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这里忽然就跟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整个偏院里安静的连丝风都不敢轻易闯入。
望着那个只是一昧流着眼泪的郭子行，白蛇忽然就明白了：“因为我是妖怪，所以你不爱我了是吗？”她再次问他。
“人妖殊途……”郭子行说。
“什么叫人妖殊途？”白蛇不懂，“是什么书，什么人说的这句话？为什么人和妖就不能在一起了？”
她的表情就跟半年之前，在私塾里跟着郭子行读书时完全一模一样，只是原本那大大的，天真的眼睛，此刻布满泪光，“郭相公，你回答我啊，为什么啊？”
郭子行已经哭到哽咽，完全说不出一个字，他只是不停的摇着头，不停不停的冲她摇着头。
可白蛇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她连忙往前一步，这一次，她直接一脚踹开了一直拽着自己的郭少夫人。
“咚！”因着这一踹，郭少夫人在地上连打了五六个滚，直接撞上一旁的水缸，整个人瞬间就没了声息，也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
“夫人！”郭子行大喊一声。
可这一声“夫人”喊的却不是小白。
原本只差半分就能摸到他的手，因为郭子行突然奔向一旁的郭少夫人而突兀的停留在半空。
白蛇一寸寸的转过头看向那个将郭少夫人抱在怀里的郭子行。
原来，只要是人类，即便对方不是自己此生所爱，也可以娶她为妻，为她紧张流泪。
而身为妖怪的我，只能受这心头一刀，从此再不相干吗？
她忽然就笑了，天空乌云密布，不时有雷光在其中闪烁。
“这就是你给我答案了。”她冲郭子行说，“人妖殊途！”
“轰！轰！轰！”十多道闪电先后落在这个小小的偏院里，发出的炙白光芒十里之外依然可见，整个应天府都被震的地动山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天灾，但其实这是妖祸。
原本漂亮雅致的偏院顷刻成了颓败的废墟，院子里连同法师，下人以及郭子行夫妇在内的十余人全都成了焦炭，这是白蛇第一次杀人。
其实在来应天府的路上，她已经想好要结束这段感情的，不管郭子行怎么说，她都决定和平的解决这段关系，但谁知道到最后，她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除了用雷击将这里的一切全都毁灭之外，她实在想不到其他可以让自己平复的方法，可即便她降下十多道闪电，即便将这里所有人都变成焦炭，她的心却依然痛到无法呼吸。
最后，她跪在了地上，眼泪混着血一起落下。
“你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你是妖？”郭子行用最后一口气问她。
她看着那个已经分辨不出面目的男人愣了一下，嘴里不由自主道：“你当初也没有说你已经有了家室。”
郭子行“噢”了一声，“那的确是我们两个都错了，都错了……”
都错了吗？白蛇直到今天都不懂：“是我们都错了吗？可书上不是说，只要是错就都能弥补吗？如果我们都错了，我们弥补不就行了？为什么到最后，却只有我一个人坐在这里长长久久的回忆过去？”
面前的碧波湖发出“唰唰唰”的叹息，我从没想过白蛇居然会有这么一段伤情的过往。
但那个郭子行真的仅仅因为对方是妖，所以说不爱就可以不爱了吗？我总觉得哪里很不对劲。
“好了，我的故事到这里就全都结束了。”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原本一直沉浸在往日悲伤中的白蛇突然抬起头朝我看来，“现在我可以按照之前的约定取你的性命了吗？”
我大吃一惊，整个人条件反射般往后退了一步，嘴里不由道：“你居然真的要杀我？”
她缓缓站起身，一双倒三角的蛇眼里带着令人胆战心寒的杀意：“怎么？你后悔答应用这条命换我的故事了吗？”
我认识的白蛇是个仗义的女侠，她不会无缘无故取人性命，但是今天，她居然只是因为我听了她的陈年往事就要杀我。
“好吧，你杀。”我抬起头，我赌她下不了手。
果然，她迟疑了，原本满是杀气的眼睛里忽然就带上了一种迷茫的色彩。
而也就在这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刹！刹！刹！”的声音，仿佛是有个巨人用利刃划破了整个天空一样。
“不好了！是人类的战机！”
紧接着，才安好的防空警报便在碧波湖一带响起，那声音直透灵魂，令人心惊。
我看到所有人都在奔跑，有的往东，有的往南，防空地道还没挖好，大家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躲藏，惊慌之下，只能无助的瞎跑。
“导弹！我看到那个战机的机翼下藏着两枚导弹！蛙！蛙！蛙！”青蛙兄弟在老树精的树顶上冲下面大叫着，看得出他们也很慌。
天空中一共有六架战机，就算它们身上带着的只是一般的导弹，也只要两颗就能将我们所有人都炸飞上天，更别提如果那是氢弹，核弹的话，我们这里的人根本就逃无可逃。
“打，一定要把它们都打下来！”不远处，秦风从李泽言的仓库里冲出来，他冲所有玄清大叫道，“如果我们不能在他们投下导弹前将他们打下来，我们就都完了！”
玄灵们面面相觑，他们之中的确很多人都带着凡人所没有的本事，但是要打下万米高空中的战机，这怎么可能？
“难道你们这里就没有会飞的吗？”秦风急问，“冲上去，把它们撞下来！”
“什么！”有人暗暗一惊，这不等于让会飞的玄灵去送死吗？
“这恐怕也是现在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老树精无奈的叹了口气。
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一个还没来得及将翅膀收回身体里的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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