江夫人手中托着一张药方，间或抬头打量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这顾大小姐，她今日着了身青葱淡绿色的齐胸软纱襦裙，脖上环点翠玉珠璎珞，一头乌色长发以玉竹簪子随意盘起，看似随意却又刻意的打扮，更让她显得有几分慵懒气质，伴着那股子浓浓的药香味，以及略显苍白的面色，仿若江南烟雨中盈盈弱弱的水莲，令人不油会升起种保护欲来。
原先她听那容华说，这位顾大小姐似乎掌握着三山一湖的地契，而顾小姐能在这白云观中常住，自然也是因为白云观的观主也得卖其三分面子。
这位白云观观主在锦州一带达官贵人的女眷中亦是颇有人气，往来更有“山中仙，美姿容”的称号，只是他向来恪守己道，不与那些小姐太太们多接触，容华三番五次的过来，都也仅仅是远远的看过几眼。
江夫人因此高看栖云子几分，更对这位顾小姐多了结交之心。
“顾小姐，不知这份药方，道长可曾过目过？”江夫人小声的问。
顾如锦颔首，闻了闻那梨花白沁鼻的清香，“自然，药方是我开的，然后我与道长探讨了一番，他认为这药方开的合适。服药十天后会下血，服药二十日会出青黄汁，服药三十天即可祛除疾病，五十天自然痊愈。夫人服用两个疗程后，自可尝试行房……”
说到“行房”二字，顾如锦的小脸一红，那江夫人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在这房间中，顾如锦也没有太多讲究，又把排卵期的知识告诉了江夫人，若是行房的话，什么时间会比较容易怀上孩子，这样侃侃而谈，也让江夫人起了更多的好奇。
“我听容华说，顾小姐你自己也有旧疾在身，既然有这等能耐，却又为何让观主相助？”江夫人妥当的收起药方后，问。
顾如锦微微笑了下，“因为我擅长女科，却不擅医毒。”
“毒？！”江夫人显然有些意外。
顾如锦似是有些唏嘘，却不愿再谈，“是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为何如锦会在这山中住下，自有一些难言之隐。江夫人若是信如锦，这详细恕如锦不再赘述。”
江夫人本就是良善之人，听顾如锦这般说后自然对眼前这弱女子又同情又是钦佩，不由说道：“若我这桩事情当真可以了了心愿，将来一定帮顾小姐牵线搭桥，想我北夏皇朝除却二十年前有那一位宫廷女医，再未曾出过女中良医。”
“自然自然。”顾如锦听了后，笑弯了眼睛，她自然有在这北夏皇朝扎根的念头，可若论她的能耐，还真就医科拿得出手，但事情要一步步进展，江夫人便是她打开困境的一把钥匙。
与江夫人既然谈的投机，顾如锦便也打开了话匣子，渐渐的把话题引到薛怀玉身上。
“江夫人可晓得，那位薛公子如今正在白云观挂单，说是要小住半个月呢。”
虽然同样是姿容好，江夫人属意薛公子，却不会关注栖云子，肯定也是因为前者为朝中重臣，后者则只是个小小道长，所以顾如锦刚刚提到薛公子，江夫人眸子便微微一亮，“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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