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迷迭的疑惑，我在心里想，尹家做了三千年的幕后主使，身为玄灵，并且在历史河流中不断复活的少鸿，就算知道他们也完全不奇怪吧？
我原本的确是想这么回答她的，这也是我能找到的最合理的借口，但是也就在我堪堪想要开口时却又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不对！这是一个陷阱！
漂亮的，闪着光芒的褐色眼睛至始至终都盯着我，她双手环抱胸前，一副正等着我回答的模样。
我不能回答！
我是一个被催眠的人，我只能回答她问我的，并且我知道的答案，任何个人的猜测，反问，都只能说明，我的头脑依然清醒，我的被催眠是装的！
“啊，我最近一定是太累了。”在等了我许久也没等来我的回答后，她终于是露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我居然会怀疑自己的催眠术失灵了。”她轻轻甩了甩自己的头，仿佛这个动作可以帮她甩掉所有的疑惑。
“其实我一直以为红月会让你回忆起从前，但好像你并没有。”她重新看向我，眼里已经没了之前的警惕，“我也是真的没想到，我一时的大意，等再次醒来时，世界居然已经被颠覆成了这样。”她苦笑着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右手手掌，“我甚至连法力都没了……”
她也是玄灵？我暗暗吃惊。截止到目前为止，我所遇到的每一个玄灵都有着与人类明显不同的特征，而她，我根本看不出哪里跟人类不一样。又或者，这只是她为了掩饰自己而变化出来的人形？但如果是这样，她又是怎么加入以专杀玄灵为目的的神隐的？
“说说吧，在听到少鸿说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你有什么想法？或者你有没有想起些什么？”她问我。
她这是在试探我的信息？想从我的口中找到有利于自己的东西吗？但是她想要找什么？
“我……看到很多人影。”我说，“他们穿着古代人的衣服，对我说着不同的话，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我正好可以借着她反过来寻找那些曾在我梦里出现过的东西。
“人影？”她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似乎是在意料之中，“能描述的具体一点吗？”
“我看到一个背着弓箭的人。”我说，“他的腰间一直挂着一个酒葫芦。”
“后羿？”她说。
后羿？我一愣，传说中那个射下十日的人吗？
“一个只会射箭却连自己妻子都保不住的蠢货。”她这样评价后羿，并继续问我，“还有呢？”
“一个常年穿着黑色窄袍的男人。”其实刚才的后羿并不是我最关心的人，而这个黑衣的男人才是我最迫切想知道的，因为每当我在梦里看到他，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会让我悲伤难过到不能自抑。
“上古时期，古代人的衣衫颜色都很单调，你能描述的再具体一点吗？”她看上去对那个传说时代很熟悉。
“他很狡诈，阴狠。”我回忆着自己的梦境，“他甚至说过要我怕他，他要全世界的人都爱他，唯独要我怕他！”
“你怕我？你就是怕我！怕我好，我要这天下所有人都喜欢我，唯独你一人怕我！”一回想起这个男人，我的耳边自然而然的就响起了他张狂的笑声。
“舜吗？”迷迭说出了一个令我惊讶的名字。
舜？这个男人居然是人间王舜？那个终结了神权的男人？那个杀了彩衣的男人？
我越发对上古时期的事情充满好奇。
“还有呢？”她又问我。
我摇摇头：“只有这么多，其他的影子实在太模糊，我无法描述更多。”
“没有他吗？”迷迭似乎是在笑，可我却看不出她的这抹笑究竟是嘲笑，还是苦笑。
他？
在我所知道的所有关于上古时期的事情里，唯一可以确定与我有关的就只有舜，可迷迭却又说“没有他？”，难道对彩衣来说，除了舜之外，还有另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吗？
迷迭见我没有说话，不住的摇着头：“没想到啊，没想到，他那么疼你，一直当做宝贝一样将你捧在手里，可你却只记得两个毫无意义的人类！”
天知道我是多么想问她，她嘴里的那个“他”究竟是谁，但是我不能，我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我现在正在扮演一个被催眠的人，但凡露出一点马脚都会被她杀掉！
“少鸿在跟你说天宫的时候，有跟你说起过天帝吗？”她问我。
“他跟我说了七仙女，以及他跟夕颜的事情。”我实话实说。
迷迭冷笑：“人类就是人类，即便是被破格升为玄灵，即便是在转换了物种之后，即便是过了整整三千年，少鸿也依然没有一点长进，要不是他跟夕颜形成了互相重生的循环圈，我才不会容忍他活到现在！”
她那么看不起人类，她问我天宫的天帝，那她是谁？在上古的那个神秘时代，她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尹茉。”褐色的眼珠在眼眶里微微转了一圈，“少鸿有跟你说你是怎么死的吗？”
少鸿跟我说？少鸿只跟我说了他跟夕颜的故事，也跟我提了一点关于舜的事情，但是他完全就没有提起过我！难道他在上古时代就认识我？可他却瞒着我？为什么！
我忽然有种自己被全世界都耍了的感觉，怎么好像每个人都知道上古时代的事情，可每一个人却又都瞒着我，且只瞒我一个！
“你既然已经发现我没有杀死少鸿，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从来就没有要杀你的意思。”迷迭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少鸿既然跟你说了夕颜，那么他有没有跟你说你跟夕颜的关系？”
“三姐，三姐！”脑中瞬间响起几个少女之间嬉戏打闹的声音，她们都在叫，“三姐，三姐！”
“那群仙女有时候还会跟我开玩笑叫我三姐夫。”我这才想起少鸿对我说的话，他说夕颜在七仙女中排行老三，而他们在一起后，她们都叫他三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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