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沁恩说完之后，一个翻身，就重新睡到床上了。靳方在外面敲门。
“太后，徐大人来了。在前殿候着呢。”
“我知道了。”徐大人？成沁恩听了之后，有些忐忑，什么徐大人？
周莲心帮她把背后的被子塞好。“我很快回来，你好好休息啊。”
成沁恩没有理睬她，可是心里却在捣鼓，这个徐大人……难道就是……
周莲心来到前殿，里面站着一个她十八年没有正眼瞧过的人。
她从他身旁，匆匆走上自己的凤椅。徐有贞侧眼看着周莲心走过，心却没有当初那么痛。十八年了，当初的约定，还作数吗？
“臣参见太后。”周莲心坐上椅子之后，一挥手：“免礼。你们都下去吧。”
徐有贞心里八九不离十了，很重要的事情。
“徐大人，我们多久没见了？”
“回太后，有十八年了。”
周莲心抚摸一下自己的脸，“十八年了，是啊，十八年了。”
当初那个一个笑容就把徐有贞迷得昏头转向的周莲心早就不在了。
因为没人，徐有贞就跟大胆地盯着周莲心。这个距离还是远了。
他径直走上台阶，来到她身边。周莲心侧着身体，没有看他，却知道，他就站在她的腿边。
“有贞……我老了吗？”周莲心望着徐有贞的眼睛，很诚恳地问他：“很丑了是不是？”
徐有贞上手，摸摸她的脸。“你真的老了。和我新娶的侧室不能比，她才二十，又年轻又漂亮，还怀孕了。我这个年纪，还能有个孩子。”
周莲心终于言归正传了。“你还记得你有个女儿吗？还是，你现在子孙满堂，早就忘了。”
“心儿，带我去见女儿吧。”
徐有贞抱着她的肩膀，“我从来没有忘记，我们有个女儿。”
周莲心带着徐有贞来到成沁恩的房间，和他一起从后门进去。成沁恩正恢复力气，坐在床上呢。
这个时候，纱帘外出现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她知道是周莲心，那另外一个呢？
另外一个陌生的身影，信步朝她这里走来，在帘子前，停了脚步。
然后，一双有劲的手，掀开了帘子。
血缘是件奇妙的东西，有些时候，一看见就知道，这是什么关系。儿肖母，女肖父，往往是这样。
才第一次见面的父女，就这一眼，就确定了父女的身份……
成沁恩这才明白什么叫做血缘亲情。她微张嘴巴，久久不能缓过神。
徐有贞看了她一眼，就深深确定，这就是他的女儿。他回头看了一眼周莲心。周莲心点头了。
徐有贞才放心的走向成沁恩。
对周莲心有戒心的成沁恩，面对初次见面的徐有贞，倒没有显得太抵触。
当徐有贞坐在她床边时，她仍然没有什么反应。还是含泪欲哭。
徐有贞欣慰地扬起嘴角。她很好地坐在他面前，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想摸一下成沁恩的头发，成沁恩却在那一瞬间，闪躲了，她扭了一下头，徐有贞的手就悬在那里。
她想到了成英，那个为了她付出那么多的爹，她不想对不起成英。所以，她躲开了。
徐有贞看见她躲开，然后紧紧抱着被子，缩在床上，他控制住情绪，站起来，走向周莲心。两个人并肩走出去了。
见过成沁恩，徐有贞一个汉子，也感动地流泪，周莲心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他。
整个过程没有一句话。最后，徐有贞把帕子还给周莲心的时候，周莲心说了两个字。“像你。”
短短两个字，是两个人这么多年纠缠的结果。
成沁恩在房间，收拾好情绪。
周莲心为什么要把他带来呢？
徐有贞从周莲心的床上下来，拿起衣服来穿。“她叫什么？”
周莲心翻身起来。给徐有贞穿上衣服。“叫徐沁恩。沁儿。好听吗？”
“好听。是你一直照顾她的吗？她看起来很憔悴。”
周莲心怎么敢说，自己把她从西厂里捞出来，她被折磨的那么惨？
“嗯，我一直把她放在民间，前几天才接回宫。”徐有贞穿好衣服之后，回身问周莲心。“皇上知道吗？还有，锦衣卫西厂呢？”
“就以宫女身份进宫，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听周莲心这么说，徐有贞就放心了。
他大胆地搂着周莲心，就像十八年前那样。“她大了，马上就该嫁人了，我才见到她，就又要失去她……”
周莲心却悄悄哭了。“是啊。舍不得。”成沁恩一个受过蚕刑的女人，有什么男人会要？她又是太后私生女，随时可能会因为皇家颜面，被皇上杀掉，谁敢要？
这一切，周莲心当然都不敢告诉徐有贞。
“我要把我最好的宝贝，拿出来给她陪嫁。”周莲心推开他：“快走吧。你留在我宫里太长时间了。”
“当年，你走的时候，也像我这样吗？”周莲心穿上自己的衣服。没有理睬他，想他可能马上就走了。
徐有贞却从后面一把抱住她。“女儿交给我，我要带出宫。”
这声音还比较好，可下面一句话。就不是这样了。
“你到底把沁儿弄到哪里去的？我告诉你，沁儿，必须让我带走！我看的出来，沁儿要么是大病初愈，要么是经历过酷刑，否则不会那么憔悴……你怎么会照顾好她？你也照顾不了她。我给你说谎的机会，是因为我爱你，我拆穿你，是因为我爱我们的女儿。”
周莲心回头问他：“那如果，我和女儿，你只能要一个呢？我亏欠沁儿太多。沁儿今生也不会再嫁人，我是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要照顾她，一辈子。”
徐有贞也像周莲心给他穿衣服那样，为她穿上衣服。“心儿，你知道，我爱你，很爱你。但是，我也是个父亲。暂时，就把沁儿放在你那里，等她身体恢复，你就准备和她说永不相见吧。我比你更会照顾她。”
“你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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